第二章 褚使要劫獄
2024-04-30 00:32:21
作者: 知閒閒
褚驕陽抬起頭,撩開眼帘,雲行那冷貴的眉眼,及左眉中若隱若現的一顆小痣,皆毫不留情的闖入了她的眼中。
這人,一如三年前,她在京都校武場初見時那般的風光霽月。
只是此時,這雙眉目間泛著薄薄難舒之意,刺得褚驕陽心口生疼。
發覺自己看得時間有點久,褚驕陽別過眼帘,「金千千率眾劫持朝廷命官,按大魏律應押送至京都大理寺受審。」
「但此人從未禍亂百姓,在數次與北金人的交鋒中,率眾協助北大營將士保護百姓,懇請雲御史念及其初犯,從輕發落。」
雲行依舊是俯身的姿勢,雙目微眯的盯著褚驕陽,聲音又低沉了些許,「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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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第一次,您這張臉,哪個姑娘能不喜歡。我也是把持不住,才下的手。」
金千千急忙下馬,撲騰跪下後,飛快的辯解道:「堂沒拜,酒沒喝,您也離開了,也算不上被迫成親。」
褚驕陽瞪了眼金千千這個攪屎棍,低聲道:「不是。」
是見色起意後的蓄意圖謀!
「出太陽,你……我……我哪有!」金千千指著褚驕陽,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樣落井下石,還是好姐妹嗎?
雲行坐直身子,餘光掃過金千千,「既然褚使為你求情,便收監五日,以儆效尤,如有再犯,褚使就用手中的望舒劍,把這二龍山寨平了吧。」
除了褚驕陽外,在場的人都沒想到,雲行對此事會這般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目送雲行離開,褚驕陽微不可聞的鬆了口氣。
抖淨軍服衣擺上的灰,踢了腳杵在一旁的金千千,「走吧,請你吃飯去。」
「正好,我也餓了。」金千千大大咧咧的將胳膊搭在褚驕陽肩上,「九香居怎麼樣?」
「我窮,只能請你吃封州府大獄的飯。」
說完,褚驕陽抓著金千千的肩,將人扔到馬上,隨後自己也上了馬,快馬加鞭前往封州大獄。
到了獄中,親自給金千千辦完收押手續,又去給她拿了套乾淨的被褥送進來。
金千千一隻手拎著褚驕陽給她帶的雞腿,另一隻手不老實的懟著她的肩膀,仍不死心的追問著:
「哎,你真的嫁過人啊?」
來大獄的路上,她就變著法得套褚驕陽的話,結果除了冷眼,別的啥也沒得到。
可是,不問明白,這心痒痒的,讓她覺得雞腿都不香了。
撇了眼滿嘴流油的金千千,褚驕陽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高估了她的腦袋。
能讓毫無武功的雲行輕鬆離開二龍山,這金千千的腦袋裡,大概裝的是四六不著調的野草。
褚驕陽不願再和金千千廢話,將手中的馬鞭狠狠的在衣擺上敲了敲後,轉身往外走。
「我和你有仇啊!我吃燒雞,你給我添灰!」金千千急忙將雞腿護在懷裡,哀嚎道。
「你隨意搶男人成親是,不就是在和我結仇嗎,忘了褚爺我是幹什麼的嗎?」
打了個響亮的口哨,褚驕陽吊兒郎當的高聲笑道:「好好反省,五天後褚爺我來給你洗塵。」
說完,大步流星的朝大牢門口走去,只是人還沒出去,大牢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褚使,雲御史和劉守君在州府等您過去。」來人是封州府衙的曹文書。
「劉老爹忘了,我從不赴宴的。」
褚驕陽自從入了封州,不論宴席大小,不論宴請何人,她都以自己是女子為由,概不赴宴。
如今宴請的人是雲行,她更不會往近前湊了。
「守郡替褚使解釋過了,可是雲御史說:同朝為官,不必忌諱男女,所以命屬下請您過去。」
「不去。」
避之不及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去。
越過曹文書,指尖轉著馬鞭,吹著調皮的口哨,褚驕陽抬腳拔開了大牢的門。
大門打開,灼眼的陽光撒了進來。
褚驕陽口中的哨聲消失了,手指上那轉得翻飛的馬鞭,被一隻素白的大手撈走了。
「褚使當真不去?」
看著把玩著自己馬鞭的雲行,褚驕陽下意識的伸手把軍服的衣擺扯了扯,努力正聲解釋著:
「御史初入封州,所有不知。封州的礦它非同尋常,一刻也離不得下官,所以下官得馬上回去。」
雲行冷眼看著褚驕陽:「褚使繼續說。」
想起路上,金千千叨叨自己面對雲行時,太過慫蛋的話,褚驕陽鳳目微露狠色。
「當年工部崔尚書定礦時,說此礦甚凶。要是沒有下官這種雙手沾滿血腥,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煞人鎮著,會日日有血光之災。」
褚驕陽眼中擒著無所謂的笑,撇了眼自己的手心,故意把血腥、屍山血海幾個字咬得很重。
當年在京都,她可是把雲行孤冷潔癖到家人都生厭的性子,打聽了個十足。
瞥見雲行按著馬鞭的拇指微微泛白,褚驕陽的心不由得跟著抽了一下。
明知他不喜,自己還這樣噁心他。
「褚使繼續說。」
想著早點擺脫雲行,褚驕陽心一橫。
「這兩日下官忙於軍務,礦上去的少。礦道內就日日有缺胳膊少腿的死屍。現在天正熱,死屍腐爛的快,不及時清理,實在惡臭逼人,無法開礦。」
一想到那個畫面,褚驕陽自己都不由的裂了下嘴。
雲行嘴角微翹,但眼中冷意仍未減,「褚使繼續。」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個道理,作為在沙場上斬敵無數的將軍,褚驕陽自然是領悟得很透徹。
既然噁心的話已經說道這個程度,就沒有什麼好退縮的了。
「下官去接御史前,正好剛清理完一部分腐屍。」故意把手放在望舒劍柄上,褚驕陽繼續說道:「走的著急,手還沒來得及洗。」
「然後呢?」
雲行忽得提步欺近褚驕陽。
褚驕陽下意識忙往後退,想要拉開自己與雲行的距離。
隨即驚覺此舉不妥,就硬生生的將腳給穩住了。
「下官想就這手,先把礦上的腐屍搬完,再赴宴。聖人重視這礦,礦上的事,下官一刻也不敢耽誤。」
天大地大,只要北金的人不進犯,這礦上的事,就是最大的,誰也別想耽誤。
畢竟她還要靠這個礦,和聖人父子換取一點可憐的賞賜呢。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的真誠,褚驕陽破天荒的撩起眼皮,直視雲行。
撩起眼皮的瞬間,目光從雲行身上划過,褚驕陽驚覺,雲行竟換了衣袍。
雖然同是月白色修身窄袖錦袍,但此時他穿的,褚驕陽記的極其清楚。
三年前,她代兄長幽寧二州總團練使褚勝陽入京都述職,在校武場和南疆蠻國大將軍王比武時,前來觀戰的雲行,穿的就是這月白行雲暗紋錦袍。
只是,今日這挺拔如松的腰間,沒了那被她一時興起,挑落在鳳陽槍頭的玉佩。
看褚驕陽終於正眼看自己,雲行眉尾輕挑,「嗯?」
褚驕陽被雲行這沒有明確意義的回應,弄得不知所措。
慌神間,她看到雲行又往前走了一步,只是這一步,比剛才的要大很多。
眼看著雲行的衣袍,馬上就和自己的衣擺相接,褚驕陽終是撐不住邊後退,邊把手心朝外,擋在身前。
「下官身上污穢,沾到御史衣袍上不好。」
雲行似是未聽到一般,一步步把褚驕陽逼到退無可退的大獄牆根處,才冷笑道:
「衣袍之下又不是沒被褚使沾過,衣袍之上,我有何可懼的。」
說完,就抬手去抓褚驕陽的手腕。
褚驕陽習慣使然,直接抽出佩劍,橫於身前,「雲御史莫要再往前。」
「我偏要呢?」雲行又往前逼了一步,「褚使要用成婚信物斬了我?」
劍雖出鞘,但斬雲行的這個事,是萬萬不能的。
無奈且理虧的褚驕陽,在雲行面前沒辦法硬著骨氣,只能硬著頭皮回道:
「下官不敢斬雲御史,但封州大獄的牆,下官還是敢拆的。」
「褚使要劫獄,放走金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