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終是君旁不可留9

  他們決定成婚那日東荒變了天。

  沒有邀請任何賓客，以天為尊，以東荒萬物為賓客，那天季璃特意學了凡間新婚的模樣，穿了一件正紅的袍子，戴著頂精緻的金鳳花冠，她的皮膚白皙，這樣便襯的她明眸皓齒，再點上妝，卻讓顧重錦恍惚見若見到了凡間他為帝，她為後時。

  他們拜過東荒，禮成的時候，顧重錦拉住了季璃的手，突然開始回憶在東荒的日子。

  顧重錦仔細的說完這些點點滴滴，而季璃也格外認真的聽著，最後講完，祁顧重錦道：「阿璃與我相遇，是不後悔罷？」

  季璃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道：「我不後悔。」

  顧重錦笑了，很是溫柔。

  「阿璃，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他好似在強烈的忍住什麼劇痛，隨後還惱怒的低斥一聲：「閉嘴！」

  季璃驚訝的抬頭看他，她大概知道對方這是在同他體內那個「顧夜」在做鬥爭，她大概猜得到對方想說什麼，不然顧重錦現在不可能這樣一副忍耐的模樣。

  一定是顧夜察覺到顧重錦想告訴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顧重錦蹙眉忍耐著什麼，但他也還固執的看著她，季璃覺的對方的眼睛當真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了，像遼闊的星空，像無邊的雲海…

  「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騙了你。」

  說出第一句話後，之後的一切都好似非常容易。

  欺瞞，步步為營，別有用心，顧重錦將他那些卑劣不堪的過去都完完整整告訴季璃，直到他發現，穿著紅色嫁衣的季璃根本沒有任何驚訝。

  或許…

  顧重錦笑一笑的就咳嗽了起來。

  「看來你都想起來了啊…」

  季璃被顧重錦握住的手顫抖著，她的心裡翻騰的是無盡的悲哀與懊悔感。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那樣惡毒的欺騙，你欺騙了我，用的不過是那樣簡單的手段…」之前渡劫，兩次，都是他欺騙她的感情，然後殺之。

  最簡單的手段，是利用她的「愛」。

  季璃啞著聲音道：「顧重錦，所以你這次處心積慮的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想渡劫。」顧重錦毫不隱瞞：「情劫。」

  季璃扯起一個笑來，面上浮起了嘲諷，對她自己的嘲諷也是對他：「你真的以為我願意幫你？」

  他那漏洞百出的欺騙啊，怪她自己太蠢，會被他虛情假意騙過去，顧重錦如此這般的一切作為，也不過就是仗著她愛他…

  仗著愛她，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就能夠隨意欺騙，就能夠把對方的真心拿來利用，就可以毫不顧惜對方的感受。

  他憑什麼認為她會幫他？

  「不用你幫我。」他握緊季璃的手：「只需要我愛你就可以。」

  「你說什麼…」季璃被對方的話弄的有些驚訝，此刻一道金光自他們相扣的腕間處亮起，季璃一驚，想用力掙脫開對方握住她的手，卻完全掙脫不開顧重錦的控制。

  「阿錦，你想做什麼！」

  「對不起。」縱然知道這是最沒有用的話，但他還是這樣說了。

  他一隻手扣住了季璃的手腕，另外一隻手的指尖以指為刃劃破了桑染被扣住的那隻手的腕間皮膚，鮮血湧出，而祁寒亦是飛快的劃破了他自己的腕間，二人極快的締結的神魂契約，然後…

  胸口便被刺入了利刃。

  他的懷抱泛著冷香，讓人覺得心安無比，可是事實上，胸口的傷口卻血淋淋的昭示著，她所認為的可愛的，她所以為讓她安心的人，卻是最大的那個兇手，季璃緊緊的拽住了對方的前襟：

  「第三次了…」她那些可憐的、由著對方而起的奢望，最終還是落空。

  她的阿錦，與她已經沒有可能了。

  「沒有下一次。」他的聲音低沉，壓抑著心口上傳來的不適的痛苦，聲音都不受他的控制而帶了微微的顫抖。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她的血液濕透了他的衣襟。

  明明是一段不長的瞬間，卻久的好似百年。

  之後，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落下了一吻：「阿璃，我很抱歉。」

  季璃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放下自己，一步步的離開，接受天雷，然後，踏雲飛升。

  她看見東荒漫天的血色，像是一個擺脫不了的夢魘，一直緊緊的在她的身後，緊緊的覆住她，讓她無法呼吸的絕望。

  只有她一個人，周圍的一切都不見了，只有恐懼以及顧重錦帶給她無邊的苦楚失望。

  「阿璃。」玄奕的聲音好像出現在了這一片虛無中，帶著無盡失落。

  「你還是重蹈覆轍。」

  也還有著顧重錦痛苦的聲音：「我卑劣不堪，只想要你更多的愛 。」

  所有的記憶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