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此間的少年（二）

  「自己這是…輪迴了嗎？」少年睜開眼睛，緩緩看向四周，只覺得朦朦朧朧。

  好似被包褥包裹，感覺四周一片溫暖。

  自己這算什麼，明明在靈脈大陸還有皇脈大陸有許多掛念，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哪？

  

  少年想極力掙脫，想開口說話，卻只能發出嬰兒般咿咿哇哇的哭喊聲。看到自己的小手，這才發現自己只是個嬰兒，那小手上的皮膚是那般稚嫩。

  仿佛彈指可破。

  自己還是凌雲嗎？這個世界是個靈脈大陸一個世界嗎？自己是否還能回到原來的地方？

  少年極力晃動，以便觀察著四周。

  這間屋算不上新，也不算太舊，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這間不大的屋子就自己一個人在床上。

  自己才出生兩個月吧居然人照看！

  難道這一世我又是個孤兒？

  這算什麼啊！

  正想著，突然跑進來一位婦人，抱起自己，哄道「娃娃不哭，母親來了。」

  說著要掀起上身衣服，少年也知道她要做什麼，閉上眼極力掙脫。

  心想著，自己都這麼大了，打死我都不會再吃奶。

  折騰一番，那婦人看上去很無奈，撬開少年的嘴，硬是擠到他嘴裡。

  「小屁孩這麼難伺候，就算灌也得灌到你嘴裡！」看到眼前婦人這麼殘暴，少年不禁懷疑，確定是親媽？

  少年被奶水嗆得不行，硬是被灌下去許多。

  看著懷中包褥中一臉驚愕，瞪大眼睛的嬰兒，婦人突然心聲憐愛，嘆息道：「孩子，讓你生在這個家庭委屈你了。」

  什麼鬼？少年聽到婦人所說的話一臉懵逼。

  這不挺好的嗎？這間屋子趕得上之間自己大爺家的屋子了，雖談不上奢華，但至少也可以吧。

  「唉，都怪母親太年輕，一時衝動，沒聽你外爺的話，嫁到這邊來，生下你。」看著婦人一臉愁容，獨自對著懷中嬰兒自語。

  開什麼玩笑，後悔生下我。聽到這個凌雲哭笑不得，還得多虧你生下我，不然我到哪投胎去。

  雖然還不明白這個世界是怎麼個情況，不過自己至少有一筆很大的財富，生前的記憶都還在，自己只需要拼命吃，快速長大就行了。

  十六年後～

  「慢點吃，還有，還有。」一老婦人看到這孩子拼命的吃飯，滿臉欣喜的說道。

  「慢點吃，你爹是大飯桶，我們家又多出來一個小飯桶。」看著老婦人這麼開心，老婦人旁的老人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唉，苦了孩子了。」

  聽著老人說著，少年頓時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要在往日，沒有前世的記憶，少年聽到這或許會哽咽，吃不下去飯。

  「你這老傢伙，孩子吃飯的時候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來孩子加飯。」老婦人似乎很是埋怨老人說這些，試著轉移話題。

  「對，不提，看到我們家娃能這麼健康的成長，多好。」老人說著高興的抹淚道。

  說道這，老婦人也抹淚。

  而現在，有前世那麼多經歷，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一股老成的模樣，但未表現出來。

  「爺爺，奶奶你們又提這事，我從小到大都未曾覺得我和別的孩子有什麼不同，父母沒給我的愛，你們都給我了，而且不比他們的少。」少年語氣沉穩，沉穩之中帶著柔和。

  而少年身旁的高大男子仿佛這些話對他並未有什麼影響。男子很快便吃完了，隨後又打了很多飯，不解的用手戳了戳少年，示意這兩人老人在說什麼。

  少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少年叫蘇頂梁，原本一直無名，後來蘇家一家之主也是蘇瑾戈，也就是少年的爺爺給其取了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能成為家裡的頂樑柱。

  這高大男子便是蘇頂梁的父親，蘇打水。家中排行老三，現在少年生活的家中可謂是十分落寞，爺爺蘇瑾戈早年經商，家底頗為厚實，膝下有四子，大女兒蘇亞，二女兒蘇青，三兒子也就是少年的父親蘇打水。

  少年這一世本應該過得很好。

  但天災人禍，原本家境殷實的蘇家，蘇瑾戈本是這個村子較為富裕的人，而他三個年幼的孩子便都染上怪病，紛紛一個月內便都失了聰，那時父親最為年幼，影響最大，不禁失聰還失去說話的能力。

  而為了治這怪病，蘇頂梁的爺爺可謂是傾盡家產，到最後實在是無醫可治，才悻悻收手。

  少年聽爺爺說過，那個時候兩人老人抱一起痛哭，問老天這可讓他們怎麼活。財散盡，還有三個殘疾的孩子。

  當時蘇瑾戈周圍不少人都勸扔掉蘇青和自己的父親打水，在他們看來，這兩個小孩無疑就是個負擔，或者說讓別人家寄養，可這種孩子幾乎沒人願意收養。

  而自己奶奶也是說不能讓別人收養，孩子不會說話，萬一受到虐待有苦說不出，多可憐。

  蘇瑾戈也是這麼覺得，當時支撐這對苦命夫婦的就是這三個孩子，當時奶奶柳修美，就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爺爺蘇瑾戈年近四旬，再度撐起了這個家，當時所受的苦，少年自然可以想像的到。

  這個父親，就這樣埋頭吃著，少年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當時凌雲剛來到這個世界，聽到婦人嘆息，之後看到一高大男子像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一樣，對著婦人大吼大叫，但自己卻一句都聽不懂，後來知道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塵緣。

  當看到父母不和時，少年便知道這一世孤兒他又當定了。

  果不其然，自己的目前春氏，在自己三歲時離開自己，少年知道她有苦衷，並不恨她。

  好在上一世有凌守仁那樣一個好爺爺，這一世又有蘇瑾戈，柳修美這樣的一個好爺爺，好奶奶。

  少年並不覺得孤單，反而還很滿足。

  當第一眼看到這位和藹的老人，少年便有一種親切感，仿佛自己前世的爺爺來到這世，那個時候自己遭遇罕見的後蜀和燕國的戰亂，被迫流落異國，回到家鄉時早已物是人非，未能盡孝，也是少年畢生的遺憾。

  這一世看到這兩人老人，少年就知道自己機會來了。

  這一世，自己普普通通，無母，一個心智和孩子一樣的父親，上一世經歷這麼多，少年心中沒有太多抱怨，很是釋然。

  自打會說話起，便事事讓兩位老人順心，兩人老人疼愛少年，少年的舉動也是被老人看在眼中，說春氏給他們留下一個懂事的好孫子，也是便有能力幫兩位老人提水，有時老人還很心疼的讓他老實待著，別幹這些重活，還小，別影響個子長不高。

  這種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自己父親高子高大，母親春氏個子並不高，自己的爺爺奶奶也怕自己生得矮小。

  少年屬於晚長，十四歲時還沒女生高，兩位老人也是也總是擔憂少年身高，兩年時間少年身高也是長到了一米七七，多出正常人兩倍不止飯量的少年，吃了這麼多年的飯也是有了成果。

  而這十六年自己母親也偷偷找過自己幾次，得知婦人隨他人嫁到遠處的小城，看著婦人淚流滿面，懺悔的樣子，少年心中不知說些什麼好，有時百感交集，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匆匆一瞥，時間很短，兩三年見一次面。

  而少年一直處於半工半讀的狀態，小時候靠親鄰的救濟，一讀中文，便開始自己解決溫飽，學費，已有三年。

  這個世界少年已經來了十六年，前世自己在那個世界也就待了十六多年。

  在這個世界待了十六年，仿佛前世的十六年只不過是一場夢，因為這個世界沒什麼宗門，只有學府。

  不像之前靈脈大陸，各國都崇尚修武，長這麼大，而這裡少年從未感覺到過靈力，也沒見一個會飛的人，所有人都是規規矩矩的走路。

  而這裡也不是以武為尊，而是以文為尚，會讀書的人，讀書好的人，才會有前途。

  這裡學院分為六年小文，三年中文，三年高文，最後三年大文。

  頂梁五歲入讀小文，比同齡人早上一年，隨後中間讀了一段時間，便回家干農活，靠爺爺的關係才得以七歲再次入讀，直接讀小文三級，正常年紀畢業。

  隨後便讀中文，讀中文便離開村子，寄人籬下到親戚家，半工半讀，少年個子不高，質樸善良。

  寄人籬下不好受的生活少年體驗到了。

  半工半讀狀態下少年自然學得不太好，而學文少年雖愛看書，但卻對應付考核而讀的這種體制新生厭惡，只不過這是大趨勢，少年無力改變，只能順應。

  「知世故而不世故，是為本善也。」這是少年上中文時最喜歡的一句。

  中一中二時，少年因為善良時長被欺辱，那個時候自己個子不高，中文不好，性格善良，在那些欺辱少年的人來說，他們眼中這少年是這樣軟弱，毫無背景，考上高文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這些人之中蘇氏少年成績是最差的。

  豐邑城內高文有限，只有十所，而且每屆只收學子三百不到，全部高文每年頂多招收兩千五百左右撐死。

  而初文有八千到一萬不等，能進入高文的人三分之一的概率都沒有，可謂很低，一個班級也就排名靠前的那麼幾位才有可能。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少年根本不可能，欺辱這個少年也已經是家常便飯，這少年在他們眼中無權無勢。雖都是平民，但總覺得這個少年身份比他們低一等。

  不知是天意還是造化弄人。

  一年後少年考入豐邑排名第四的高文，大鎮之首的桓鎮，最高學府，桓高文苑。

  而當日許多欺辱少年的人，紛紛落榜，有的重讀，有的返鄉。

  「知世故而不世故。」活了一世的少年，還是願那樣保持最初的善良。

  考入文苑那年，少年意氣風發，十三歲。

  而少年人生之中命運的齒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