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請君入甕

  探查完歸墟之後，柳白沒有回靈皇天，而是依靠著太易道體的「不可觀測」特性，繼續暗中探查。

  歸墟下面的十八幽土、幽冥海他都去了，和過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地府倒是擴張了不少，他所創造的阿修羅族依然是地府的主力軍，其族長天波旬已經步入大羅金仙的行列，成為明面上的地府之主。

  實際上，地府依然還在地道聖人平心娘娘的掌控之中。

  柳白也進入平心殿內查看過，發現連平心娘娘也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這讓他更加放心，也萌生出去往天庭查探的想法。

  天庭掌管三界，天帝擁有洞察三界的權柄。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倘若自己的道體當真被鎮壓在洪荒某一處，或許從昊天那裡可以得到一些線索。

  不過昊天畢竟是鴻鈞的道童出身，並不是那麼值得信任。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雙線操作，齊頭並進。

  ……

  靈皇天內，柳白的太始道體睜開雙眼，從蒲團上起身一步邁出，便來到了相隔不遠的媧皇天。

  媧皇天內風景依舊。

  前方一對鸞鳳比翼齊飛，絢麗的翎羽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色彩，煞是好看。

  在看到柳白的到來之後，那一對鸞鳳立刻掉頭飛來，化作兩道流光落在柳白面前。

  光芒散去，一對麗人浮現而出，正是女媧娘娘身邊的兩個侍女，青鸞和彩鳳。

  「拜見長青聖人！」

  青鸞、彩鳳異口同聲道。

  「免禮。」

  柳白微微皺眉，以往他來媧皇天，女媧娘娘就算不親自出迎，也會傳音過來讓他逕自去往媧皇殿。

  可如今他進入媧皇天已經有一會了，女媧娘娘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你家娘娘呢？」

  彩鳳脆聲答道：「回聖人老爺的話，我家娘娘已經閉關許久了。」

  「閉關？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約在四會之前。」

  柳白眉頭皺得更深了。

  一會是一萬八百年，四會就是四萬多年。

  按照他推算的洪荒宇宙與龍鳳宇宙的時間流速對比，女媧閉關之時，大概也就是當初太上發難之時。

  這其中必然有所關聯。

  更何況以他對女媧娘娘的了解，她是不可能閉關這麼長時間的。

  自打邁入天道聖人行列之後，女媧娘娘可就沒有再閉關過了。

  用她的話來說，天道聖人已經是巔峰，修行一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當時柳白還勸過她來著，難道女媧聽從了他的建議？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柳白望著彩鳳道：「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剛才龍鳳宇宙歸來，想見她一面。」

  彩鳳面露難色，遲疑道：「還請聖人恕罪！娘娘閉關前交代過，任何人都不允許打擾她。」

  柳白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

  說完，他轉身便離開了媧皇天。

  他可以確定，女媧娘娘必然也是出了問題。

  要麼已經隕落，要麼就和他的道體一起被鎮壓了。

  ……

  在太始道體拜訪媧皇天之時，柳白的太易道體已經先後去過了東海碧游宮、崑崙山玉虛宮。

  闡、截兩教在封神量劫之後，門下弟子幾乎全都上了封神榜，徒留下兩個教主聖人作孤家寡人。

  而現在，連這兩個孤家寡人也不見了蹤影。

  東海仙島諸如蓬萊島、金鰲島等等全都已經沉入東海，碧游宮也消失不見，而崑崙山雖然依然巍峨聳立，但位於山巔之上的玉虛宮也已經不見了。

  為防止這兩人是回到了自己開闢的大千世界中，柳白操控著太始道體離開媧皇天后直接去往上清境禹余天和玉清境清微天查看，但卻吃了個閉門羹。

  這兩個大千世界關閉了所有門戶，想要進去只能以暴力手段直接突破世界壁障。

  未免打草驚蛇，柳白沒有這麼做，而是往西方而去。

  兩個元會過去，西方二聖在道祖的支持下創立佛門，加上闡截兩教已經名存實亡，只怕而今的佛門已經昌盛到了極致。

  果然，剛到西牛賀洲地界，他便看到此地香火鼎盛，天空遍布佛光，儼然一副人間淨土的佛極樂國。

  柳白望著煥然一新的大地，心中在考量鴻鈞道人為何會扶持佛門，難道是因為佛門的教義不會威脅到他的主宰地位嗎？

  似乎不是這樣。

  因為闡教的順天闡道理念明顯更加符合他這方面的需求。

  想了一會也沒想明白，柳白繼續前行。

  他也不著急，一邊趕路，一邊探出神念留意是否有自己那具道體的氣息。

  他清楚自己的動作都處於天道的監視之下，因此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將神念收縮成一個覆蓋萬里方圓的圓圈，這樣一來搜尋效率自然要小了很多，但卻更加詳盡。

  神念之下，沒有什麼能夠逃過他的眼睛。

  沒多久，須彌山已經遙遙在望。

  這時，柳白忽地面色一變，神念探查到一股強盛的魔氣。

  他立刻把目光投了過去，卻看到了一副意外不到的場景。

  只見距離須彌山不遠處的一座大山之中，骷髏若嶺，骸骨如林。

  人頭髮翽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

  人筋纏在樹上，干焦晃亮如銀。

  真箇是屍山血海，果然腥臭難聞。

  東邊小妖，將活人拿了剮肉;西下潑魔，把人肉鮮煮鮮烹。

  活脫脫的一副人間地獄的場面！

  柳白這一刻真的是震驚到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佛門聖地須彌山不足萬里處，竟然會有這樣一個所在。

  看那些小妖嫻熟的動作，顯然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柳白神念一掃，將幾個小妖的記憶看了個遍。

  記憶中，他們盤踞的這座大山名為獅駝嶺，有三個強大的妖魔占據此地已有千年之久。

  看一眼佛光萬丈的須彌山，再看一眼魔氣沖天的獅駝嶺，柳白心中冷笑一聲，掉頭去了五莊觀。

  和預想中的一樣，五莊觀同樣也是人去樓空，供奉著的天地牌位落在地上，不知被誰踩了一腳，斷成了兩截。

  鎮元子自號與世同君，而今也不知道是否還活著。

  ……

  與此同時，柳白的太易道體已經進入天庭之中。

  對他來說，重兵把守的南天門形同虛設，太易道體的「不可觀測」連平心娘娘都發現不了，更別提這些天兵天將了。

  本來他想直接去找昊天上帝，哪怕用些手段，也要從他那裡打探到一些消息，只是去往凌霄寶殿時半路上卻看到了一對熟悉的身影。

  那是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子，一個紅衣似火，眉宇間英氣勃勃，另一個一襲青衣，神情乖巧。

  儘管她們的相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柳白還是一眼認出她們的身份——龍吉和精衛。

  當初去往龍鳳宇宙時，這兩個徒孫原本都要帶過去的，只是昊天和瑤池捨不得女兒去冒險，強行將她留了下來。

  小黃鸝本來也擔心自己顧及不到她們，見昊天和瑤池反對，索性便將龍吉和精衛留了下來。

  這麼多年過去，兩人都已經是太乙金仙巔峰了，只差一步便要步入大羅境。

  在這天庭之中，料想三人當能安保無恙。

  事實也的確如此。

  柳白想了想，邁步走到二人身邊，祭出混沌鍾瞬間將她們收了進去，隨後自己也邁步進去。

  混沌鍾晉升混沌至寶後，已經不再受到天道制約，內部的大千世界變得更加廣闊，比之洪荒天地也絲毫不差。

  在這個世界中發生的一切，天道都難以窺視。

  龍吉和精衛二人突遭變故，卻是絲毫不慌，「刷刷刷」祭出若干靈寶，其中不乏玄元控水旗這樣的極品先天靈寶。

  只是下一刻，她們便看到自己的師尊黃鸝道君出現在她們面前。

  「師尊？」

  龍吉有些遲疑地道：「真的是你？」

  雲中子從邊上閃出，笑道：「如假包換！小師侄，你把我那些靈果仙釀都藏到哪裡去了？」

  龍吉扭過臉，假裝沒聽到，朝著小黃鸝躬身施禮道：「弟子龍吉拜見師尊！」

  精衛反應慢了半拍，也連忙行禮。

  「不用多禮。」

  小黃鸝擺擺手，走過去牽住二人的手噓寒問暖，很沒有師尊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姐妹。

  說了幾句，龍吉忽地鼻子一抽，泫然欲泣道：「我們在天庭一切都好，倒是師祖他老人家不幸隕落了……」

  話音未落，便見柳白突兀地浮現而出。

  「師祖？」

  龍吉錯愕地看著柳白，「您還活著？」

  雲中子哈哈笑道：「你師祖當然活著！就算這洪荒毀滅，你師祖也不會隕落！小師侄你可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吉驚訝道：「父皇說他親眼看到師祖在須彌山與羅睺大戰，最終被其暗算不幸隕落。」

  「滿口胡言！」

  雲中子斥道。

  隨即又解釋，「我說的是你父皇，不是說你！」

  龍吉柳眉倒豎，要不是顧忌長幼尊卑，恐怕就要上去和好好「理論」一番了。

  一旁的柳白卻是若有所思。

  道體與道體之間心意相通，太始道體在西方須彌山附近所看到的一切，這邊的太易道體也全部知悉。

  可是須彌山附近除了無量佛光與滔天魔氣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氣息。

  是了！

  須彌山附近為何會有滔天魔氣？

  這定然是他們為了遮掩什麼而故意為之！

  想到這一點，位於五莊觀的太始道體立刻出發再度前往獅駝嶺。

  待到了獅駝嶺後，他強忍著將這些妖魔全都滅掉的衝動，探出神念仔細搜尋。

  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空間，不留任何的遺漏。

  不出所料，在獅駝嶺地下深處果然讓他發現了異狀。

  那是一張金色的捲軸，上面紫氣繚繞，有天道之力流轉。

  金色捲軸下方則是一口石棺，棺蓋之上刻畫著無比玄奧複雜的法陣，哪怕柳白於陣法一道造詣頗深，一時半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看出這陣法集鎮壓封印、遮蔽氣息、阻隔元氣等等功效，還有更多的信息無法解讀。

  這裡面莫非就是我的那一具天道聖人級道體？

  柳白心中不免有些激動。

  這時，金色捲軸閃過一道紫光，一道淡淡的虛影顯化而出，目光穿過岩石與土壤，落在空中的柳白身上。

  「道友能夠找到這裡，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多！」

  柳白目光一斂，隨手拍出一掌。

  下方的獅駝嶺瞬間崩碎，隨之碎裂的還有那成千上萬的妖魔，連同那三隻法力高強的大妖也是沒有半點反抗之力便一同化灰了。

  山脈崩碎，大地開裂，底下的石棺顯露在陽光底下。

  柳白望著金色捲軸下方的淡淡虛影，面色平靜如常，「道祖在說什麼，吾有些聽不明白。」

  那一道虛影正是道祖鴻鈞顯化。

  看到他出現，柳白更加確信那石棺裡面封印的便是他的道體！

  不過在奪回道體之前，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能裝一波是一波。

  可惜鴻鈞道人不是傻子，相反他是極有智慧的人。

  從柳白出現在這裡，他便已經斷定對方獲悉了一切。

  他望著柳白，眼中滿是感慨：「道友真是好手段，當初明明已經攪碎了你的元神，看著你的靈識一點一點泯滅，想不到你最終還是涅槃重生了。」

  柳白心中警鈴大作，鴻鈞道人這般坦白，只有一種可能。

  他動了殺心！

  只要自己一死，他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就不會有人知道。

  當然，就算傳揚出去又能如何？

  他是天道化身，洪荒主宰，誰又能拿他怎麼樣？

  到了這境況，柳白也沒有再虛與委蛇的必要了，直接開口問道：「我的那具道體就在那石棺中？」

  「不錯！」

  鴻鈞道人微微頷首，「道友這具道體貧道研究了許久，發現其蘊含了三種宇宙本源大道，連吾也一時間也難以參透。」

  柳白淡淡地道：「道祖無需掛念，這具道體我這就收回了！」

  說話間，擁有「不可觀測」特性的太易道體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石棺旁邊，一掌拍出，將石棺上面的法陣全部摧毀，隨後祭出混沌鍾想要將石棺收進去。

  這時，鴻鈞道人卻是微微一笑，「既然來了，便不用走了。」

  隨著他的話語，金色捲軸驟然亮起璀璨光輝。

  兩道人影從中一躍而出，正是太清聖人與魔祖羅睺！

  這是一個局！

  一個請君入甕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