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鴻蒙初辟一株柳，山中籤到千萬年

  洪荒中心有一神山，名曰不周山，乃是開闢鴻蒙的盤古大神脊柱所化，頂天立地，山脈綿延不知多少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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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升，不周山深處一座山谷中，一株青翠的柳樹沐浴在晨曦中，宛若碧玉一般。

  「我……居然成柳樹了！？」

  柳白喃喃自語，但卻聽不到自己發出的聲音。

  前世的他，年紀輕輕便因車禍而亡故，意識歸於朦朧。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時，他卻驚愕地發現，自己成為了一株柳樹。

  同時，他也聽到了「簽到系統綁定成功」的提示聲。

  柳白的內心是崩潰的，對於那個簽到系統也完全提不起興趣。

  過了很久，柳白才重新振作起來。

  「既然老天爺不讓自己死，那就再好好地重活一世吧！哪怕是作為一株柳樹。」

  他沐浴著陽光，點開系統界面選擇簽到。

  「叮～不周山簽到成功，獎勵三十年法力！是否選擇現在接收？」

  法力？

  柳白微微一愣，在系統界面上點了接收。

  瞬間，他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了，像是液體一樣湧入了自己的樹幹、枝條、葉片之中。

  這就是法力嗎？

  柳白感覺到自己的枝幹變得粗壯了些，枝條變得堅韌，葉片開始閃爍著晶瑩的微光。

  他連忙重新打開簽到系統，仔細看了一下介紹。

  介紹上說，天地萬物，皆應大道而生。

  每天在任何一處打卡簽到，便可得該處道韻造化。

  如果簽到的地方是擁有真名的名山大川，那麼獲得的獎勵也會更加豐厚。

  或許是靈丹妙藥，或許是功法神通，或許是靈寶法器……

  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可以修煉成柳樹妖了？甚至可以化形成人！

  感覺生活重新充滿了希望的柳白正式開始了日復一日的打卡簽到。

  「不周山簽到成功，獎勵三十年法力！」

  「不周山簽到成功，獎勵二十年法力！」

  「不周山簽到成功，獎勵一百年法力！」

  ……

  從第一次簽到那一天起，柳白早已經數不清自己簽到多少次了，然而他得到的獎勵始終只有法力。

  山中無歲月，柳白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打卡簽到，吸收法力，然後逗弄一下山谷中的狂蜂浪蝶、飛禽走獸，最後沉沉睡去。

  彼時，他還只是一株小樹苗，高不過尺余，紮根於泥土之中，累經日曬雨淋，春秋寒暑，仿佛風颳得再大一點就能讓他攔腰而斷。

  而如今，他已經是一株枝幹粗逾數十丈、枝葉籠罩整個山谷的巨樹了。

  千萬枝條垂下，好似瀑布一般。

  如果他願意的話，柳枝足以蔓延覆蓋方圓百餘里。

  不過這副景象只存在於柳白自己的想像中，他從來沒有實際操作過，這種高調的行為在他看來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株普通的柳樹，和山巔上曾經存在過的那株位列先天靈根的葫蘆藤比起來，他平凡到了塵埃里。

  先天靈根誕生之初便已經內蘊大道法則，而他只會本能地吸收日精月華，將其煉化成自身法力。

  可是縱然那株葫蘆藤位列先天靈根又如何？

  還不是被人摘了葫蘆，連藤蔓也被收走，指不定要煉成什麼靈寶呢。

  那是柳白漫長的樹生中第一次看到「人」！

  那幾個人看上去超凡脫俗，其中一個中年男子乘坐九龍沉香輦，手持玉如意，不怒自威，僅是一個眼神便讓柳白心神失守，渾渾噩噩了不知多長時間才恢復過來。

  等他恢復意識，山巔之上已經人去藤空了。

  正是因為目睹了葫蘆藤的下場，當時還只是一株小柳樹的柳白便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他睡覺的時候，已經不止一次夢到——有大能路過山谷，見獵心喜，隨手將他連根拔起，煉製成法寶。

  他也暢想過，等他有朝一日化形而出，遊歷名山大川——偶遇大能，隨手將他打回原形，煉製成法寶。

  哪怕他決定化形後就躲到荒蕪之地去，也忍不住會想，會不會有大能也因為同樣的目的和他碰到一起，然後隨手將他打回原形……

  不是他膽小怕事，自己嚇自己。

  自從知道自己所紮根的地方是不周山後，柳白便清楚自己是到了什麼樣的世界。

  洪荒！

  在這個大羅遍地走，金仙不如狗的洪荒世界，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是最簡單直接的真理。

  柳白雖長在深山，不知外界是什麼情況，但現在既然還能看到不周山直抵九天，那就說明共工怒撞不周山還沒發生。

  現在可能是鴻蒙初開，凶獸橫行時期；也可能是祖龍、元鳳、始麒麟三族鼎立，爭奪洪荒霸主之時；亦或者是妖掌天、巫管地，兩族相爭天地唯一主角氣運……

  不管現在是什麼時期，對於柳白這顆大柳樹來說，都是非常不安全的。

  他現在最大的期盼，就是得到一個能讓他修成先天道體的法門。

  他也嘗試過自創修煉法門，學著後世小說中看到的那樣運轉法力運行周天，但他體內既無丹田，也無神藏，著實不知該如何修煉。

  柳樹有什麼？

  有根、有枝、有葉、有皮……這些他都可以隨意操控，前提是不能離開土壤。

  柳白也想過把樹根從地下抽出來，當做兩條腿，轉移到別的地方簽到，但當他剛準備嘗試時，本能地感到一陣莫大的兇險。

  人挪活，樹挪死！

  哪怕他擁有難以估量的法力，在化形之前，也沒辦法擺脫他只是一株柳樹的事實。

  ……

  這一日，他像過往無數歲月那樣在晨曦中準備簽到。

  一隻黃鸝從遠處飛來，落在枝條上，隨即便化作一個背生雙翼的少女。

  她對著柳樹恭敬地拜了一拜，然後興奮地說道：「柳神你看到了嗎？我終於修煉出妖身了！」

  柳樹沒有嘴，自然回不了話。

  雖然他能通過枝葉聽到、看到、感受到，但卻無法和其他有靈智的生物直接交流。

  少女顯然也習慣了柳樹的沉默，自顧自地道：

  「柳神，你以後會不會也化形呢？要是你也能修煉就好了，那樣以後我要是離開這裡了，就可以把你也帶上……師尊說，等我們修成妖仙，就帶我們離開不周山……」

  少女絮絮叨叨的聲音使得柳白頗為鬱悶，連這個在自己身上築巢的小黃鸝都化形成功了，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化形呢？

  小黃鸝所修煉的功法，柳白早就暗中觀察摸索過，可惜那是專門給禽類的修煉法門，對他而言並不適用。

  這時，一隻三丈來長的花豹快速奔到谷中，兩眼瞪著柳樹上的小黃鸝，口吐人言道：「師妹，你又在跟這顆大樹說話吶？師尊不是說過了嗎？這只是一顆普通的柳樹，根本不是什麼靈根異種……」

  小黃鸝坐在柳枝上，兩手托著下巴，有些鬱悶地道：「可是我母親告訴過我，柳神不是普通的大柳樹，他早在無盡歲月前就開啟靈智了，是一株先天而生的靈根。這是祖祖祖祖祖祖爺爺傳下來的話。」

  花豹就地一滾，化作一個豹紋少年，瞪著小黃鸝不滿地道：「你連師尊的話也不相信？師尊說過，凡是靈根異寶所在之處，必有祥雲華蓋、瑞彩千條。你看這株柳樹，它有什麼？」

  小黃鸝沉默了一會，忽然現出真身飛進她的鳥巢中。

  花豹見狀，得意地衝著樹梢大喊道：「師妹別生氣嘛，師兄這次是來傳達師尊之命的。過幾日將有貴客到來，師尊命你今日早起採摘百花百果送到洞府中用來招待貴客。」

  說完，花豹也不管小黃鸝有沒有聽到，現出真身便風馳電掣般跑出了山谷。

  柳白檢查了一圈，確定周圍無人注意後，開始例行打卡簽到。

  「叮～不周山簽到成功，獎勵八十年法力。」

  「叮～達成成就——不周山簽到千萬年，獲得獎勵太初道體」

  太初道體？

  柳白愣了一下，才選擇領取。

  剎那間。

  萬里晴空中突然多出了一朵七彩祥雲，如同華蓋一般籠照在不周山山麓之間。

  同一時間，不周山的山林空地上憑空湧出了無數七色寶蓮，散發著億萬道瑞彩霞光。

  樹梢上的小黃鸝瞬間從巢飛出，山谷外的花豹即刻停下腳步……

  不周山南麓無數開啟靈智的生靈震驚萬分地看著眼前的天地異象。

  隨後，它們不約而同地伏身而下，向天地跪拜。

  同一時間，距離山谷數里開外的摩雲洞，一個青面獠牙、人身獸首的妖神從洞府中閃出，望著漫天遍野的瑞彩霞光，面上驚疑不定。

  這是先天靈寶出世嗎？

  還是先天靈物化形？

  這妖神正是小黃鸝和花豹口中的師尊。

  他乃是大妖朱厭，曾在天庭任領兵妖將，數百年前在一次與於巫族的戰爭中元神受創，故此來到不周山修養。

  此時，他放出神念，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四周。

  他不敢大肆搜查，蓋因不周山乃洪荒第一神山，有數不清的修士於此開闢道場。

  其中有不少令他也忌憚萬分，更別提主峰上還有女媧娘娘的道宮。

  妖神神念一經放出，方圓百餘里內一草一木盡皆收入眼底，然而他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正當他準備擴大搜索範圍時，天上的祥雲、地上的寶蓮竟然瞬間不見了蹤影。

  「已經出世了嗎？」

  朱厭掐指一算，卻是一無所獲。

  他眼中露出一抹遺憾之色，不管是先天靈寶出世，還是先天靈物化形，若是能尋到，都是莫大的機緣啊。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落在不遠處的那株大柳樹上。

  在他看來，那不過只是一株有些年歲的凡樹罷了，最多也就是品相好一點，栽在庭院中、或者養在洞府前，都能算上一道不錯的風景線。

  當初他選擇摩雲洞作為自己的道場，也正是因為出門就能看到這株大柳樹。

  若是讓他知道，造成這天地異象的正是這株他口中的景觀樹，定然會瞠目結舌，元神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