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開業（一）

  枝上渾無一點春，半隨流水半隨塵。

  柔桑欲椹吳蠶老，稚筍成竿彩鳳馴。

  

  且不說初夏楓園的景象是否符合，李逸覺得自己給丫鬟取的名字實在貼切。

  夏竹到楓園一個多月，小姑娘生活改善後，膚色也白嫩了許多，加上秦璐對這些小丫鬟的儀表素養教導，不正是那成竿的新竹，快速成長。

  「姑爺，吃早餐了！」夏竹在水榭旁脆生生的喊道，將正在觀察池中魚兒嬉戲的李逸喚過神來。

  丫鬟們是秦府送到楓園的，都稱呼李逸為姑爺，而吃早餐這些詞彙就是負責李逸起居的夏竹新學會的。

  李逸哦了一聲，他方才觀魚時也在思考一些問題，今天商鋪全開業，所有的準備和培訓都做的很完善，他又在考慮下一步的進程。

  看了一眼小丫鬟還在後面，呵呵一笑：「發什麼呆，一起去吃飯。」

  夏竹趕緊跟上，她感覺自己能到楓園做丫鬟，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這個姑爺雖然行為說不上來的有點怪，但是對她們是真的好。

  本來聽說做丫鬟很苦，那天阿耶送她去秦府的時候還交代了許多，她進秦府的時候也很小心，畢竟是那麼大的宅院，規矩肯定多。

  誰知道轉眼就被管家送到這個更大的楓園，說是服侍小姐和姑爺。

  想來比自己大一兩歲的姑爺小姐脾氣會不好，經常聽說城裡的少爺小姐們打丫鬟，夏竹和幾個小丫鬟都有點害怕。

  第一天就發現自己姑爺不一樣，吃飯時居然和工匠、學子們一起有說有笑，還要求丫鬟們都跟著一起吃。

  那天楓園還是有很多人的，姑爺將大膳廳的高桌子都拼在一起，幾十人就好像在一個桌子吃飯，那是夏竹十四年來吃的最好、最熱鬧的一頓飯。

  慢慢的，丫鬟們發現姑爺待人極好，只要不去那些他規定不能做的事和不能進的房間，姑爺像她們的大哥哥一樣，偶爾還會講故事。

  姑爺好歸好，夏竹還是小跑著先一步進了膳廳，給姑爺拿餅、盛粥，姑爺說過，一切的快樂，皆是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基礎上。

  那日很多夫人和小姐們來過後，大約兩天，工匠和學子們就搬了出去，現在膳廳就是李逸、老張、馬夫、丫鬟們和伙房的人。

  秦淮前些天說李逸的馬要騎騎，光養在棚里不行，李逸只好牽回了楓園，順便將廚娘的丈夫招做馬夫，馬車也備了兩輛普通的，說是商鋪用。

  「少爺，今日開業，你真的不去？」老張看著李逸長大，知道他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只要吃飯不大聲說話就行。

  李逸喝了口粥，順下去餅才說道：「一切照我安排的辦，記得一定要排隊，插隊不賣。別的都不會有問題。」

  「西市商鋪的貨，品樣會不會少了點？」

  「不用擔心，西市的貨只是為了讓普通老百姓都用上衛生紙和新的桌椅，不用考慮賺大錢，奢侈品都主打東市，你也好偷個閒。」李逸無所謂的笑道。

  老張點點頭，扈仕隆那個年輕人的能力還是不錯的，自己經商沒什麼天賦，就做輕鬆點的事就好。

  飯後，第一次穿錦服的扈仕隆，帶著八名衣著統一的工匠回到楓園，楓園挑出的八名丫鬟，也全部換上了統一的衣服。

  工匠和丫鬟們的衣服胸口上，都繡著四個金色的字「長安百貨」，這是李逸給他們做的制服。

  再次交代了細節和職責，八名工匠背上幾個筐，和丫鬟一起分兩隊，跟著老張和扈仕隆出發。

  過了一會，陳默兩兄弟騎著馬來了楓園，一人拿上一個大筐放在馬後，揚鞭而去……

  西市那家一個月前賣衛生紙的商鋪，昨日終於來了一幫人打掃，還有大量的貨物搬了進去，今日一早，就有些富戶下人在外等候。

  辰時六刻，老張帶著四名臨時夥計和四名丫鬟到了商鋪門口，先將商鋪匾額放了上去，「長安百貨」四個字沒有用增添之法。

  古人寫牌匾講究寓意，比如富貴的富，經常沒有上面的一點，就是富貴沒有盡頭的意思，稱為富無止境。

  文章的章字，最後一豎穿上去，叫做文章通天。

  德行的德字，少了中間一橫，就是德不隔心，不能因為有私心而阻德行。

  李逸的長安百貨，沒有涉及講究的字，花邊雕木，墨底金漆，比西市其它的牌匾來的有氣勢一些。

  老張沒有急著打開商鋪，而是指揮夥計打開背後的竹筐，一陣擺弄後，兩個巨大的燈籠各綁著一條大紅色絲布升起，底部的繩子綁在門外石墩上。

  「長安百貨，百姓用品」「宮扇草紙，桌椅櫃凳」因為時空偏差，孔明燈沒有普及，百姓看見凌空的字幅發出一陣陣驚嘆。

  門口還放著三塊木牌，上面寫著 ：

  「王府和公侯府都在用的衛生紙」

  「國公用過都說好的桌椅」

  「公主和王妃都在用的配飾——宮扇」

  什麼介紹都沒有，就三句話，你先不說貴不貴，就說想不想看看吧，來者無不轟動，便要蜂擁而入。四個夥計趕忙維持秩序，要眾人排隊。

  商鋪里擺放整齊，區域分離，一個小架子上擺著兩種衛生紙樣板，回頭的顧客直接下單，新顧客看到價格也買一些試試，老張就坐守在紙櫃前。

  另一個架子上擺著宮扇和摺扇，大部分都是空白面，繡好和題字的價格昂貴。一個丫鬟負責給入店的人講解。

  商鋪幾乎一半的面積都是桌椅，還有一些柜子等木製品，三個丫鬟不停的展示著每一件物品的功能和擺放區域，也讓客人坐上感受一番。

  西市百貨店只擺放了一套雕花和一套百獸樣品，其餘都是普通家庭用的簡單漆面款式，價格很公道。

  西市迎來了開市以來第一次排隊的奇景，巳時兩刻，門口已經排了二十米的隊伍，還有增加的趨勢。

  陳亮負責的是普通居民的坊區，騎著馬在延平門到延興門的大街上晃蕩，路過一些長安民戶集中的坊。

  馬鞍上綁著繩子，拖著空中孔明燈，後面帶著一條橫幅：西市衛生紙，一百文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