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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2024-04-30 00:12:52 作者: 白鷺成雙

  雖然不敢自恃過高,但是沈墨最近的行為實在太過溫柔,驚鴻盡力不去往那邊想,但是沈墨說這一句話,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沈墨這算是,有那麼一點,不知道是多少的,喜歡她麼?所以用盡全力對她好,所以對蕭琅不滿?

  可是,她是愛過蕭琅的,現在聽見沈墨這樣說,無論如何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於是她沉默了。

  「驚鴻?」沈墨走了一會兒才發覺不對,於是停下來喊了一聲。

  驚鴻淡淡地應了一聲「嗯」,然後繼續沉默。沈墨是聰明人,聽語氣也知道身後的人不高興了。

  為什麼不高興?因為他說了蕭琅的不是?沈墨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淡下來,本來還打算帶她去看看雨中的鏡湖,發生這麼一件不大不小的插曲,兩個人都突然沒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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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站了一會兒,嗤笑一聲便掉頭往回走。

  「你還惦記他?就算他負你棄你,你也還念念不忘,旁人說一句也不行?」沈墨是想這樣問的,然而他覺得心裡有無名火無處發泄,對著驚鴻,他沒有理由這樣吼她。

  畢竟,喜歡誰是她自己的事,與他有什麼相干?

  腳步越走越快,神情也越來越冷,比起方才的旖旎朦朧,這會兒同樣的桃花傘之下,卻是一片尷尬。沈墨努力說服了自己不生氣,於是走回宅子的時候,他就當真不生氣了。

  只是放下驚鴻,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驚鴻呆呆地坐在竹椅里,她不知道一句話也能在兩個人之間掀起這麼大的風浪。沈墨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她喊也喊不住。心裡有那麼一點慌亂,就像在夢裡看見他遠去,永遠也追不上一樣。

  「小姐,這是怎麼了?」剪畫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靠過來,看看驚鴻的臉色,再看看沈墨離開的方向:「和姑爺吵架了?」

  驚鴻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沒事的。」

  沈墨該喜歡的不是她這樣殘缺的人,他值得更好的東西。而她……等什麼時候他遇見自己真正喜歡的,她再讓出自己的位置也不遲。

  剪畫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替驚鴻倒了茶,陪她聊會兒天。午膳的時候也沒有看見沈墨的影子,花錦一邊吃一邊好奇地看著驚鴻:「二叔呢?」

  驚鴻垂著眸子道:「我不知道。」

  花錦與沈書相視一眼,心裡都猜到這兩人是吵架了。可是沈墨最近對驚鴻那麼好,還有什麼能嚷他們吵起來?花錦是最關心驚鴻的,所以一用完午膳,她便讓沈書去找沈墨問問怎麼回事,自己則將驚鴻帶到一邊拷問。

  「真的沒什麼。」驚鴻摩挲著手裡的金葫蘆串兒,低低地道:「就是覺得我本就配不上他,在一起不管是好是壞,我就等到他尋得真愛的那一日離開就夠了。」

  花錦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兩日這兩人好得跟一個人一樣,她一直以為他們算是花好月圓了。現在驚鴻竟然說出這麼一段話來,兩人之間是怎麼了?

  「你不喜歡二叔?」花錦看著驚鴻問:「他那麼好,對你也這樣好,你不喜歡他?」

  驚鴻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道:「我配不上他。」

  花錦生氣了,抓著驚鴻的肩膀就吼:「你還要在蕭琅的陰影里停留多久?那男人就是個混蛋,你還為他念著那點貞潔幹什麼?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每個被休棄的女人都要去死?或者都得出家?」

  驚鴻抿唇:「不是……」「既然不是,那說什麼配不配得上?」花錦柳眉倒豎,叉腰吼道:「二叔是心甘情願對你好的,我覺得他是喜歡你的,你就不能坦然一點,兩個人好好過日子麼!」

  驚鴻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許久才抬頭,雙眼滿是憂愁地看著花錦。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是沈墨要是當真喜歡自己,她都替他覺得虧。

  花錦拉著驚鴻繼續說著,不管花錦怎麼說沈墨好,驚鴻都是搖頭,到最後還堵回花錦一句:「就是因為他這樣好,才更不應該與我有什麼糾葛。」

  沈墨在門外聽得冷笑連連。

  沈書站在他身邊,微微嘆了口氣:「你若認定是她,看樣子路還很長。」

  「大哥聽誰說我認定是她?」沈墨淡淡地轉身:「自己都說不值得我喜歡,那我還喜歡什麼?」

  沈書一愣,連忙追上去:「你……不喜歡驚鴻麼?」

  沈墨輕輕勾了勾唇,臉上一片淡漠:「相安無事地過日子便好。」

  於是本來相處甚好的兩個人,開始形同陌路了。晚上沈墨回來,便睡去了側堂,沒有再與驚鴻同床。

  想不到一個混蛋也能隔那麼老遠將兩人害成這樣,氣得花錦牙痒痒,就差做個小人戳死蕭琅了。

  驚鴻覺得有點難受,但是沈墨一句話也不同她說,甚至多看她一眼也不成,漸漸的她也不想主動去和他說話了。

  大宅里住著,時不時還是會有京城的人來拜訪。驚鴻知道,那些都是來勸沈墨的,皇帝的氣一天天消了,還是沒有放棄要把沈墨帶回去。

  只是沈墨依舊無動於衷,每天一起身之後便會消失,驚鴻一整天都不可能看見他。晚上回來也是無聲無息,又睡的是側堂。偶爾她半夜翻身疼醒了,下意識地往身邊一看,就會覺得……其實有那麼一點兒空落。

  兩人都不肯低頭,急得花錦整夜睡不著。沈書好聲好氣地將花錦抱在懷裡安慰:「各人有各人的緣分,夫人放心讓他們自己去磨合吧。」

  再這樣下去,驚鴻當真是會走的,還磨合個什麼勁兒?花錦氣得直打沈書,自己又實在一點辦法都沒有。

  「陝北一帶因為您的辭官,已經開始有流匪作祟,大多是異邦人,偽裝成流匪的模樣在邊境打探消息。」石琮站在沈墨面前,皺眉道:「您若再不回去,憑凌冒那小兒,是絕對守不住邊關的。」

  沈墨喝著茶,眼底一片黑沉。

  午膳的時候驚鴻終於看見了沈墨,已經過去三天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難免有些怔愣。

  他不會再繼續背她了,所以花錦讓人另外給她做了一把帶木輪的椅子,繡娘和剪畫可以推著她走。

  「我接了聖旨。」沈墨開口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老太君也在,一桌子人都錯愕地看著他。

  「江山動盪,所以半月之後,我要重新接受兵符,前往陝西邊境。」沈墨說著,安靜地夾了菜放進自己碗裡。

  花錦先是一愣,接著就看向了驚鴻。驚鴻臉色有點蒼白,不過還算正常。聽見沈墨的話,她只是睫毛顫了顫,其餘什麼也沒有。

  沈墨會重新回去誰也不覺得奇怪,但是花錦急啊!這兩個人現在鬧成這樣,要是二叔再離開個一年半載的,回來怕是兩個人都要不認識了!

  不行,她得做點什麼!

  老太君只道:「你自己的路總要自己走,別逼著自己就行了。」

  沈墨點頭,安靜地將飯吃完,然後與驚鴻一起回了院子。

  說是一起,其實是花錦推著驚鴻在前面,他遠遠跟在後面。

  「二叔這一走,你會很久看不見他的!」花錦小聲在驚鴻耳邊道。

  驚鴻點頭,卻什麼也不說。

  「說不定他回來就帶另一個夫人回來了!你怎麼辦!」

  驚鴻還是點頭:「我讓位。」

  花錦氣得想把這不開竅的往池子裡推!要不是手帕交,她真是要撒手不管這事了,氣死了!

  進了院子,沈墨去側堂休息,花錦則是眼珠子轉了轉,讓折枝去將驚鴻的藥端來。

  驚鴻身上的傷養得好了一些,但是還是會疼,每天都要喝許多的苦藥。她今天天心思有些飄忽,一邊聽著花錦絮絮叨叨,一邊張嘴喝著花錦親自餵的藥。

  之後午休,花錦便走了,驚鴻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就肚子絞痛,直想吐。

  「啪!」伸手將旁邊放著的空碗給掃到了地上,外頭的剪畫聽見動靜,連忙跑了進來。

  「小姐?」看見驚鴻臉色青白,滿頭是汗,剪畫嚇壞了,連忙叫人:「來人啊!快來人啊!」

  繡娘跑了進來,一邊拿盆子讓驚鴻吐,一邊讓人去請大夫。

  這麼大的動靜,沈墨自然是能聽見的。但是他在桌邊坐著,淡淡地想,反正有人請大夫,他又不是大夫,過去做什麼?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成這樣了?」花錦的聲音也在外面響起,清晰地傳了過來:「驚鴻?驚鴻?」

  沈墨手指動了動,在潔白的茶杯上慢慢泛白。

  「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這是怎麼做的孽!」花錦好像要哭了,聲音聽起來很著急。沈墨心裡跳了跳,還是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驚鴻吐了一會兒,倒是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些,聽著花錦這麼誇張的喊聲,忍不住嘀咕:「至於這樣緊張麼?」

  花錦瞪她一眼,而後繼續道:「大夫都說了你這身子弱,最近傷口是不是又常碰著?好得慢就算了,今天還吃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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