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頹廢

  丁嬌坐在馬車上，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最後，堅決地放下了車帘子。

  「捨不得了？」齊豫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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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嬌瞥了他一眼，問道：「淑華宮的人，真的想辦法疏通了，沒有死人？」

  「你離開之前，不是早已經吩咐過了，還不放心呢，」齊豫道，「放心，絕對沒有無辜的人死。我找了那幾具屍體，可是費了老大的勁。」

  丁嬌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是想要從他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

  後者坦然地攤攤手，無辜地看著她。

  丁嬌無奈嘆氣。

  她早就動了離開的念頭，光靠自己一人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辦成。於是，就讓洛貝催動蠱蟲，讓齊豫主動來找她。

  將自己的打算與他說了，齊豫當場就拍掌叫好，甚至，立即拿出了好幾個出逃的方案。

  丁嬌一聽，就知道他早就蓄謀已久。

  可是，她卻不準備拒絕這樣的「好意」。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拿出了火遁假死脫身的計謀。

  依照齊豫的方案，自然是火勢越大，動靜鬧得越大越好。丁嬌當然不答應。

  她自己要離開，怎麼可以讓無辜的人丟了性命。

  是以，在冊封大典這一天，她設法將宮殿裡所有人都支出宮殿外去，然後再安排齊豫的人進來。

  那幾具死屍，是照著她們主僕三人的身形來尋的。體型相似，然後再換上她們當天穿的衣物首飾，再三檢查確認無誤後，這才能轉身離開。

  按照她的意思，原本她並不打算帶著白芍白果兩人離開。可她卻知道，若是自己死於火海，她們這兩個貼身伺候的，絕對也討不了好果子。所以，她索性將兩人一起帶上。

  知道要走的那刻，她才把自己的計劃和盤而出。她甚至做好了兩人不答應，她強行拉人走的準備。

  沒想到，她才一說要走，白芍白果兩個丫頭點頭，就去收拾東西，一句多話也沒說。

  她驚訝之餘，又有一些感動。

  這兩人雖說是易明之給她的，可卻是更偏向自己。

  「王妃，咱們出了京城去哪裡？」白果打斷了她的沉思。

  「還叫什麼王妃，應該叫姑娘，」白芍瞪了妹妹一眼，小心地給丁嬌掖了掖身後的靠枕，問道，「姑娘，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吃些酸梅子去去味兒。」

  「我沒事，你們也歇一歇。剛剛一路出來，提心弔膽的，都嚇壞了吧，」丁嬌笑著從跟前的碟子裡捏出一顆梅子，丟進嘴裡，「還是白芍的手藝好，這酸梅子，簡直絕了。」

  白果就咽了咽口水，偷偷地眯了眯眼睛。

  就她姐姐做的這酸梅子，牙齒都能酸掉，也不知道姑娘是怎麼吃下去的。

  她當初偷偷吃了一顆，那幾天牙齒都是軟的，吃什麼東西都咬不動。

  齊豫看著這主僕三人旁若無人的模樣，先前的得意不知為何，就像指縫裡沙子似的，悄悄溜了個乾淨。

  得知丁嬌娘真要離開那個人，他差點高興得仰天長嘆。

  他發動自己所有的力量，幫她想辦法出宮，甚至冒著暴露的危險，給她在京城尋了三具屍體，可見到她與兩位婢女說說笑笑的模樣，他又高興不起來。

  他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可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又想不出來。

  算了，不管這個女人如何想，她總算如他所願，離開了皇宮。

  只要能讓那個男人痛苦，他就高興。

  如今，開啟寶藏的人被他帶走，他那偏心眼的師父也不知所蹤，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應該高興才對，這是他盼望了多少年才盼來的。

  齊豫飛快地將腦子裡那點怪異，拋在腦後，專心致志地指揮馬車夫趕路。

  皇宮。

  賴太監端著食盒，走進黑黢黢的寢殿。

  看到窗邊那個身影，他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

  新皇是個多情種子，自打皇后葬身火海之後，他就不吃不喝。

  他整夜整夜不睡覺，就坐在窗邊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才登基幾日，連一天早朝都沒有出席。朝廷的文武百官早就心懷不滿，有些想博名聲的御史，已經去皇陵哭訴。

  再這般下去，新皇很快就要得一個為美色耽誤國事的昏君名頭。

  「皇上，您吃點東西吧，再這麼下去，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賴太監走到他跟前，將食盒打開，一碟碟擺開。

  窗前的人一動不動，依舊保持著那姿勢，望著窗外。

  賴太監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他溫聲勸道：「皇后娘娘若是在天有靈，絕對不願意看到您這模樣。」

  易明之的身子忽然動了動，他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賴太監。

  「你胡說什麼，什麼在天有靈，誰說她死了，那人根本就不是她，那人怎麼可能會是她。她沒死，她活得好好的，她一定在哪裡等我。」

  因為幾天糧米未進，他的聲音嘶啞，嘴唇乾裂，雙目深深凹陷下去，整個人散發著頹廢的味道，可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具威懾力。

  他雙目銳利地盯著賴太監，仿佛他再多說一句，他就要上手掐死他。

  賴太監經歷幾任皇帝，哪裡會被他這模樣嚇到，依舊認真地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經殯天了，您要節哀。您就這麼坐著不吃不喝是沒用的，皇后娘娘的身後事，如今還沒有人管，您難道要看著，她死後都不得安寧麼。」

  「死後都不得安寧」幾個字，似乎刺痛了易明之。他猛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賴太監。

  賴太監毫不示弱，目光直直對了上去。

  「皇上如今已經是天下之主，便是有再多的情緒，也要克制住。奴婢在這宮中看了幾十年，就沒有過不去的事。」

  「您現在一心只記掛著皇后娘娘，便不管不顧。你可曾想過，辛辛苦苦將你生下來的娘親。當初，你生下來才那麼一小點，奴婢還曾抱過您，您的娘親，對您抱有極大的希望，您的眼中，難道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這些年，為了能走到今天，您花費了多少心血，您的師父又費了多大的功夫，您都完全不記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