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送禮的與喝醋的

  易明之狐疑看她，就聽丁嬌一本正經道：「他還誇我國色天香，結果名字都不問一下，太矜持了。」

  丁嬌臉上寫滿了我很大方一點不怕被人問。

  易明之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轉身就要出去。

  他真相信她一點事兒都沒有，驚嚇什麼的，都是自己想多了。

  

  「誒，你去哪，我，我嚇得胸口痛呢。」

  丁嬌在他身後喊著，易明之的步子更快了。

  半個時辰後，易明之繃著臉，覺得他的胸口才痛。

  包裝精緻的各色糕點與小玩意刺痛了他的眼。

  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在胸腔蔓延開來。

  「咦，居然還有小匕首，這杜公子也太有意思了吧。」

  閃著銀光的匕首握在丁嬌雪白的柔荑中，易明之眉心發痛。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送禮的人道：「多謝杜公子好意，我們心領了，恕不能接受。」

  來送禮的是一個十三四歲做小廝打扮的男子，生得眉目清秀，聲音也極好聽。

  「您莫要讓小的為難，我家公子說了，要是小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就讓小的不要回去了。」

  易明之皺眉還要說話，就聽丁嬌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你與你家公子說，讓他不要太客氣，以後有時間多上咱們樓里坐坐。」

  年輕男子答應著顛顛走了。

  易明之就定定看著丁嬌不說話。

  丁嬌不舍地將匕首放下，安撫道：「咱們要大氣點。你看，怎麼著都算救了人家一條命，他要是什麼都不做，肯定會良心不安。這禮物也不算貴重，我們收了就收了，大不了以後他來樓里吃飯，我給打個折。」

  「你真是這麼想的？」易明之仍是板著臉。

  丁嬌點頭如搗蒜：「真的，比珍珠還真。」

  真的……才怪！

  丁嬌的算盤很簡單，杜善一看就不是出身普通人家，她們酒樓正是要招攬高級客人的時候，不抓住機會的才是傻子。

  至於杜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點都不關心。

  人家喜歡她她就得接受？呵呵，那她丁嬌的夫婿可以繞盧家村幾圈了。丁嬌自戀地想。

  易明之看了眼排成一溜的禮物，眼不見為淨，上了二樓。

  悶悶吃過午飯，他懶懶伏在櫃檯，聽姜壺的大嗓門叫丁嬌說是有人找，他疲懶的眼神頓時警惕起來。

  難道又是送禮的？

  他合上帳本，三兩步就上了樓。

  等他急急進了會客的雅間，就見丁嬌正笑盈盈地與一位中年男子說話。

  他上下打量男子，見其身邊並未攜帶禮物，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請丁掌柜笑納。」

  小小的盒子被推到丁嬌跟前。

  丁嬌隨手打開，鼻尖先被花香侵襲。

  顏色艷麗的脂粉靜靜地躺在小巧的盒子裡，不禁讓人心生愉悅。

  「這是賤內托人從州郡買回來的，說是最配丁掌柜，我就順手帶過來了。」曾仁笑呵呵地道。

  丁嬌將盒子合上，淺淺一笑道：「確實是好東西，多謝曾太太。」

  曾仁臉上露出一絲笑，就聽丁嬌道，「是好東西，我卻不敢收，無功不受祿啊。」

  他臉上的笑頓時凝固，下意識就道：「不知丁掌柜喜歡什麼，我再讓人去尋，實在是鋪子裡的——」

  「曾掌柜，不是我不通人情。在商言商，你們鋪子毀約在先，我只好順水推舟了。」

  「可是，我都已經與鄧二說好了，以後還是按照先前的約定，可以次月付銀子。賒帳的話，我們也好商量。你說自己有菜地，可總要買米麵吧，我們的——」

  「我已經找好了，多謝曾掌柜關心，請回吧，酒樓里的事一堆，我忙得很。」

  「你——」

  曾仁漲紅了臉，指著丁嬌，身子開始發抖。

  「你不要逼人太甚！」

  丁嬌聳聳肩，攤手道：「曾掌柜，你這話我就不愛聽，明明是你們欺負人在先，怎麼反倒來怪我了。」

  「你放屁。」曾仁氣急敗壞，「你不要我們鋪子裡的東西就不要，為何在外頭說我們的東西不好，米不香，菜不甜，就是瓜也帶著一股酸味。」

  丁嬌詫異，她看向門口的易明之，後者朝他搖頭。

  「我什麼都沒說。再說，嘴長在別人身上，我也管不了，曾掌柜請回吧。」

  丁嬌懶得想裡頭的彎彎繞繞，直接開口趕人。

  「好，你好，咱們走著瞧，你日後總有求我的時候。」

  曾仁袖子一甩，恨恨朝外走。

  走出酒樓，他回頭看了眼「有間酒樓」的招牌，恨恨吐了口唾沫。

  曾仁心底壓著事，掉頭就進了酒肆。

  連著喝了幾杯酒，勉強將怒氣壓住。

  這時，有人忽然笑道：「咦？這不是曾掌柜麼，你今日怎的有時間來喝酒？」

  曾仁抬起醉眼，只覺得來人面善，卻叫不出名字。

  「你可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陶啟重啊，芸香樓的東家，去年我們樓里還與你買過米呢。」

  曾仁眼睛一亮，他想起來了。他忙起身給陶啟重倒酒。

  「陶老闆，來來來，我們喝幾杯，你家如今生意不錯吧。」

  「誒，什麼不錯啊，都是混個溫飽。你是不知道，我原本打算買下回家吃飯，哪想成被個丫頭片子搶了先，如今人家大刀闊斧，我家酒樓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衝擊。」

  原來都被那個女人坑了。

  曾仁頓時找到了知音，拉著陶啟重的手就訴苦不迭。什麼翻臉不認人，什麼背後使陰招敗壞名聲，三言兩語就將自己說成了被壓迫被欺負的可憐蟲。

  陶啟重聽得義憤填膺，拍著曾仁的肩膀，說了好一通寬慰的話，最後道：「算了算了，這樣的人，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這話若是平時，曾仁聽過就算了，可今日他才在丁嬌那碰壁過，一聽就炸了。

  「怕她個卵，她一個外地來的黃毛丫頭，我還收拾不了她？！等著，過兩日我就讓她哭爹喊娘來求我。」

  陶啟重捂著胸口嘆氣：「曾兄，你不要衝動。那妖女詭計多端，咱們好男不跟女斗，你可能不知道，她有個相好，如今在縣衙當衙役，橫著呢。」

  曾仁當下心冷了一截，忙拉著陶啟重問，後者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算了，我也就詛咒詛咒她，詛咒她家的菜半路被人劫了，菜地被人毀了，嘿嘿。」

  陶啟重似乎真醉了，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曾仁目光閃爍，似乎是已有主意。他沒有發現的是，原本醉醺醺的陶啟重嘴角勾起，仿佛是做了什麼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