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徐府斗菜二

  丁嬌皺眉：「陸大師，你準備做水煮肉片？」

  「自然，這是陸某成名之作，今日正好請徐老爺品鑑一二。」

  陸荏答得理所當然。

  他雖瞧不上今日的對手，可席間的那位賓客卻是他此行必須拿下的，他自然全力以赴。

  好好的，憑啥要被人占先手。

  丁嬌撇嘴，故意激道：「你這是殺雞用牛刀啊，要我說——」

  「好了，陸大師既然做水煮肉片，我們不做便是。」魯大娘打斷了她，「你把雞腿肉拆了。」

  魯大娘吩咐一聲，轉身去挑揀花生米。

  「我們不做宮保雞丁，做水煮魚片吧。」

  

  丁嬌犟脾氣上來，非要做一道水煮川菜。

  「哈哈哈，師父，你聽到沒，水煮魚片，笑死人，川菜里什麼時候有這道菜？」三寸釘囂張的聲音再次響起。

  「姑娘，今日可不是在你自家，你想一出是一出，丟的是徐府的臉。」陸大師也譏諷道。

  「就是，把旁人都當傻子呢。」

  「技不如人就回去，丟人。」

  廚房裡其餘眾人也嘀咕起來。

  他們都是徐府的廚子，東家信不過他們的手藝去外頭請人本就讓他們臉上無光，此時，一個毛丫頭都敢大放厥詞，如何讓人心平氣和。

  魯大娘也皺著眉看向丁嬌：「川菜中確實無人做過水煮魚片。」

  丁嬌斯巴達了。

  她摸著下巴愣神了片刻。是了，水煮肉片是川菜中的經典菜系，水煮魚片怕是還未有人嘗試。

  可沒做過不代表不好吃啊。後世水煮魚片可是大受追捧。

  「嬸子，水煮魚片我做過，保准比水煮肉片好吃。」她壓低聲音對魯大娘道，「肯定不會輸給那個大胖子。」

  魯大娘想到丁嬌在苟家建議的那道福壽滿堂，莫名被她的自信感染。

  「行，那就做，我先把雞腿拆了醃上。」

  說到底還是留了條退路。

  丁嬌也不多話，吩咐廚房的人給她殺了條青魚。

  陸荏都懶得看對手了。魚都不會殺，還做什麼水煮魚片，簡直痴人說夢。

  他轉頭正要吩咐徒弟準備魚香肉絲的食材，眼角餘光瞥見丁嬌手起刀落，魚頭被她利落地剁了。

  他嗤笑一聲，只那哼笑還含在嗓子眼，就見那大言不慚的女人已經切出第一片魚片，他神色漸漸凝重。

  白生生的魚片如同薄薄蟬翼，整整齊齊碼在案板上。那人一手握刀，一手抵刀背，一上一下的弧度像是用什麼丈量好的。不過幾息的功夫，一條完整的青魚就片好了。

  廚房裡落針可聞，只能聽到油鍋「滋啦滋啦」的響聲。

  「都愣著做什麼，外頭可都等著！」

  男子的聲音劃破寂靜，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有人叫著「徐管事」。

  徐管事叮囑幾句徐家的廚子，走到陸荏與丁嬌案前。

  「辛苦兩位大師了，我家老爺說，你們今兒只管把看家本事拿出來，他重重有賞。」

  陸荏矜持地點了點頭，丁嬌卻是滿眼放光。

  重重有賞，看徐家的排場，這賞賜怕是不少。

  她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用鹽，蔥薑汁，蛋清，澱粉將魚片醃好，魚頭魚尾另用盤子同法醃好。

  挑選新鮮嫩綠的豆芽洗淨，放入沸水中稍燙，撈起，碼大盤，加入黃瓜條，備用。

  一炷香後，熱鍋下大量油，下豆瓣醬爆香，下花椒，干辣椒段，蔥姜，中火炒香。

  加入魚頭魚尾，大火翻炒，加白糖，醬油，翻炒片刻後加水，大火燒開，加入鹽調味。繼續大火，下魚片滑開，待再次沸騰，魚片在湯中翻滾起鍋，倒入備好的盤子裡。

  紅彤彤的水煮魚片出鍋，廚房裡飄起了香辣味。

  紅艷艷的辣椒漂在雪白的魚片上，底下青嫩的豆芽與黃瓜相映，一顆顆褐色花椒浮在湯麵，丁嬌咽了口口水。

  她餓了！

  「好香，這就是水煮魚片嗎？」

  「看著就好吃。」

  「你吃過？說不定好看不好吃呢。」

  水煮魚出鍋，不僅丁嬌饞得流口水，廚房裡其他人肚子裡的饞蟲也在造反。

  可不爭饅頭爭口氣，哪怕再想吃，也都各自艱難地將目光移開。

  陸荏的水煮肉也做好了，可他再也沒有平日的淡然與篤定。

  隔壁鍋飄出的香味時刻引誘著他，在放鹽之時，他的手竟然多抖了下，也不知道調味這步有沒有失手。

  一步不慎，步步不穩。最關鍵的控制火候煮肉片時，他似乎多等了片刻。肉許是老了。

  陸荏滿頭大汗，他的心亂了。十拿九穩的水煮肉片，他此時竟然不敢斷定做的如何。

  那邊廂，魯大娘動了動鼻子吸了一口氣，打斷了丁嬌的饞相。

  「燒水，準備煮肉。」

  「您不用嘗嘗？」丁嬌不確定地看著她。

  萬一味道不好呢？她調味時試過味道不錯，可魯大娘沒有啊。

  「不用，做回鍋肉。」

  丁嬌吐了吐舌頭，轉身加水便去挑五花肉。

  「四分肥，六分瘦，寬三指。」

  「水開下生薑，大蔥，大蒜，花椒，黃酒。」

  丁嬌按魯大娘的吩咐一步步做。

  水煮出香味下五花肉，煮至六成熟，撈起，過涼水，趁外冷內熱，切片。

  熱鍋下油，放姜蔥蒜花椒煸炒出香味，放五花肉炒，中火，待炒出油，肉成捲曲狀，將肉撥到鍋一邊，下豆瓣醬炒，炒出紅油，與肉一道翻炒，加醬油調色，倒入青蒜，紅青辣椒，大火翻炒，加少量料酒，鹽，糖調味出鍋。

  一道濃香紅亮，肥而不膩的回鍋肉被擺在了案台。

  「咕咕咕」，丁嬌的肚子再次唱空城計。

  「哼，雕蟲小技，看你們怎麼輸給我師父。」待菜被端走，三寸釘冷哼。

  「對啊，對啊，雕蟲小技。」

  因為饞餓了，丁嬌已經沒了打嘴仗的力氣。她捂著肚子看向魯大娘：「我們中午吃什麼？」

  剛剛來端菜的小廝說前頭已經開席，她們也可以吃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