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出師不利

  魯大娘家。

  丁嬌將袍子肉放在桌上就跟在魯大娘屁股後頭轉悠。

  「魯嬸子，我幫您提水吧。」

  「魯嬸子，您放著我來。」

  「魯嬸子小心燙手。」

  大尾巴後頭還跟著條小尾巴，本就不大的廚房幾乎要轉不開身。

  一直板著臉的魯大娘煩得不行，放下手中的鏟子道：「丁嬌娘，你有什麼事？」

  丁嬌舔著臉笑。

  「我怕您累著，就幫您打打下手，還有啊，我帶過來的狍子肉最是新鮮，您要不要今兒中午就做了吃……」

  小話嘮巴拉巴拉說個不停，魯大娘覺得腦仁痛。

  

  她對跟在丁嬌屁股後面的小石頭道：「石頭，你餓不餓？」

  「餓了，」小石頭老實地道，「早上沒吃飽。」

  現在已是午飯時分，魯大娘鍋里蒸著芋頭，也不知放了什麼，咕嚕咕嚕冒出的熱氣帶出芋頭的清香，早就將小石頭饞得口水直流。

  「那就趕緊回去吃飯，」魯大娘毫不客氣地道，「我也餓了。」

  這是趕人的意思了。

  小石頭「哦」了一聲就看向他娘，小小的臉上寫滿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吃飯。

  丁嬌暗自咬牙，吸了口氣才道：「嬌娘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話說到這一頓，她偏頭去看魯大娘的神色，見後者眼皮也不抬，只好繼續道：「魯嬸子您也知道我如今在舅家的情形，我想跟著您一起賺錢養小石頭，您要是不嫌我笨，我就給您當個小徒弟跑腿，將來您老了——」

  「你回去吧，」魯大娘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我這廟小，哪裡要得了。」

  神色嚴肅，語氣斷然，一臉的沒商量。

  丁嬌掩在袖子裡的手緊了緊，僵硬的臉抽動著擠出一絲笑，還要說話，就見魯大娘已經開始擼袖子。

  「不走是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就走了，嬸子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哈。」

  這模樣，今日的目的是達不到了。丁嬌不再糾纏，拉著小石頭就往外走。

  「魯奶奶，我——」

  「算了，先回去，」丁嬌拉住仍不肯走的小石頭，「你不是餓了嗎，娘回去給你做好吃的，我們人窮志不窮，不要別人家的東西。」

  一邊說還一邊偷偷打量魯大娘的神情，見其眉頭皺得死死的，眼裡飛快地閃過笑意。

  「等一下——」

  預料中的聲音傳來，丁嬌嘴角翹得更高了。她努力忍住眼裡的得意，問道：「怎麼了？」

  「那個——」

  魯大娘指了指堂屋的八仙桌，「記得把你的肉帶走，無功不受祿。」

  丁嬌的笑臉垮了下來，就見魯大娘已經轉身去了灶台。

  丁嬌氣呼呼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抬起眼皮斜小石頭：「好吃嗎？」

  「好吃，」小石頭兩手捧著顆大芋頭重重地點頭，「很好吃的，娘，你要不要吃？」

  小傢伙將冒著熱氣的白嫩芋頭高高舉著，舌頭還在舔著嘴角，一臉不舍。

  「你自己吃吧，」丁嬌又好氣又好笑，「我真吃你就哭了。誒，魯大娘對你倒是大方。」

  小石頭嘿嘿笑著不理會他娘的打趣，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兩人進了院子，迎面就碰上盧家老大盧有文。

  「表妹回來了，」他憨憨地打招呼，臉上有些不自在，壓低聲音道，「快進屋吧，家裡今天有客人，你小心些。」

  話說得沒頭沒腦，丁嬌進了屋才明白他的意思。

  「喲，嬌娘回來了，玩累了吧，」劉家表嫂哼聲道，「我跟姑姑都以為你要天黑才回來呢。」

  丁嬌今日心神俱疲，沖她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拉著小石頭要回屋。

  「表姐，你回來得正好，」盧有鳳笑盈盈地站了出來，「你去把你的東西收一收。」

  丁嬌停住了腳步，挑眉道：「表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把屋子騰出來給表嫂，咱家後屋那還有一間空屋子，」盧有鳳笑眯眯道，「你跟石頭就搬到那去住。」

  丁嬌嘴角一扯，盧家後屋是專用來放柴草農具的地方，地方小不說，常年不見光亮，跟豬圈沒啥區別。

  這些人顯然是把她當HelloKitty了。

  她擰眉要說話，堂屋裡又響起了幾道指責她的聲音。

  「表妹，你這態度就不對了，表嫂來了家裡就是客人，你空個屋子出來咋的了。」

  「就是，東西我們都幫你搬出來了，後屋你收拾收拾就能住。」

  「我就住幾日，嬌娘你就委屈幾天吧。」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好的不好的全說了。

  丁嬌不氣反笑，她走到劉芝香跟前，道：「舅母，你們剛才說東西都搬出來了？」

  「是啊，」劉芝香理所當然地道，「你表嫂要在咱們家住上些日子，你們的東西在那——」

  丁嬌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灰撲撲的鋪蓋上胡亂放著幾件衣服。

  小石頭見狀跑了過去，他蹲在地上翻弄了幾下，帶著哭腔道：「娘，我的泥人，我的泥人不見了。」

  丁嬌皺著眉頭走過去哄了他幾句，心下念頭一轉，冷聲道：「誰拿了小石頭的泥人，拿出來還給他，還有，」她說到這，語氣森然道，「枕頭底下有我娘留給我的金耳環，你們最好拿出來。」

  話剛落音，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趙桂花身上。

  今天最先去丁嬌屋裡的是她。

  「看我做什麼，我什麼都沒拿，」趙桂花一張臉漲得通紅，「她丁嬌娘兩件破衣服進的咱們家，哪裡有什麼金耳環。」

  不說還好，一說起丁嬌被盧財領回來時的情景，眾人看趙桂花的神情更不對了。

  她們雖整日罵丁嬌破落戶吃白飯，但丁嬌到盧家一年多幾次補貼家用，眾人都是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說不得她手裡還真留有值錢貨。

  劉芝香也覺大兒媳婦背著大夥貪了好東西，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老大媳婦，你把東西拿出來。」

  並不提還給丁嬌。

  盧有武聽說大房得了便宜，也不幹了：「大嫂，你這就不地道了，姑姑的東西是留給表妹的，你這是偷，要抓了見官的。」

  眼見局勢逆轉，趙桂花氣得額角青筋直跳：「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金耳環！」

  她矢口否認，盧家眾人自然是不信。

  丁嬌偷笑。

  多虧小石頭給她啟發。這不，狗咬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