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在哪
2024-05-24 13:29:35
作者: 荊棘之歌
張大頭抱著孩子回屋的時候,寧衛蘭已經被鄉親用板車拉著去往土郎中家裡了。
他手裡的孩子是鎮上小媳婦兒給他生的,頭一個就是帶把的!長臉!
再加上小媳婦兒的事被家裡人知道後,她是寧死也不願意和張大頭分開,這樣漂亮的人,一個接一個對他痴心不悔,張大頭此刻覺得意氣風發,再沒有更自豪的了!
只是小媳婦兒如今變得跟家裡的婆娘一個樣,百依百順,說啥是啥,全無半點意趣,張大頭已經玩膩了。看在這孩子是他的種的份上,他趁著夜色把孩子帶著,直接甩掉了哭哭啼啼的女人回家裡來了。反正寧衛蘭也只會哭,半句話都不敢說,到時候兩個兒子一起養,老了都不怕!
他想的挺好,結果才抱著孩子進屋,就發現房屋有一大片血跡,還有一把沾血的菜刀!
他立刻心慌起來,唯恐家裡犯了什麼事。這最近兩個月風聲又緊了起來,此時此刻,懦弱膽小的張大頭心中絲毫沒有想過身懷六甲的妻子,直接抱上孩子轉身又回到了鎮上!
寧衛蘭肚裡的孩子才剛剛滿夠八個月,被人這樣大力踹了一腳,此時眼看著就要生了,躺在板車上,一直不停呻吟掙扎。
旁邊兩個來幫襯的嬸子都是有經驗的,看到這情況,也不由慌了起來。都說七活八不活,這還沒到大夫家裡呢,羊水都快流幹了!
寧衛蘭感覺整個人仿佛被劈成了兩半!
腦海中亂鬨鬨的,過往一家人的音容笑貌輪番浮現,老邁的父母,年幼的弟弟,還有殷殷勸解的兄姐,讓她不由眼淚縱橫。
而另一面,卻又是張大頭猥瑣的樣子,他們見面時自己莫名奇妙的一見鍾情,為了與他在一起對父母的以死相逼,還有讓人見之欲嘔不堪忍受的他們曾經一些親密片段……
單單回想到這裡,寧衛蘭就又忍不住扒在車沿,大聲嘔吐起來!
肚子裡滿是脹痛的感覺,仿佛有人把她的五臟六腑狠狠擰在一起,痛得她頭皮發炸,耳鳴嗡嗡,半響都如同雷擊,回不過神來。
疼痛越來越強烈,寧衛蘭雙目圓睜,血絲滿布,神情猙獰又可怖!耳畔有模模糊糊的聲音響起:「寧妹子,用力!」
「快!孩子快出來了!深呼吸!」
「吐氣,用力……」
在神志越來越模糊的時候,她恍恍惚惚感覺身子底下一陣劈砍似得疼痛。
在這一瞬間,孩子的頭露了出來。
而她的腦海里,也仿佛有九天雷霆劈過,在旁人看不見的手腕上,一道紅線的細影越來越弱,最後砰然碎裂,悄無聲息的轉移到鎮上一個年輕的女人手上去了……
寧衛蘭躺在板車上大口大口呼吸,鄉間的夜,十分寂靜。天空中除了璀璨的星子,在這黎明時刻,連蟲聲蛙叫也聽不到了。
這時,旁邊的大嬸抱起孩子琢磨半響,也不知怎麼開口才好:「……大妹子,你,你別太難過,還年輕呢。下一胎說不準很快就有了……」
她低頭一看,大嬸懷中的孩子臉色紫脹,已然渾身冰涼。看著還沒張開的五官,仿佛是有了她們寧家人的影子……
此時板車正經過小小的石板橋。橋的下方,是清澈的小瀑布和嶙峋崢嶸的怪石。
這承載著村里人上百年的石橋,如今緊窄的也只能容下板車慢慢過去。清晨露水濕滑,拉著板車的同鄉也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事。
——這人還沒到,死胎就先下來了……
兩個大嬸看著反而還更加傷心,不住嘆息道:「還是個帶把的呢……」
寧衛蘭神色空茫,卻在此時冷不丁一笑。
她伸手摟著孩子,此刻低頭的神情,如同冰雪初綻,蓮花出水,清凌凌不帶半點煩憂。
看著孩子安靜的臉,寧衛蘭感嘆道:「這樣也好,媽媽這樣的人,你這樣不該出生的孽胎……是我對不起你。」
話音一落,她抱緊孩子,用力側身朝橋下一撲!
風聲呼嘯,寧衛蘭仿佛看到了頭髮花白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她最小的弟弟阿晉哭倒在地上的臉……
——————
一夜過去,何青都快揪禿了頭髮,到底也沒想出怎麼把紅線截下來的方法。
陽光已經透過窗戶,于丹丹早上還有課,早在七點半就已經匆匆忙忙跑出去了。何青倒是占了學霸的名頭,第一節課又是相熟的林教授,她給自己和陸少丹請了假,此時正心安理得地坐在床邊,死死盯著陸邵丹的臉。
昨天她盛怒之下用靈力截留了陸邵丹後頸處的氣血運行,此時用靈力溫養著,也是時候該醒了。
何青的眼神太過炙烈,陸邵丹很快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睜眼的那一瞬間還算清醒,她慢慢坐起來,疑惑的問道:「阿青,今天上午沒課嗎?是不是要遲到了?」
一邊說著,一邊準備起床。
就在此時,何青又一次看到那根紅線閃過!
陸邵丹立刻想起什麼似的,緊張地抓住她:「阿青,你昨天打了海強是不是?你怎麼能這個樣子呢?不行!我要去照顧他——」
她說著,就麻溜的開始起床洗漱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就算明知道是姻緣線的作用,何青還是忍不住鬱悶又憤怒。
她二話不說就去反鎖了門,接著趁陸邵丹出來的時候,直接一個指訣把她定在那裡,動彈不得!
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什麼暴露不暴露了,反正她本來也打算挑個時候給她們講的。
陸邵丹睜大了眼睛,放在平時,她肯定會問清什麼緣由,何青怎麼會這些之類的。
但此時的她,滿心滿眼都是張海強,身體不能動,大腦卻還是清醒的,只一個勁兒的憤怒掙扎:「阿青,放開我!我要去找海強!海強現在很痛,我要去找他,我要去照顧他……」
何青瞪她:「你做夢!」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似的,問起陸邵丹:「你要去照顧他,他很痛?那麼,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