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朕從此寵你,愛你
2024-04-30 00:01:05
作者: 棉花花
西狼萆青二十一年。那夜滿天星光閃爍。
小烏蘭,你今夜看著阿布如何殺人。學著些。
忽穆烈抱著她,砍下一顆顆的人頭。鮮紅溫熱的血濺到她臉上。她知道了什麼是殺戮,什麼是背叛。
阿布的一生,都被殺戮和背叛纏滿。
阿里不哥殺死他的時候,他一定很絕望吧。兄弟子侄,同室操戈,是比與外敵作戰更殘忍的事。阿布又一次被親人傷害了。
多年來,外人眼裡的忽穆烈,嗜血兇殘,心就像浸在雪水裡,烈酒也暖不熱。只有烏蘭,從忽穆烈那裡,感受過綿長的溫情。
「阿布,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了你,烏蘭不會。烏蘭一定會給你報仇。」她喃喃道。
烏蘭在月光下站了半個時辰,掩好心緒,回了賢德宮。
連續好幾天,她若無其事地應承貴妃。稍有閒暇,便在宮苑裡摸索著。她輾轉打探皇帝的起居、住所。
據司寢監的小內侍講,雖然後宮嬪御眾多,但皇帝最常宿的,是勤政殿。哪怕是召幸后妃,皇帝也鮮少在她們的寢宮過夜,而是命她們去勤政殿侍候。上回,皇帝欽點貴妃,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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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闔宮歡慶。值守的侍衛,只有平日的半數之多。
烏蘭默默等待著時機成熟。
她暗中將地形摸透。勤政殿的一磚一瓦,她都牢記在心裡。
轉眼,十幾天過去。
除夕夜到了。
賢德宮的每一個人,都得到了方靈山的賞賜。烏蘭得到的賞賜最為豐厚。
晚膳過後,她推說腦子昏沉,或是染了風寒,躲了熱鬧回到住處。方靈山見她的確面孔通紅,身子有些微抖,便命醫官給她診脈。醫官給她開了藥,她佯裝蒙在被子裡出汗。
新年的慶典,臨近亥時方休。
方靈山回宮的時候,已然很疲乏,便睡去了。
宮人太監們忙碌了一整天,除了少數上夜的人,也都歇息了。
空氣中瀰漫著煙花散去的火藥味兒,和臘梅的幽香。
更鼓敲了三聲。
烏蘭將枕頭塞進被子中,迅疾從床榻上起身。
此時的阿九,正坐在勤政殿批閱公文。他那夜隨殷鶴去了皇城司衙門,殷鶴說有機要的密函呈給他。密函是方將軍從邊關發來的,上面寫的定是有關西狼的事。馬踏之傷,療治過後,殷鶴滿身找尋,卻沒有找到那封密函。殷鶴自知闖了禍,甘願領罰。阿九懷疑,京中有西狼的細作。他沒有處置殷鶴,而是囑其往後要更加小心。方硯山七日前,回京述職。阿九知曉了信函上的內容,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忽穆烈死了,對中原朝廷來說,是大好的消息。他這個新年,過得比往前愉悅。
胸口的傷,還未好透,時不時,隱隱作痛。
阿九想,好些日子沒看到孟昭陽了。明兒,他要去馬廄等她。兩廣總督送進宮許多木製的小福娃,十分精巧。他揀了個憨態可掬的豬倌兒,準備送給她當作新年禮物。他也要向她討禮物,她那晚說了,要賠給他一個媳婦,賠給他一百個糯米包。
思及此處,阿九笑了笑。
鳳儀宮的金雯,在殿外求見。
阿九兀地想起,往年的除夕夜,他都是召幸宋丹青的。中宮的情面,是要顧的。
馬踏事件發生後,阿九命皇城司去查,孟昭陽當夜騎的那匹馬是被何人所射。未久,便查出來,是宋丹青的手筆。阿九越發嫌惡她,掌鳳印幾年,半點長進也無,倒是得失之心、爭風吃醋之心,比從前更重了。不過是一個容貌像白若梨的小女子,就這般容不下,想方設法,除之後快,哪有半分國母的體統?
然,今夜,宋譽銘給他上了封摺子。
「死生夜旦之常,難逃大數命義。臣子之戒,敢竭愚衷。屬餘息之將辭。伏望皇帝陛下,惟新盛德,謹保清躬,萬壽無疆。行奉東朝之養五兵,不試永居北極之尊。益堅鄰國之歡盟,深思社稷之大計,謹國是之搖動,杜邪黨之窺覦。願留聖念臣形留神往,淚盡辭窮。憂國有心,敢忘城噸之策;報君無路,尚懷結草之忠。」
拳拳之心,字字懇切。
宋譽銘的門生稟報,宋宰執病得很重,常嘆息活不了多久了。猶然惦記為國效力,薦刺史張澄修鹽橋運河堰塞工程。一旦修好,河道便利,水患可絕。
阿九想起宋譽銘的好來。
時任宛平知州的宋譽銘,護送當時還是一個落魄皇子的阿九回洛陽,險些死在路上。這些年,一力主和,諫朝廷休養生息,發展經濟。短短十一年的時間,國庫積攢,比父皇、皇兄在位時,多了數倍。雖有私心,但……人無完人。
阿九命金雯進來。
金雯跪在地上,捧上一幅畫,宋丹青畫的《行舟圖》。
「官家,皇后娘娘十分惦念您。」金雯流淚道。
阿九看著那幅畫,宋丹青是想告訴他,宋家永遠與他同舟共濟吧。他嘆了口氣,道:「讓皇后今夜來勤政殿與朕同宿吧。」
金雯連忙叩頭,出了勤政殿,囑司寢監,安排侍寢事宜。
她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一眼勤政殿的香爐。
皇后娘娘交代她的事,她需不著痕跡地辦好。
久不承幸,宋丹青擔心,這一回與官家同寢,官家又似前番幾回那樣,對她冷冷淡淡的,提不起興致。那豈不白費了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
宋丹青不信自己連方靈山都比不上。男女歡好,以香暖情,中宮與官家是夫妻,這樣做,並不算逾矩。
金雯回到鳳儀宮後,準備花瓣、溫水,伺候皇后沐浴。
這廂,阿九在寢宮中,只覺身上越來越燥熱。
他解了外衣,在殿內來回踱步。
這時——
一路小心翼翼避開侍衛的烏蘭,從窗口便看見了那個穿龍袍的男人。她從窗口躍了進去,猛地撲向他。
那男子轉身,燭光下,她看清了他的臉,心中大驚。
阿九。
怎麼會是他?
可分明就是他啊。
他捂著胸口,顯然,上次為了救她受的傷還沒好。
短刀生生收回,倏爾,藏入袖中。
烏蘭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撞到阿九的懷裡。
殿中,暖情香越發濃郁了。宋丹青為了增加功效,特意加了一味莨菪子。
阿九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裡躁動的欲望,像海一樣,將他湮沒。
他忽然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他解開自己的衣裳,欲望傾瀉出來,覆在她身上。
烏蘭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親熱,拼命地反抗。可她身子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來。原本,為了掩人耳目,她喝了醫官的風寒藥。現在,又被殿中的暖情香包圍,未經人事的她像是一不小心,跌入風月的漩渦。
她的反抗,讓阿九的情慾,更加洶湧。
他將她的雙手,緊緊地按著。她動彈不得。
他的唇落在烏蘭的臉上、脖頸上。
與老段不同,他的吻是霸道的,專斷的。將烏蘭裹挾其中。
身軀交疊之間,烏蘭像是一池碧綠的水,阿九是水上的帆。
少女的胴體清新而芬芳,就像三月里,滿樹的梨花。
「朕從此寵你,愛你。」他在她耳邊道。
他在春水中,像個卸去羈旅的歸人。
曉夜霜風,盈盈如夢。
酒花白,燭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