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皎皎入懷> 第426章 孔明鎖牽著下家

第426章 孔明鎖牽著下家

2024-05-24 11:13:21 作者: 酌顏

  一刻鐘後,徐皎和負雪、文桃主僕三人站在偏殿廊下,看著顯帝被人匆匆迎進了太后寢殿,徐皎的雙眸微微黯去,轉身回了殿中。

  呆坐了半晌,才想起一事兒,將一直袖在手中的那個物件兒取了出來。那是個小巧的鎏金球,徐皎將之拿起,放在燭火下打量。

  負雪轉頭看來,蹙著眉心道,「這都是郡主小時候喜歡的玩意兒了,大郡主怎麼想到送這個,還是不惜大費周章請惠明公主送來的?該不是要過年了,所以大郡主特意送了這個郡主幼時喜歡的玩意兒,算得給郡主發的壓歲錢?」負雪雖然在兩姐妹之間,已經偏心到了徐皎身上,可並不妨礙她希望姐妹倆交好。上一回,這姐妹二人雖然算不得不歡而散吧,可那之間的氣氛也是詭異得很,負雪話里話外都是透著巴不得兩人立馬和好的意願。

  

  負雪說,這東西是徐皌送來示好的。徐皎雙眸忽閃了兩下,她可不這樣認為。

  托負雪的福,她突然想起了書里的一個情節。徐皌有一次在李煥的書房中瞧見了他放在桌上的一隻精巧的孔明鎖,便是勾起了回憶,說是她小的時候不喜歡這些玩意兒,倒是妹妹格外喜歡,而且妹妹很是聰明,一般的孔明鎖她不消片刻就能解開。父親為了讓她高興,特意請了巧匠,給她制了個極為精巧的,看上去就是個可以隨身佩戴的鎏金球。那鎏金球又是好看,閒暇時還可以取下打發時間,她妹妹很是喜歡,只是可惜……那鎏金球自然是隨著妹妹一起消失在了世間。

  後來,李煥見她傷懷,便也請了能工巧匠打造了一隻鎏金球樣的孔明鎖。是不是一模一樣自然不好說,可徐皌收到時,卻是感動得哭了,兩人之間的感情自是又深厚了兩分。

  如今,徐皎還好生生活著,自然不可能有這一茬,不過,卻也不妨礙徐皌能尋著能工巧匠給她造上這麼一隻同樣的孔明鎖。

  看來,徐皌這是當真對她疑心深重啊,竟是連她不是徐皎都懷疑上了。

  這副身子貨真價實是徐皎,可是吧,瓤子不是。徐皌偏偏又是徐皎的親姐姐,這事兒還得慎重些,她們可以不親近,可這疑慮總要打消了才好。有些事兒,只能是秘密,否則她真怕在這個封建愚昧的時代,她會被當成妖物,架上火堆活生生燒死。

  徐皎一時想著徐皌送這個給她的目的,將那隻鎏金球隨意放在手心拋玩兒著,目光不經意隨之上上下下,突然她視線一定,將那鎏金球抓在掌心一個細看,眼底登時掠過一道亮光,勾起嘴角就笑了。

  這鎏金球其實是改良了的精巧孔明鎖,居然還是鏤空的,雖然只有幾處,可從那幾處剛好可以瞧見裡頭放著一張紙條。

  看來徐皌就是想藉由這個試探她是不是真的徐皎啊!

  開孔明鎖……還真恰好難不倒她。她早前在美院學畫時,教藝術鑑賞的那位教授最是喜歡中國傳統的這些小玩意兒,有一回就專程給他們布置了一次作業,就是鑑賞這孔明鎖的。雖然吧,徐皎當初也不知道這孔明鎖與藝術鑑賞有什麼關係,但那次作業的成績卻是關乎那學期藝術鑑賞一半的學分,自然要卯足了勁兒來準備。她和幾個關係好的同班同學可是買了不少的孔明鎖來一一仔細研究過的,等到作業完成,她已經成了一個拆解孔明鎖的達人了,也算意外的收穫。

  只是那個時候,徐皎打死也沒有想到get到的這個小技能,有朝一日居然還能在另外一個世界派上用場。

  徐皎將那鎏金球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下,雖然這鎏金球為了做成球狀,榫卯結構有所改變,但萬變不離其宗。

  徐皎看了片刻,已差不多瞭然於心,便是開始動手。

  負雪回頭來看,就見著她一雙纖白恍若蔥管一般的手靈活地在那鎏金球上翻轉著,不一會兒,那個鎏金球便是「咔噠」一聲應聲而開,負雪見狀便是感嘆了一聲道,「郡主還是這麼厲害,這東西要讓婢子解,怕是一整日也不得其法。」

  徐皎心想果真如此,面上卻是一臉平淡道,「許久未曾弄過這些,都有些生疏了。」一邊說著,她已是一邊將那張小紙條取了出來,就著燭火展開,匆匆閱罷,她眉心便是微微顰了起來。那紙條上不過一行字,徐皌讓她今夜亥時初去一趟御湖邊,她托人給她帶了些東西,讓她親自去取。

  徐皎捻著那張紙條,心思幾轉,眼中暗闃一片,沉思半晌才開口問道,「負雪,什麼時辰了?」

  負雪轉頭看了看屋中的更漏,「剛剛戌時。怎麼了,郡主?」

  徐皎沒有說話,將那張紙條纏繞在了指尖。

  戌時末,太后說她有些餓了,讓長公主去小廚房給她看看有什麼吃的,長公主便是從內殿退了出來。到得殿外,迎著尚帶著凜冽寒意的夜風,她長舒了一口氣。她知道,太后說餓了,讓她去小廚房看吃的不過只是藉口罷了,真正的原因是太后想要支開她。與顯帝談了這麼久,他是半點兒沒有軟話,對著太后說話都是不客氣,長公主又最見不得他這般,對他自也是沒有好臉色,姐弟倆幾乎算得是談崩了。太后怕是覺得她在的話,會一直僵著,這才將她支了出來。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有些話,太后覺得有她在,不方便說。

  阿寧方才說父皇和母后偏心,她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呢?在父皇和母后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個,從來不是她。她幼時也不平過,也曾暗自下過決心,有朝一日,待得她成為了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公平公正,絕不能因為偏心傷了孩子的心。

  哪成想,她這一生只得了一個舞陽,還沒有疼夠,她就隕落在了花骨朵兒一般的年紀。想起舞陽,她心尖又是一抽,好不容易暫且壓下,便也順勢想起了徐皎。交代了瑞秋去廚房,她又在殿外駐足了片刻,一直望著她和徐皎暫居的偏殿,好一會兒後,才邁開步子,朝著那偏殿直直而去。

  誰知,剛走到殿門口,就瞧見了殿內伺候的一個宮婢從內而來,見著她,那宮婢連忙屈膝行禮。

  長公主抬了抬手,讓她免禮,目光往她身後一望,見殿內光線昏暗,不由挑眉問道,「郡主已經歇下了?」

  「未曾。方才郡主說心裡有些悶,想要出去透透氣,所以差不多一刻鐘之前就帶著負雪和文桃二位娘子一道出去了。」

  長公主聽著眉心一蹙,驀地扭頭望向身後那濃稠如墨的夜幕。

  夜幕的另一頭,徐皎主僕三個一路走到了御湖邊,這樣的夜晚,偌大的宮城好似都空寂了一般,格外的冷清。

  冷風細細的吹,昏暗的燭火下,結了冰的湖面散發著幽幽冷光。

  「郡主。」負雪突然在後頭低低喚了一聲,徐皎抬起眼來,見著前方不遠處的湖邊立著一道人影,一身甲冑,手握腰刀,居然是個禁軍。徐皎心下嘀咕,徐步靠了過去,走得越近,見著那道人影越多了兩分熟悉。

  正在這時,那人大抵是聽見了身後的動靜,驀地扭頭看了過來。

  負雪手中的羊角燈散發著暈黃的光,堪堪將那人的面容照得清楚,那人卻已經是拱手抱拳,朝著徐皎一揖道,「郡主!」

  徐皎扯了扯嘴角,漾開笑,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陳都尉,怎麼是你?夜這樣深了,陳都尉還在這裡,是在當值?」

  「末將是專程在此處等郡主的。」誰知,陳肅一句話便是將徐皎巧遇的心思擊了個粉碎。

  徐皎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這裡查他還沒有查出個結果,他直接出現在此時此地,相當於是將他是李家內應的身份明明白白擺在了她面前。徐皎望著面前的男人,一時真不知該說什麼。

  反倒是陳肅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沉默感到有些不自在,咳咳了兩聲之後,低下頭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徐皎道,「這個是徐大娘子托在下帶給郡主的東西。」

  徐大娘子自然就是徐皌了,她這樣的痛恨楊氏皇族,他們賜予她的郡主封號,如今她自是不屑一顧。

  徐皎沒有伸手,身後的負雪忙上前來,將那隻精緻的錦盒接了過去,才又雙手奉上,遞給徐皎。

  徐皎接過,將那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眼底極快地掠過一道幽光,便是「啪嗒」一聲將盒子重新關上,抬起眼,神色莫名看著面前容色端肅的年輕男子,「這盒子陳都尉可打開瞧過?」

  陳肅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奇怪,訥訥道,「郡主言重了,陳某雖不才,卻也知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的道理,這盒子既是徐大娘子託付,要帶給郡主的,陳某自然不敢造次。」

  也就是沒有打開過了,看這青年的神態,徐皎還是相信的。可是,徐皌託了這麼一個人,帶了這樣一件東西給她,到底是什麼意思?自然不能只是試探的意思了,那盒子裡放著的可是一支金釵。男子贈女子金釵,除了定情就沒有別的意思了。雖然這金釵是徐皌給的,卻是託了這麼一個男人拿來給她的,就容不得她不多想一二了。

  徐皎望著面前的男人,眼底一瞬間湧現出複雜的神色,徐皌難道真是打的她所想的那個主意?她打這個主意,惠明公主知道嗎?自然是不能的,否則,惠明公主可知道她兒子還好生生活著呢,哪裡可能背著他兒子,這樣迫不及待給她這個兒媳婦找下家,哪怕是她再不待見自己,也不敢這樣去觸怒墨啜赫的。那麼只能是徐皌的意思了。

  當姐姐的,給自己守寡的妹妹找段新的姻緣......徐皎這一瞬,真真是哭笑不得。

  她這莫名的臉色看得陳肅更是不自在了,徐皎卻突然一展眉,笑了起來道,「今夜多謝陳都尉了,害你這麼大晚上的在這兒吹冷風。」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仿佛方才那些奇怪的臉色與眼神都只是錯覺一般。

  陳肅有些跟不上她的轉變,訥訥道,「郡主言重了,都是陳某該做的。」

  徐皎淡淡點頭,她本就不想跟眼前人有什麼多的交集,遑論是在猜到徐皌打算的現在了,立時便是客套地笑著道,「既是東西已經送到,夜也深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再一次謝過陳都尉。」這樣一樁小事,卻是謝了又謝,是禮數,更是見外。

  陳肅的面上顯出兩分黯然,訕訕道,「郡主當真不必如此......」

  「自然是要謝的。」徐皎卻是堅持,而後,便是朝著陳肅點了點頭,腳跟一旋就要走。

  「郡主,等等!」陳肅卻是猝然喊道。

  徐皎停下腳步轉頭往他看去,羊角燈幽幽的光亮下,青年一張算得憨直的面容竟是侷促地泛了紅,目光甚至都不敢與她相接,不時躲閃著。

  「陳都尉到底想說什麼,若是無事,那我走了。」徐皎眉心微顰,見他這樣,有些不好的預感,很想直接這樣轉身走人。

  陳肅聽說她要走,卻是急了,忙道,「郡主,請聽我說兩句話。」徐皎望了過來,陳肅幾乎又要下意識閃躲開來,卻是一咬牙忍住了,鼓足了勇氣與她對望,深吸一口氣才道,「郡主,那日在城門口匆匆一見,郡主的風華讓陳某折服,陳某知道自己不配,可是......還請郡主給陳某一個機會,不知郡主幾時出宮,陳某想要請郡主吃頓便飯。」陳肅說著,到底是不敢再與徐皎對視,一個抱拳,便是深揖到底。

  這一番話且不說落在徐皎耳中是何感受,文桃和負雪兩人聽著面色都是齊齊一變,望向陳肅的目光都是說不出的憤恨,他怎麼敢?

  徐皎望著面前一直維持著揖禮的年輕男人,倏然輕笑了起來,「看來,陳都尉是覺得我如今是個寡婦,若能被你這樣一個前途無量之人看上,就該感激涕零吧?」

  陳肅聽這話音兒,驚得連忙抬起頭來,語調急切道,「郡主誤會了,陳某絕對沒有看輕郡主的意思,陳某甚至知道自己配不上郡主,所以才會......」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