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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顧醫生家的無良抑鬱小孩(24)

2024-05-24 08:03:28 作者: 諸事不順

  「我們也有家嗎?」顧淮舟紅著眼眶,費力地昂頭望著她,清冷疏離的語調染上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嗯,我們有家。「

  「我們永遠都有家。」

  姜初穗嬌小柔軟的身軀溫吞地半跪在顧淮舟修長勁瘦的身形前,軟綿綿的手不經意牽上顧淮舟削瘦分明的骨節,與他十指相扣。

  顧淮舟微怔,耳廓微微泛紅,望見面前漂亮到極致的小人兒,沉冷漆黑的狐狸眸覆上情慾。

  「我帶你回家。」姜初穗微軟的語調在耳畔響起。

  顧淮舟的心臟猛然收縮。

  「好。」

  「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他的語調低啞,帶著慵懶迷離的蠱惑。

  姜初穗眼眸繾綣濫觴著愛,仿佛在透過他望見另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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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淮舟勉強穩住身形站起來,柔軟的觸感落在他的眉心。

  她自顧自低喃,聲線壓得很低,「江虛年。」

  「我會帶你回家的。」

  腦海中的啾啾有些古怪,明明余碎和主神大人是吵了數萬年的死對頭。

  之前的態度不是這樣的。

  顧淮舟像是聽見了一般,握著姜初穗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低眸不語。

  他接過姜初穗手中遞來的傘,水珠順著他手背蔓延的青筋滴落在腳邊,寒意擴散開在他纖長的腳踝,幾近透明的皮膚下青紫的血管暴露在微薄的寒流中。

  天氣又冷了幾分。

  顧淮舟總覺得胸間發悶,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了,潮濕沉悶的水汽蕩漾在空氣中,街邊的枯樹斷了枝地被雪色掩埋。

  地面上的灘灘積水倒影著身後老舊居民樓的破碎倒影。

  顧淮舟的手中握著傘,身畔的人低著頭不語。

  冰冷的雨打在手背上,讓理智逐漸回籠。

  「抱歉。」顧淮舟薄唇微啟,清冽的語調在寂靜的小巷裡迴蕩。

  偶爾幾聲低咽的貓叫聲在道路的盡頭響起。

  姜初穗走神的思緒被他突然的言語打亂,乖軟的嗓音低喃著,「啊?」

  顧淮舟微抿唇,「沒事。」

  他的眸光無意間落在街尾忽閃忽明的燈光下。

  他泛白的骨節握著黑色傘柄的力道重了幾分。

  大抵也是這樣一般的場景。

  昏暗的路燈年久未修,雨聲淅瀝。

  渾身骯髒的他躲在街角,耳畔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咒罵聲。

  年幼的他唇角掛著詭譎的微笑,手中的匕首緊緊握著貼在身後。

  腳步聲愈來愈近,他的思緒緊繃,手掌覆上腰間的凸起才勉強放下心裡。

  腳步聲逼停,一道躲在牆角窺伺他的嬌小身影弱弱地探出半個腦袋。

  「他們走了,你別怕啊。」

  可眼尖的顧淮舟卻早就瞥見了女孩發白顫慄的手無力地垂在腰側。

  他眸色漸深,小小年紀周身卻滿是暴躁的陰戾和幽冷。

  宛如一頭瘦小卻不容小覷的野獸一般紅著眼盯著自己的獵物。

  「你離我遠點。」

  女孩像被嚇到了一樣,小身板不停地抖,可那雙漂亮的眸子依舊盛著細碎的星光。

  她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糖,不容分說地塞給顧淮舟。

  「下雨了記得早點回家。」她的另一邊手撐著傘,趁著顧淮舟失神悄然靠近了他的身畔,將傘偏向了他。

  「淋雨會感冒的。」

  顧淮舟永遠忘不了那雙鹿眸,澄澈乾淨宛如白晝。

  那時的顧淮舟是個小瘋子。

  他猩紅著眼眸,低頭狠狠地咬上了女孩握著傘柄的手。

  女孩吃疼,傘掉落在地面上,雨水自殺似的墜落在上面。

  雨幕中,女孩將他推倒在地。

  顧淮舟的手心被青石板狠狠磨出一道血痕,鮮血溶在雨水裡向著各個方向涌動。

  女孩的鹿眸洇紅糯濕,鼻尖紅透了輕輕地聳動著,瘦弱的身板在雨中顯得格外渺小。

  她俯身拉起警惕的顧淮舟,「要不是我哥打過你,我才懶得管你。」

  顧淮舟垂眸,女孩撿起傘隔絕了雨水,「對了,我叫姜初穗,你叫什麼?」

  「跟你沒關係。」顧淮舟將糖胡亂地塞進口袋,藥劑映入他的眼帘,刺激著不堪的記憶。

  「快跑。」他低吼,溫熱的鮮血大量地從他的鼻尖湧出。

  他的理智開始混亂,他抽出藥劑狠狠地扎在了距離他最近的姜初穗的手臂上。

  可他的下唇卻被他啃咬得鮮血淋漓。

  姜初穗的面色開始泛白,手卻緊緊攥著他的衣角搖晃。

  「你怎麼了?」

  卻最終因為體力不支昏厥暈倒在地。

  顧淮舟怔神,失神地夢囈著,「對不起。」

  最後身影落荒而逃般無能地消失在晦暗的街角。

  沒過多久姜初穗就被鄰居發現,送往了醫院。

  顧淮舟不知所蹤,也許在某個陰暗的巷角,又或許被抓回了實驗室。

  也就在那以後,身體嬌軟的姜初穗無故失明抑鬱,恍若被剝奪了所有情感。

  那是一開始實驗人員打算徹底控制顧淮舟而研發的藥劑。

  ……

  回憶至此結束。

  顧淮舟沉思著,這段遺失的記憶,胸腔傳來的窒息感和愧疚感幾近將他淹沒在冷漠冰冷的汪洋之間。

  他低頭望向身側,姜初穗不知所蹤。

  顧淮舟的瞳孔猛然收縮,理智斷弦般崩潰,「姜初穗。」他大喊。

  狹仄的小巷裡沒有傳出半點回應。

  顧淮舟的心臟驟然一顫,陰鬱的氣息遍布周遭,瘦削的骨節緊握成拳。

  全身仿佛脫力般動彈不得。

  喉間也乾澀得發不出半點音節。

  漆黑的眸子由絕望編制而成,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四肢傳來,匯聚在心口絞疼。

  「顧淮舟。」突然,衣角被人輕拽住。

  他木訥茫然地低下頭,渾濁無光的鹿眸微彎著帶著淺笑和他對上。

  「你怎麼了?」

  「我剛才聽見貓貓叫,然後就離開了一小會。」

  姜初穗語調乖軟,薄熱的氣息噴灑著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顧淮舟一言不發,頎長的身形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低啞的嗓音輕呢地喚著她的名字。

  「姜初穗。」

  「嗯,我在。」

  「穗穗。」

  「我在。」

  「小孩。「

  「我在。」

  姜初穗不厭其煩地回著,濕漉漉的髮絲垂在肩前。

  「別再亂跑了,我會擔心的。」顧淮舟暗啞的嗓音夾雜著從喉間溢出的幾聲低泣。

  「你哭了?」

  「沒有。」心悸的余感還遍布四肢五骸,令他有點患得患失。

  「穗穗,失明。」

  「難受嗎?」顧淮舟稍稍停頓,狹長上挑的眼眶泛著脆弱的紅暈。

  「不難受,習慣了,你別擔心我。」姜初穗攬著他,小手輕輕拍著他削瘦的後脊。

  「怎麼會習慣呢。」他不解地自語。

  「對不起,對不起。」顧淮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大哭。

  壓抑太久,如今找到了歸屬。

  「姜初穗。」

  「你知道嗎?」

  他深吸一口氣,呼吸急促,緩緩開口道:

  「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我知道你不是姜初穗。」

  「我刻在骨肉里的DNA清晰又理智地告訴我不認識你。」

  「我甚至沒有一秒真正擁有過你。」

  「但我仿佛早已丟失你千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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