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思念

  「句句不提思念，卻處處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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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著周末，謝歡盡被老人家留了兩天，老人家睡眠淺且少，第二天謝歡盡起床下樓的時候，餐桌上只留了個黎白在等她，看到她下來笑的開懷，「阿歡呀，快過來吃早飯。」

  謝歡盡雖然還是有點侷促，但黎白對著謝歡盡又哄又疼的，還有著血緣在，謝歡盡就已經不像昨天那樣拘束了，她對著黎白笑了下，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下，拿過黎白盛給她的早餐，問道，「外婆，外公呢？」

  黎白聽到她問賀軍筠，慈和的笑了下，「在後院呢，等會吃完可以去後院看看，那裡有你母親最喜歡的小花園，裡邊什麼花都有，你母親之前就愛搗鼓那些，裡邊還有個小鞦韆，她有事沒事就喜歡拉著我過去給她推。」

  謝歡盡笑著應下。

  飯後，謝歡盡去了後院找賀軍筠，黎白沒有和她一塊去，而是去找了陳姨，說要中午給他們做個大餐吃。

  明明是秋季，後院的草地卻翠綠欲滴，仿佛四季長青，鮮活有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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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就有個用木枝架起的小房子，裡邊正如黎白所說，五彩繽紛的花朵開的正艷，賀軍筠坐在裡邊的小木凳上，佝僂著腰，埋頭不知道在修些什麼。

  謝歡盡上前叫他，賀軍筠聞聲回頭，看到是謝歡盡，笑的慈眉善目。

  「阿歡呀，過來。」他招手喚她。

  從後面拿了個小木凳給她坐，嘴上說著，「這是阿蘭最喜歡的小地方，就是久了，風一大，老容易斜，總得修修。」

  他的聲音里全是對著自己女兒的無限縱容。

  她應了聲，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問道，「外公，我母親叫什麼啊？」

  「賀知蘭。」說起這個名字，賀軍筠笑了下，「好不好聽，我和你外婆想了很久才決定的，就想讓她像蘭花一樣可以受人保護，遠離那些紛擾。」

  謝歡盡在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勁了，連賀軍筠後面說的那些話也沒應，而是呆愣著問，「外公，我……」她抿著唇，眉頭緊皺，覺得事態越發不可想像，最後還是問出了自己想問的，「我母親的丈夫是冼量海嗎？」

  在兩個多月前，主教里的演講室里，有個讓她聽到窒息的名字，也叫賀知蘭，可…怎麼會？

  賀軍筠許是沒想到謝歡盡會談及冼量海這個人，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深窩的瞳孔布滿厭惡，對於冼量海在賀知蘭死後沒多久就另娶這件事，賀軍筠狠不得一棍子敲死他。

  自己從頭到腳用心疼了二十年的女兒被他個不知道哪來的三流畫家拐跑了也就算了，那幾年裡賀家用了不少資源與名利給他鋪路，結果他是起來了，對著賀知蘭卻越發冷漠了起來。

  即使賀知蘭從未和他們說過，他們又怎麼可能聽不出自己女兒原本毫無煩惱的性子一天天的變得越發沉重與安靜了起來。

  直到賀知蘭生下謝歡盡後的一年，賀知蘭在某個平常的日子裡突然回到了賀家，央求著賀軍筠幫她在郊外買個安靜適合養人的房子。

  賀軍筠問她為什麼，她卻什麼也不願和他們說，黎白聽到後並不追問，只要賀知蘭帶著女兒回家住，賀知蘭卻還是拒絕了。

  她什麼也不願意說，一張漂亮惹人憐愛的小臉掛滿了淚水，賀軍筠沒再逼問，同意了。

  賀軍筠和黎白想她們的時候也經常會去看她們，只是一次賀軍筠不小心在路途中摔了一跤，賀知蘭就怎麼也不同意他們太過於頻繁的去看她們。

  那段日子平淡又簡單，賀知蘭的世界裡全是女兒，她把自己最大的溫柔與愛意都給了她，陪著她健健康康的長大，兩位老人在知道賀知蘭始終是幸福的就也安心了。

  直到某一天，賀知蘭有急事出去，她基本不會留女兒一個人在家裡，唯獨那次看著女兒在院子裡玩的開心，覺得不會耽擱太久，就一個人走了。

  卻從未想過，僅僅一次的疏忽，回來後卻再也找不到了。

  內心的恐慌將她徹底淹沒，她精神恍惚，分不清南北，連眼前事物都模糊了起來，卻撐著一口氣打電話給了冼量海，她在那頭語不著調，慌裡慌張的努力拼湊出一句話告訴冼量海一個訊息。

  就是女兒不見了。

  可冼量海並沒有來，來的是不放心來看女兒的賀軍筠與黎白。

  賀軍筠眼睛上的褶皺耷拉了下來，眸光深重，他知道謝歡盡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母，所以他也並沒有隱瞞，而是點頭嗯了聲。

  聽到賀軍筠肯定的回答，謝歡盡的手指不由的拽進手心，突然那股在演講室里的窒息感湧上心頭，她迎著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賀軍筠的聲音響在這個安靜漂亮的小房子裡，語氣是時間沉澱下來的滄桑感，在這個簡單的早晨里，他告訴了謝歡盡很多。

  他告訴了賀知蘭怎樣簡單的長大，告訴她賀知蘭又是怎樣的就嫁給了冼量海，還告訴她，她又是如何一個人帶著她離開。

  他句句不提想念，卻處處是思念。

  謝歡盡知道，對於賀知蘭的離開，他們遠比她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