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抑鬱
2024-05-24 07:56:58
作者: 福焗
「我知道我病的時候,已然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謝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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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煦回到家裡的時候,屋裡一點燈光也沒有,窗簾也被緊緊關著,他隨手開了玄關那處的燈,昏暗的燈光照在客廳的沙發上那一坨小小的身影上。
她雙手環住雙腿,右手上面裸露出的皮膚依舊又紅又腫,他沒叫醒她,去了房間裡拿藥膏,他細細給她擦拭著。
細細麻麻的觸感讓她的手微癢,她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睜眼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的下顎線稜角分明,此時卻周身柔和。
她出聲,嗓音微澀,「阿煦,你今天下午幹嘛去了啊?」
聞聲他明顯頓住了手上的動作,須臾,他似若無意的繼續給她擦拭,平淡的說,「上課。」
謝歡盡的眼有些澀,過會她眨了眨了,她親昵的把臉放在他的肩頸之間,那裡有股不屬於他的香味,她突然笑了笑。
「梁澤煦,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了。」
四下寂靜。
過了一會,房屋內響起一聲低沉悅耳的應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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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歡盡這人毋庸置疑是堅強的,母親教她快樂,阿媽教她堅強,她們都希望她好好的,所以從小到大不論生活有多難,她都沒想過放棄。
可在一個月前當醫生把確診單給她的時候,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哭了笑,笑了哭,最後她也不過起身拍了拍衣袖,把確診單丟進垃圾桶里。
而那張白紙上,診斷條例上只有四個字:重度抑鬱。
她嗜睡、她怯懦、她愛哭,一切就都有了來源。
她才發現原來她沒想像的那麼堅強,故作堅強,騙的一直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是周末,梁澤煦與她相依在客房,為什麼是在客房,因為今早一大早,謝歡儘是被驚醒的。
在三月稍帶涼意的天氣下,她卻渾身大汗,她做了噩夢,夢裡有個蹺板,蹺板的一頭是她,另一頭是冼歡,她自得的笑望著她。
夢裡毫無邏輯,那個蹺板架在懸崖之上,不過一剎,梁澤煦出現在她們的視線中,她們都充滿希冀的看著他,可是他毫不猶豫的跑向了另一邊,翹板沒了平衡,她落入萬丈懸崖,她哭濕了半邊枕頭,醒來那股痛苦到窒息的感覺依舊縈繞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她光著腳跌跌撞撞的跑到他睡的房間裡,她看到他俊逸的面容盛在陽光之下,她第一次那麼心安。
她跑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的一角睡進去,她抿了抿唇,看著眼前的背影,最後鼓起勇氣擁上他,她的臉埋在他溫厚的背上,鼻尖湧入的那股少年獨有的清新香氣。
謝歡盡上床的那一刻,梁澤煦就醒了,他看著環繞在自己腰間的雙臂,頓了頓,轉身擁她入懷,頭頂上傳來少年清冽的嗓音,「謝歡,你好軟。」
他聲音帶笑,謝歡盡臉微紅,不語,就靜靜地窩在他的懷裡。
許久,她輕問,「阿煦,今天不出去了吧?陪我好不好,哪裡都不去,再陪我睡會。」
她聲音帶點小孩子的無理取鬧與奶氣,他心下一軟,正要應她。
放在床邊柜子上的手機發出刺耳的電話鈴聲。
他微微坐起,伸手拿過接聽。
不過須臾,他臉色驟變,他翻身下床,去了洗手間。
再出來時,已收拾得當。
他湊前在謝歡盡額間落下一吻,與她商量,「謝歡,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呆在家裡,我等會給你叫外賣。」
她心下一沉,內心上湧起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恐慌,她儘量的扯出一抹笑,「你要去哪裡啊?」
梁澤煦抿唇,像是有些不太願意說,他努了努唇瓣,最後還是沒說些什麼,他像是有點急,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叫她乖。
他匆匆離開的背影落入眼中,直至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