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坦誠相待(四)
2024-05-24 06:36:54
作者: 埋九
如今她本故意當著眾人的面開了口,本是想著俞韶華會顧念著面子應下,自想不到俞韶華會把那日說的話再搬上來,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屋裡的人不少,這會兒子賈氏只覺著自個兒成了別人看笑的戲子,死死壓著心裡的過火氣,可面上仍是鐵青,終究忍不住對俞韶華怒目而視起來。
俞韶華未刻意壓著聲兒,方才的話,這會兒子屋裡頭的女眷們自也聽了清,卻是並未出聲兒,不過到底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多數抱著看熱鬧的心思。
賈氏梗住了嗓子,手裡緊緊的絞著帕子,口中斟酌著還要說話,忽聽著沉了半晌的裴老夫人說了話:「一家子該是說話吃飯的,如今倒是擰頭說對起來了,這府里又不是沒了別處的院子,怎麼是非要擠在一處才罷?這事兒初哥兒媳婦作的欠妥,到底這丫頭同老二媳婦扯著親戚,下頭的那些個活計也不好叫她去做的。」
裴老夫人面上雖是溫和的,可那話里絕滿是不可逾矩的強勢。
聞言,俞韶華心頭一跳,也是連忙起身行禮,恭聲應了:「是,老祖宗說的極是,卻是孫媳作的欠妥,求老祖宗指點。」
見著裴老夫人開口,賈氏才是要鬆氣,如今雖不明裴老夫人的意思,到底也是解了幾人的僵局。
裴大夫人輕輕蹙眉,看了一眼裴老夫人,又拉著俞韶華坐下,眾人還低頭說論著,聽著裴老夫人說的話,似是不滿俞韶華做事兒,這莫不是要替賈氏做主了?思緒到這兒,眾人不免又裝著臉,默著嘴,把眼神悄悄地瞟過來。
這回卻很是默契的,這會兒子屋裡倒是一時未再有人出言。
地上的茄皮紫釉獅耳琴爐里好香的煙氣,裊裊不斷的上升,又是默了一會兒,裴老夫人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賈氏,才悠悠然開口:「快是瞧瞧你們,本應該是十張八張的嘴,如今我不過說了一句,怎麼就是沒了話了,難不成有人堵了你們這些嘴了。」裴老夫人的話裡帶著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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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夫人搭了話口:「咱們先緩著,也是今兒個吃的多了,大傢伙的肚子撐著呢,也是張不開口了的。」
裴老夫人擺手,接道:「罷了,由你說的去了,今兒個這屋裡真真是熱鬧的,如今這人是老了,卻是湊個熱鬧的,那院兒跟著伺候的都是那些老婆子,倒是無趣的很呢。」
俞韶華的眸子一閃,隨即低下頭去,正暗自琢磨裴老夫人話中意思。
裴大夫人很快反正過來,也笑著接過話茬兒,「什麼老不老的,院裡都是那些婆子,老嫂子們都是沒個年輕的丫頭在跟前兒伺候著的,若是覺著無趣煩悶,正是好好挑個伶俐的小丫頭去伺候著」
說著,語氣微頓,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齊連臨,又道:「若是說,我倒瞧著這丫頭是個好的,她正是要尋個營生的,咱們初哥兒院兒里滿,放不了人的,不如就請著弟妹全了,叫到了母親那兒,也是在咱們府里的,也好弟妹照應著不是?」說罷,裴大夫人目光淡淡的瞟過賈氏。
話音剛落,賈氏愣了一愣,抖了兩下嘴唇,一時沒接了話去。
這話一出的旁邊不少女眷也都笑了起來,鬧著插幾句話,橫豎也不是自家院兒里的,她們可是樂的看熱鬧,再者也是賈氏手伸的長,人家上頭自有婆母操心,這正經的長輩都還沒說什麼呢,這頭倒是忍不住給塞人了。
如今瞧著裴大夫人對俞韶華的親熱勁兒,顯是最滿意不過的了,況人家才是新婚,正經長輩哪裡是個會往房裡添人的,眾人隨意附和著:「是啊,是啊,卻是個不錯的丫頭呢,初哥兒院兒里滿了人,能去老夫人院兒里的,也是好福氣的呀。」
俞韶華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賈氏,見她仍僵著一張臉,顯然是還未緩過神兒來,淡淡收回目光,捧起桌案上的茶碗,一旁吃茶去了。
賈氏半晌回過神兒,臉上就是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的,這會兒子屋裡頭竟也有了要卻她的幾個女眷,本是跪在裴大夫人跟前兒的齊連臨,這會兒也忙撲過賈氏腳下,死死的揪著賈氏的裙擺,低聲哭著說話。
賈氏安撫的握住齊連臨的手,隨強扯著嘴角:「老祖宗這是說的什麼話呢,您若要人是什麼樣的丫頭沒有的,臨姐兒不過是個笨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怕是…去了做不好事兒,給您惹了氣兒的。」
這話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賈氏的心裡忐忑,只是悄悄抬眸去看裴老夫人。
這回倒是像拿定了注意,裴老夫人撩了下眼帘,不咸不淡的回答:「也沒什麼細樣的活計叫她做去,不過是後頭的祠堂守個門兒罷了,不必再廢著周章挑什麼人來,莫不是…你不願?」最後這一句話語調變了變。
坐對面的裴大夫人趕緊接過話茬:「母親什麼話,哪裡有不願的,定然都是願意的,你說不是呢?」
瞧著這場景,眾人識趣兒的低頭不語,這是裴老夫人護著俞韶華呢。
賈氏正是咬牙切齒時,微微眯了眼睛,抓著茶碗的手,緊了又緊,裴老夫人說的祠堂裡頭可供奉都是裴家族裡的老人,如今裴老夫人把這抬了出來,她怎麼敢拒,先是狠狠瞪了眼俞韶華,才轉過頭去,對上裴老夫人的視線,臉上也是裝笑,咬牙道:「您說的極是,不過個小丫頭,能是在您跟前兒做事兒,也是她的……福氣的。」
聞言,裴老夫人底底的睨了一眼賈氏,隨略是滿意的微微額首,也就算是應了。
賈氏服了軟順著裴老夫人的話下來,也是這般一來,屋裡這才靜下來的。
到底一天兒的時候也是磨了不少的,裴老夫人先是辭了眾人往後院兒去,當然齊連臨也是跟著一塊走的。
剩下的人待著天邊抹了黑,門口添了小燈,才是陸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