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朝貢宴（三）

  瞧著長公主態度服軟，江皇的面色稍微緩和下來了，捧起高几上的茶碗，略沾了嘴角，轉頭忽問了一句：「你前頭說的姜家的那個孩子如何了？」

  聞言，長公主冷笑一聲兒，將手裡的茶碗重重磕在桌案上，厲聲道：「又能如何了，如今還留在府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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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皇后皺眉：「那樣的人，怎的還留在府里，壞了規矩的，是早該攆出去的，沒得帶壞了別人，也叫華姐兒躲得遠遠的才是。」

  長公主冷嗤一聲兒，由不得立刻沉下臉來：

  「我說的要『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可那曹氏撲到了老爺跟前兒，一嘴的仁義道德，哭天抹淚兒的又是搬出老國公出來，自圓其說的說了早給那外孫女定好了人家，不想出了如今的岔子，雖是罪該萬死的，可又求著老爺留下，說是那定好的親事兒快到了眼前兒了，這會兒把人送了回去，也怕沒了這份兒親事兒，便說求著再留上一些時候。」

  那會兒曹氏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為了姜秀蘭還把老國公般了出來，不過長公主是不吃這套的，奈何俞涼竹到底也沒忍下心，畢竟是親妹子唯一留下的血脈了，便是看在過去了的妹子份兒上，便留著罷了。

  江皇后略略側眸，掃了一眼長公主，輕聲道：「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孩子，過了幾天嬌生慣養的日子，那裡是見過這些個勢派的，一時迷了眼睛，卻是忘了自個兒是個什麼地兒出來的，成了個守不住規矩的。」

  江皇后聲音淡淡的，她自早些便知道這事兒了，不過是長公主一時沒提了，她自當以為是處置好了的。

  長公主接過話頭：「說來她小小年紀，倒是一番的好本事兒，我前頭竟也是沒瞧出來的，往日裡老爺還常說我是厚此薄彼的，又說瞧著那孩子怪可憐見兒的，她老子娘也是疼不到了，家裡頭的那個爹，也是個做甩手掌柜的，多會兒子想起了這個孩子了，也是上來要錢兒的。」

  長公主口氣微頓，瞟了一眼一旁的江皇后，接著道：「說來不過也是曹氏的眼高手低的，那會兒子相看的人家不少，老國公也是有相好的，是她曹氏自個兒瞞著一家人，給小姑姑說的親事兒，又是哭鬧著要嫁女兒的，如今這般也不過是咎由自取的。」

  江皇后微微闔眼：「沒見過些世面兒的，自瞧不清別人怎麼做的，那樣家子養出來的孩子，裡頭總是個弱的，又搭著她老子是個逼著的，生生兒的把個孩子逼出如今這般。」

  聞言，長公主輕輕點頭。

  江皇后又是覺著胸口悶的慌，便捂著嘴咳了兩聲兒，嘆聲道：「你如今也訊聽著，日後華姐兒要尋人家也不管他是個什麼根基富貴，只要模樣兒人口配的上就行，華姐兒過的舒心，不過也是使些銀子罷了。」

  長公主欲言又止的，到底沒忍住的：「咱們嬌養出來的女孩兒，自當要為她尋個好人家的，好是有那功勳爵位的，也是知根知底兒的，日後也不怕有人瞧不起的。」

  要說這話自也是沒錯的，這哪家人家不是盼著兒子仕途平坦，女兒高門好嫁的，長公主便也是這一番的念想了。

  江皇后的神色微變，目光待著不贊同：「你是華姐兒親娘，自要挑個高的，可你看看如今，在那高的上頭坐著，哪個是過的好的，提心弔膽的日子，你也要她去過？」

  聞言，長公主一時語塞，手裡扭著帕子，說不出話來了。

  江皇后搖著頭兒長嘆一聲兒，擺擺手：「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到底也有你們當爹娘的操心了。」

  長公主訕笑兩聲兒，忙是伸手揪著江皇后又說起別的了。

  ——

  過了三日，至初八日，乃是到了朝貢宴的時候了。

  長公主一早便使喚人來了半夏閣了，這會兒正是一番裝扮的。

  容女官撩了帘子進來，瞧著俞韶華換衣裳，笑道：「這些日子也悶的很了，倒是犯了懶了，姑娘只是在屋裡頭待著，天天不得出門檻兒，這回倒是出去緩緩是兒，總是也比憋在這家頭的好。」

  俞韶華點點頭，也笑道：「是是是，我要做個懶的，姑姑得來說罵死了，日後定要常常跨跨這門檻兒了。」

  容女官聽的發笑，也擺手道：「好話好話，若是說動了姑娘，也是我的本事了。」

  幾人玩鬧說笑一番，待著有人進來報了話，外頭的車子等著了，俞韶華同俞韶然是共坐一輛翠蓋珠纓四角頂車子。

  俞韶然的眸色流光，心裡是越發好奇了，坐不住，悄悄的撩了帘子的一角，探著頭往外頭看了幾眼，耳邊吵鬧聲高漲，想來是拐進了正街了，只瞧著外頭的商販正是做生意的好時候。

  看了一會兒，俞韶然放下手裡的帘子，收回了視線，俞韶然輕輕挨到俞韶華身邊，俞韶華輕挑眉頭，看了一眼，卻見俞韶然意甚踟躕，一會兒是笑道：「也不知今兒個是個什麼場子呢，我是沒瞧過的，想來姐姐是定然見過的。」

  俞韶華面色平靜，微微一笑：「自是同妹妹一樣的，也是頭一次要見的。」

  說話可說的不假，以往的俞韶華也是沒去過的，這回卻也是頭一次的，

  默然，俞韶然亦再不說話了。

  不多時，已到了宮門口了，門前車輛紛紛，人馬簇簇，那底下執事人等。

  車上自也是下來不不少人，也都開了門在門口站著，七言八語說笑著，自也有那車輪馬蹄之聲。

  俞韶華兩人下了馬車，便是有人迎了上來，原早在旁邊侯著一頂入煙青雲蓋小轎子。

  呂嬤嬤領著兩個宮人過來，拉住俞韶華的手，笑眯眯道：「好姑娘，娘娘早早便是等著了，這外頭的天熱兒，人是多雜的，是往後頭去等著也不遲的。」

  俞韶華點點頭，和俞韶然兩人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