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起點與原點

  ?我的積分還夠我幹什麼？】

  ?除了救不了他，都可以，或許我們可以再穿越一次，回到過去……】

  ?好。】

  本來還想繼續勸說她的系統愣住，這怎麼這麼好說話，感覺怪怪的，【宿主，你真的沒事嗎？】

  ?我很好，脫離吧。】

  她態度反常得厲害，不發火不罵人，系統心裡還是有點慌，它打開時間轉換器，然後是傳送艙，【宿主，你別灰心，我們這次一定可以的，意外可以規避的，畢竟你有輕衣劍。】

  它一直念叨著什麼，黨雨只沉默，不說一詞，她看著整個世界突然凝結，地上的沈清曜一動不動地躺著，周圍的行人也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空間凝聚，破滅，她眼前一黑，消失在原地。

  這一次，按照她的要求，傳送到了2014年，也就是她剛滿三歲的時候，地點也是她家小區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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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我們來這麼早的時間幹什麼？】系統疑惑，要救沈清曜，不是應該穿越回他車禍前，或者再早一點，就是他們相遇的時候，怎麼現在這個時間地點都那麼迷。

  ?宿主，平行時空那個事，我是按照主系統說的，我沒騙你。】系統委屈，它哪知道那邊為什麼三番兩次坑它，【不過，我等你完成這次，我一定和你一起去找它們理論，親爹也沒情面講，我絕對站你這邊。】

  黨雨一路都很沉默，夜色之下，她身影瘦削而單薄，正直直地往著某一棟建築走去。

  ?狗子。】她突然開口叫它，【我跟你說過，幾件事，你還記得嗎？】

  ?什麼事啊？】系統有點慫，她說過要揍它拆它的話可多了去了。

  ?只要我不死，我只要我還做任務，你就會是我的系統。】她一字一頓地念著，【殺人和救人，我活著的意義。】

  她語氣怪怪的，系統越想越不對勁，【宿主，你怎麼要交代遺言一般。】

  ?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她無視了它的話，【拿著這枚晶核回去聯盟，然後交給主系統，並且替我帶一句電流信息。】

  電流信息是指，以電流形式儲存的文字或者語音，可以穿越時空傳遞，不受損壞，且保留萬年。

  ?好，現在嗎？】

  ?對，現在。】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把你的實體帶過來吧。】

  ！！！

  系統一驚，帶過來那可不得被亂劍砍死，【能不能不……】

  ?隨你，你想死就別帶。】

  ?那好吧。】系統委屈應下，【我十分鐘內回來。】

  它很快下線，黨雨按照記憶一點一點靠近那棟房子，在沈清曜死的那一刻，她突然想清了很多東西，包括這一切任務的開始與結束。

  既然它們想擺布她，那就要做好被反殺的準備，她從不受人威脅，也不會妥協。

  2014年的這一天，是家暴的開始，之所以要這樣選擇，是因為她覺得這一天才是真正導致後來一系列變化的開始。

  晶核被系統帶走了，她身上只剩一把劍，順著水管爬上去以後，她進入到一個房間裡，小小的嬰兒房，被裝飾得夢幻又漂亮，床上的小人正安靜地沉睡著。

  黨雨坐在窗邊，天空陰沉沉的，要下雨了，她想。

  「嘭——」

  「砰啷！」

  玻璃酒瓶破碎的聲音，桌子倒地的聲音，男人的咒罵聲，女人的哭泣聲，清脆的，沉悶的，天邊開始打雷，吵鬧的聲音混鳴著，像是詭異的交響曲。

  開始了，那個人的家暴，從今天開始，他會無數次發怒打人，又無數次道歉認錯，循環往復。

  床上的嬰兒被吵醒，發出啼哭，悽厲不已，黨雨扯了扯唇，原來她最不喜歡的，還是自己。

  雷聲漸大，門外的爭吵聲也更響，黨雨坐在窗邊，神情懶散。

  ?宿主，我回來了！】系統上線，【我已經都按要求完成了！】

  黨雨低低地應了句，【那就好。】

  系統的實體是不在聯盟的時候，會是一團霧的形狀，它在她跟前飄著，【宿主，你為什麼來這裡啊，這不是你的過去嗎？】

  其實它想問的是，為什麼要看這些，不會難過嗎？

  ?我來當一次判官。】

  ?判官？】

  ?嗯，判官。】

  她眼神很冷，是從未有過的冷，輕衣劍驟然出現在空中，發出耀眼的銀光，劍身上還清晰地刻著「黨雨」二字。

  系統意識到不對，它不可置信地道，【宿主，你說的殺人是弒父弒母？！】

  黨雨勾了勾唇，【答對了。】

  殺掉親生父母和殺其他人不一樣，殺掉他們以後，等於改變過去，有違法則，她必死無疑。

  系統大驚，【宿主，你只要阻止沈清曜死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去殺了你的父母，他們死了，你也會被抹殺的！】

  她是不是瘋了，不是要救人的嗎！為什麼變成了殺人！

  ?你是不是忘了，除了救人以外，我本來就要殺人。】黨雨神情平靜，【我原本想，救了他以後再去殺人的，可現在，我發現兩件事情其實是一起的】

  ?宿主！你別啊，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啊，你可以穿越回那個時代，一直保護他啊，上次的失敗是意外來的，只要你一直在，你肯定能保護好他的！】

  ?不，不是，只要我在，他就會死，世界法則如此，無可更改。】

  她到底在說什麼！哪有這樣的法則，世界上怎麼會有法則規定誰死！

  ?因為這個世界不是真正的任務世界，它是由主系統和聯盟為我量身打造的。】她語氣譏諷，它們想用沈清曜來綁住她，想要她一直做任務攢積分，替它們做事。

  所以，事實根本就不是她在救他，而是她在害他，只要有她在一天，他就一定會死，組織被她剷平，也抵擋不了意外的來襲。

  世界法則如此，無可更改。

  但她，偏要改。

  系統都快哭了，它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明明那麼那麼辛苦完成了任務，攢夠了積分，只要救回人之後，他們幹什麼都行的，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宿主，別人結局都是做完任務，找到了相愛的人共度一生，又或者從此永世無憂，怎麼到了你這裡就要死啊，哪有人做任務做到了最後卻死了的，你這個是爛尾！差評！】

  ?罵就罵吧，我想做的事什麼時候怕過。】她勾起唇，一雙鳳眼微微上挑，永遠的高傲。

  與此同時，她手中的輕衣劍穿過牆壁，直衝向另一邊，朝著客廳里的夫婦刺去。

  ?宿主，你別啊！】系統急哭了，輕衣劍附有她的本體力量，十分強大，它根本撼動不了。

  「呲！」

  「呲！」

  一分鐘後，沾著血的輕衣劍拐了回來，此時黨雨身上已是白光忽現，這是魂體正在消散的徵兆。

  並且，系統發現，床上的嬰兒也是如此，都在消散，各個時空的她同時在消失，無可挽回了。

  系統大哭，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女人，說死就真的死，【你不是說，還選我做系統的嗎！你騙人！你都死翹翹了，還選什麼！】

  她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不見了，神情仍冷漠得厲害，【我說我做任務便會選你，但我死了就不用選。】

  麻的！難道它還要誇她守信！

  ?系統。】她第一次這么正式地叫它，【我死後，輕衣劍由你保管，晶核如果沒有了，就算了。】

  系統眼睛都快哭瞎了，機油流了一地，它突然反應過來，【你把本體能量儲存到晶核里，然後打算引爆整個聯盟？！】

  她沒說話，卻變相承認了。

  聯盟編織了謊言，想用那對父母和沈清曜困住她，讓她為它們辦事，她偏不。

  破局的唯一辦法，就是她死。

  但她絕不會就這樣輕易一個人死，她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大家一起死算了。

  她果然是瘋子，但她讓它把自己的本體挪出來，是為了救它。

  ?我答應的，想做的，都做到了。】

  那對父母被殺死，沈清曜被救下，聯盟會毀滅，還有，她也沒忘了，她答應過江清徐，要一起死的，晶核的爆炸和她消散是同步的，那也算完成約定了吧。

  ?再見，無趣的世界。】

  伴隨著她的聲音落下，白光一閃而過，系統眼前的人消失了，魂體消散，意味著再也找不到了。

  「嘭！」

  與此同時，聯盟所在星魂，發出一聲巨響，猛烈的火焰燃燒著，大爆炸夷平了一切。

  2027年6月8日，剛高考完的沈清曜從教室里出來，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突然停住腳步，心裡划過一絲異樣，好像，什麼東西消失了，而且也被他遺忘了。

  他看向路邊掛著橫幅，上面寫著「高考結束，一切又是新的開始。」

  他胸前別著的那枝玫瑰，泣血般嬌艷。

  放在書包的那罐可樂，再也沒打開過。

  星河依舊滾燙，人間卻再無理想。

  空蕩蕩的房間裡，系統獨自一個癱坐在地，身旁只有一把孤零零的銀劍。

  宇宙浩瀚無垠，時空斗轉星移，在那以後，系統找到了在爆炸中倖存下來的晶核，然後帶了回來，晶核有了裂痕，變成能量點鑲嵌在了劍上，卻是一直黯淡無光的。

  129600年後，系統帶著劍和晶核在一處山上停留，一統一劍一核，坐在一起看日落。

  「輕衣劍，預言不是說129600年後，一切都會再次上演的嗎，為什麼她不會回來？」

  劍發出轟鳴，表示不知道，系統又嘆了口氣，「帶著你們，我可真是累，以前跟著宿主我都躺贏的。」

  它自顧自地說著，「不過說來也是，別人家宿主都混得風生水起，就我搞得慘兮兮的，說來這也怪我，沒想到她這麼的……」

  「這麼的什麼……」

  「這麼的不按套路走啊，居然搞死了聯盟，還搞死了自己……」

  不對，它猛地回頭，發現穿著一身火紅長裙的少女正坐在樹上，鳳眼微微上挑著，一雙長腿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神情是別樣的慵懶和高傲。

  輕衣劍發出轟鳴，劍身上嵌著的晶核也從黯淡中亮起，系統飛速站起，一統一劍一核同時朝她奔來。

  「宿主你居然沒死！」

  「不對，你居然復活了！」

  「不愧是你，永遠不按套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