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監視（五）

  魚？

  唐善突然想起，副局在抓到高磊的那天晚上和他談過一次關於大魚的談話。

  怎麼今天又提起這事來了？還是在群里公然公開的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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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善開始糾結起來，要是直接在群里回復的話，該回復些什麼呢？可是如果私聊的話，又會不會不妥？

  就在他不知如何處理的時候，沒想到那邊副局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唐善自然而然地接起，聽到那邊副局的聲音略帶酒意，這才明白這傢伙是剛喝了酒。

  「還不睡？還不休息？你那弱缺身體打算什麼時候養好啊？」副局有些大舌頭，電話那邊很吵，應該是在一個酒局上面。

  唐善知道他喝醉了，倒放鬆了許多，坐在床上回答道：「剛才有些私事要忙，正準備睡了。副局您呢？」

  「我告訴你啊唐善，魚，有個特徵。」副局打了個酒嗝，含糊不清地說著：「魚離開水，就沒有辦法活。」

  唐善無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考慮著要不要直接把電話給掛斷。

  可是緊接著，副局又說了一句話：「雖然沒有辦法活，可是也不會馬上就死。在砧板上，它還要蹦躂兩下呢……萬一，嗝，萬一還能蹦躂回水裡呢。」

  唐善的眼睛猛地睜大了。

  什麼意思？

  雖然是一句醉話，但是明顯是在告訴唐善一件重要的事情。因為說這句話時，除了那個酒嗝以外，副局的意識和表達十分清醒。

  裝醉？

  什麼情況下副局會裝醉呢？

  唐善眉頭緊蹙，而那一邊，副局還在耍著酒瘋，一遍又一遍質問著：「唐善，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說話啊，別裝啞巴，懂不懂？」

  那邊傳來一陣陣笑聲，似乎有很多人看著副局醉酒的笑話。

  這麼明目張胆地笑，副局絕對不是和自己管理的中隊人員喝酒。要麼是朋友，要麼是一些不太熟悉的人。

  「副局，你喝醉了。」唐善冷靜地說道。

  「醉什麼醉，我哪喝醉了。我可是千杯不倒！哈哈哈哈！」

  電話那邊再次傳來嘈雜的聲音，而副局的聲音也遠去了：「來，再喝幾杯！再上酒！」

  杯子相碰撞的聲音不斷，唐善捏緊了手機，默默把剛才副局說的這幾句話寫在了紙上。

  瀕死的魚，也會為了生存而蹦躂幾下。

  這指的是陳千百的死。

  副局其實是在告訴他，不要對陳千百的死掉以輕心。雖然局裡已經給出指令，陳千百相關的所有案子都可以了解了，該賠償的賠償，可是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

  從陳千百的屍體被人帶走的那一刻，唐善其實就已經有了預感。

  陳千百死了，餘黨未死。死了一個陳千百有什麼用？在這偌大的城市，在這複雜的陳家，說不定會有無數個陳千百。

  副局說了這麼多，其實無非就是提醒他小心。小心陳千百手下的人，小心陳千百給自己留的後手。

  而這個信息是誰傳達給副局的，卻全然不可知。

  第二天中午，唐善就來到了陳一清的學校。

  陳一清讀的學校是常景明精挑細選過的，包括班級和座位都是精心安排的。在這個學校讀書的學生基本上非富即貴，而學校除了最尋常的課程以外，還有專門的自主創業計劃。

  說白了，就是人家專門設計了一個培養孩子商業技能的平台，讓他們在學校也能耳濡目染，以便以後對自家的企業和生意有幫助。

  所以學校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基本上都是學生家長給捐贈出來的，全力打造了一個其他人所不能企及的貴族學校。

  陳一清和學校提前打了招呼，唐善進門時簡直如入無人之境，保安甚至笑著給唐善放行。

  雖然陳一清學習不好，可誰都知道這小子是回來繼承陳家大任的人，替代以前的老闆陳千百。

  這樣的人物，基本上沒有人敢得罪。

  午休時間很長，基本上是其他學校的兩倍時長，學校甚至還給每個學生安排了雙人宿舍，以便他們可以隨時休息。

  陳一清聽說唐善來了，基本上是直接從教室里飛奔出來的，一個跳高和唐善撞了一下，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好在唐善這幾天把身子調的不錯，否則他這麼結結實實地撞一下，早就把唐善給撞飛了。

  陳一清帶著唐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有些後知後覺地開始整理自己亂糟糟的房間：「失禮了失禮了，以前沒外人來的時候，我還沒覺得自己屋子這麼亂。」

  唐善倒是沒什麼介意的，畢竟都是男人，也不需要什麼待客之道。他走到陳一清的桌子前，意外地發現桌子上有一處很乾淨的角落，上面擺著一個精緻的相框，邊上還插了兩朵小花。

  照片上的女孩衣著乾淨，笑容清甜。

  「呃……」陳一清轉身看到唐善盯著相框，停下了手裡收拾東西的動作，有些失落地說：「還是有點忘不了她……」

  這個照片中的女孩，就是被人殺害的夏秋燕。

  唐善理解陳一清心中的痛苦，也知道他好不容易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失去最重要的人之後，有多少笑容是偽裝出來的，估計連本人都難以計算。

  「咳，還是別擺在這裡了，看著心煩……」陳一清嘴上說著，拿起相框往桌子上一扣，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唐善的還是說給自己的：「反正人死不能復生……對吧？」

  「對。」

  唐善回答得淡然，其實內心也無比惋惜。

  人的共情能力是非常可怕的。唐善看著陳一清這個樣子，不由得就想到了糖糖死去的時候自己的樣子。

  一年之內，他幾乎都沒用和任何人好好說過話，要麼是爭吵，要麼就是單方面的安慰。沒事的時候只是盯著某一處發呆傻笑，然後會不知不覺的流淚。

  當時心裡在想些什麼來著？

  不如死了，和糖糖在陰曹地府做個伴兒，以免時間過去這麼久，每天離開的人那麼多，他死掉之後找不到她，讓妹妹自己在陰冷的地下害怕。

  「唐善哥，你來找我，是不是有別的事情想問啊？」陳一清放下相框後，抬起頭問到。

  「你猜猜？」唐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賣了個關子：「在陳家這麼久了，也該動腦思考一下了。」

  「昨天我請的法國廚師沒有去給你做飯，可是你也沒有問我。」陳一清說：「他請假了，理由是突然腹瀉不止。」

  「是，廚師沒來。」唐善眯著眼睛撒了個謊：「不過昨天恰好有點私事，就沒有過問。」

  陳一清點點頭：「不過這幾天我有預感，可能有人會找你的麻煩。」

  「預感？」唐善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我想聽理性的分析。」

  「我哥的屍體丟了，你知道了嗎？」陳一清抬起頭來，看著唐善的眼睛，認真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