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傷

  「宋隊！宋隊！宋彌！」唐善看見這樣的宋彌有些慌神，他伸手想去扶宋彌，卻看見宋彌輕輕搖了搖頭。

  唐善這才發現，宋彌右側的胳膊大臂位置有非常明顯的腫脹。本來宋彌胳膊上的肌肉就很發達，穿著的衣服剛剛好，現在一腫起來，幾乎把他穿著的襯衫袖子給撐爆了。

  「什麼時候傷的？」唐善小心翼翼抬動著宋彌的左半邊身子，把他從駕駛室里慢慢挪了出來。

  

  「剛才撞門，看不見和門的距離，不小心挫了一下。」宋彌咬著牙把半邊身子的衣服脫了下來，右側的胳膊已經青腫了，裡面明顯充血，看上去似乎很嚴重。

  「那怎麼辦？」唐善拍著自己的腦袋，向四周看了看。這荒郊野外的，警局也回不去了，找誰求援呢？

  「先別管我，打急救電話，先把陳一清送到縣城醫院再說。」宋彌咬著牙坐在地上，用兩根手指小心按壓著自己的傷處。

  細小的抽氣聲表明著到底有多痛。

  唐善想再問幾句，可是他也怕后座上依舊昏迷的陳一清有生命危險，於是向上爬到了一個有信號的地方，給醫院打了電話。

  醫院離得不遠，出縣城也就這一條路，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他們剛開始還以為是發生了車禍，在全身都是黑灰的唐善一陣解釋之後才知道，這三個人一個手臂外傷，一個顱部損傷，都跟車禍沒有一點關係。

  救護車一起拉走了三個，唐善坐在座位上，接過急救人員遞給他的水，連喝了大半瓶才覺得自己清爽了一些。

  「擦擦臉吧。」一個小護士遞過來一張濕巾，安撫到：「這個小男孩初步斷定為外傷，目前沒有其他反應，應該沒問題。」

  唐善點點頭，累的幾乎說不出話。於是他對著小護士笑了一下，就用一隻手隨意擦了擦臉。

  心裡五味雜陳。

  怪不得剛才宋彌那麼輕易就答應了梁軍，原來他身上有傷，又和他一樣吸入了一些黑灰，別說上去抓梁軍了，就算再周旋一陣子恐怕都會轟然倒地。

  都這麼狼狽了還在梁軍面前裝堅強。

  唐善咳嗽了兩下，忍不住又往宋彌的方向看去。

  宋彌的胳膊已經被固定住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也在用左手擦著臉上和身上的灰塵，發覺唐善在看他之後，轉頭也看了看唐善。

  「其實槍根本沒打開鎖。」宋彌解釋到：「我用蠻力撞開的，也不能說撞開，應該算是撞碎了。」

  「其實你完全可以叫我和你一起撞門。」唐善看了看宋彌的胳膊，想想宋彌硬生生把那扇那麼厚的門撞開一個洞，他就覺得很疼。

  宋彌哈哈笑了兩聲，有些嘲弄地說：「你這個小身板，當時都已經快要死了，我哪敢指望你撞門。」

  唐善沒說話。

  「再說了，你分析出了真兇，也算是功勞一件。」宋彌看了看躺著依舊昏迷不醒的陳一清，眼神中露出一絲悲痛來：「只可惜了夏秋燕那個丫頭，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李原說的到底是事實還是梁軍提前告知他這麼說的。」

  「你覺得呢？」唐善冷不丁問了一句。

  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小燕到底是不是李原口中說的那個樣子，不過他就是想問這個問題，仿佛得不到答案就永遠無法釋懷一樣。

  宋彌搖了搖頭：「現在人已經死了，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

  唐善忍不住笑了。

  之所以笑，是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做出什麼表情。就像是面對著現在的慘狀，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悔恨一樣。

  本來只是跟著宋彌出來押送羅濱的，沒想到一轉眼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有些事看似結束了,其實遠遠還有很多任務工作等著他們完善。

  宋彌說得對，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就可以了。

  人心向善，看到的就是光明的一面，人心向惡，自然看到的就是陰暗的一面。

  雖然唐善以前總是看到陰暗面，不過這次他選擇相信小燕這個女孩，哪怕他完完全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他也相信那個溫柔乾淨的笑容。

  雖然只看到過一次。

  不過陳一清這個小子應該不會看錯人的，既然他為了小燕的死打了唐善一拳，說明小燕這個女孩值得被愛。

  唐善跟著在醫院折騰了一下午，最後癱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累到全身都動不了了。

  陳一清沒有大礙，都是外部損傷，有些輕微腦震盪，住兩天院就沒事了，已經通知了他的父母把人接走。

  可是宋彌的傷勢比唐善想像的更嚴重些。右手手臂骨折了兩處，有瘀血和挫傷，打了石膏之後還要靜養很久，醫生說至少要三個月。

  唐善看著坐如鐘的宋彌，有點覺得不可思議。

  他還以為宋彌是鐵打的身軀，沒想到一受傷也得制動三個月。這時間可不短，估計是不能出外勤任務了。

  「還要按時複查，自己在家換換藥，明天早上拿完藥再走吧。」醫生說完就離開了病房，走廊里空空的，燈也被滅了一排。

  唐善按照宋彌的指示給松西市公安局打了電話，那邊詢問了情況之後，告訴唐善明天一早就會派車派人去接他們，這讓唐善覺得安心了不少。

  工作情況是宋彌親自匯報的，唐善聽著聽著感覺很困，看見病房裡還有幾張床，就隨便挑了一張躺了上去。

  醫院不大，環境自然和松西市沒法比，病床上有一點潮濕的味道，不過此刻對唐善來說這已經是最舒服的一刻了，他眯著眼沒多久，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唐善就算是在睡夢中也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議。

  以前的他入睡必須要戴著耳機，與外界隔絕之後才能睡得著，尤其是在十二點之前，自己基本上沒有安穩入睡過。可自從當了實習生以來，強大的體力勞動完全覆蓋了心理上的刺激，讓他全身的細胞不再受精神控制，總是讓他睡得一塌糊塗。

  雖然環境不如在家的床上，不過唐善竟然意外睡得好。睡眠充足了之後，臉色看著也不那麼白了，逐漸有了點血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善終於被叫醒了，他一睜眼，發現警局派來的人已經到了，宋彌也穿好了衣服，行李也被收拾好放在一旁，就等著他出發了。

  唐善趕緊揉了揉眼睛，雖然不認識這個來接他們的人，不過他此刻仿佛看到了親人一樣立刻跟了上去，心裡什麼都不想，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