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屍（二）

  唐善面色發出了一陣不適的潮紅色，然後一轉身，在拐角的垃圾桶嘔吐了起來。

  看到活生生的屍體，他還是會天旋地轉般的難受，生理上無法控制看到同類死亡時大腦開啟的自我保護功能。

  

  「你怎麼樣？」一旁的小警員關心地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沒事，我第一次看見屍體的時候也這樣，習慣了就好了。」

  唐善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虛弱地接過礦泉水漱了漱口，然後轉頭看了看同樣在一旁嘔吐的物業負責人。

  「昨天晚上，小區是不是停電了？」

  物業負責人剛想開口說話，就又忍不住一頓嘔吐，估計是把早上吃的早飯全都吐出來了。

  說不出話，他只能對著唐善點點頭，表示確實停電了。

  「看來這屍體已經被藏匿很久了，如果不是停電，應該很久都發現不了。」宋彌戴上手套，簡單翻動了一下裝著屍體的袋子：「還是真空包裝的，這個兇手很狡猾啊。」

  真空包裝不僅可以節省空間，還可以保證短時間內不會散發出味道，再裝進冰箱，藏到陰冷的地下車庫裡，更沒有人能發現了。

  「你跟我去調監控，看看最近出入的可疑人員吧。」小警員不忍唐善臉色蒼白在這裡硬撐，和他提議到：「這麼大一個冰箱要運進來，估計不容易。」

  唐善點點頭，得到宋彌的眼神示意後跟著小警員走了出去。

  其實他知道，調監控基本上是沒用的。

  屍體的死亡狀態尚不明確，可是包裝屍塊的真空袋已經出現了破損，說明藏屍時間已經很久了，幾乎超過了一個月。而監控錄像的儲存卡空間有限，一個月前的內容基本很難找到，也許已經被自動覆蓋了。

  而且這個公共地下停車庫不進會有小區內的人員，還會有社會車輛出入進行臨時停車，每日車流量上百，簡直是大海撈針。

  昨天晚上停電至少要五個小時以上，血水才會從車庫中流出來，這個兇手一定不住在這個小區裡面，不然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停電並立刻處理這具屍體。

  總而言之，根據唐善平時的推論，兇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可是唐善喜歡看這個小警員吃癟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好心提醒他這些，於是一直跟著他東跑西跑，最後落得空手而歸。

  「真他媽倒霉，這人死了到底多久了啊。」小警員蹲在路旁抽菸，累得滿頭大汗，表情也不像剛才那樣輕鬆，說話開始帶刺，本想在這個實習生面前展示一下專業水平，沒想到連個調查結果都沒有。

  唐善冷笑不語。

  其實也不能怪這個小警員廢柴，而是這種重大兇殺案實在是很少出現，他們基本上也就處理處理簡單的打砸搶，沒學過刑偵，時間久了連一些基本常識都會忘記。

  法醫很快到了現場，而警車的出現也早就引起了周圍居民的注意，沒有多大一會兒，地下車庫就圍了很多居民，大家互相打聽著發生了什麼事，又猜測到底是誰死了。

  「死者男，44歲，姓名王大興，是一個水果店小老闆，就住在這個小區，知情人士透露，他已經三個月沒有出攤了，租的水果攤也因為逾期被房租強行收回，租給別人了。」

  兩個小時後，一個女警把資料列印了出來，遞給了宋彌。

  宋彌沒有立刻翻開資料，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發呆的唐善：「嚇壞了？」

  唐善其實也時刻注意著宋彌的動向，宋彌看向他時，其實他已經發現了，可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實習生，他愣了幾秒才回過頭，有些勉強地搖搖頭。

  「說說吧，你看見屍體的時候在想什麼？」宋彌像是聊家常一樣問唐善。

  唐善歪了一下嘴角，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了兩個字：「噁心。」

  「不是害怕？」

  唐善被問愣住了，他立刻戒備地看向宋彌，搞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問自己。

  宋彌卻沒有看他，也沒有任何試探的意思，只是伸手拍了拍唐善的後背：「有血性。」

  說完，宋彌就翻開了資料，不再和唐善說話。

  唐善的眼神暗了暗，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突然充斥著他的腦海，不僅來源於這個兇殺案，更來源於面前這個叫宋彌的男人。

  「宋隊第一次處理兇殺案時害怕嗎？」

  反客為主的問話，本以為宋彌會拒絕回答，沒想到他轉過頭來，笑著對唐善搖了搖頭。

  唐善也笑了笑，他仿佛知道了什麼事情，那些壓抑在自己和宋彌的心裡，同樣的一些事情。

  「兇手很快就會露出馬腳的。」唐善小聲說。

  「英雄所見略同。」宋彌的目光依舊放在資料上，話卻是對唐善說的。

  之所以這麼說，因為唐善知道，自以為兇手要把案子做的這麼天衣無縫，那一定是和死者的關係不一般，一但屍體被發現了，那兇手基本上也就難脫干係。

  只可惜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平時服務優尚的高檔小區，居然會突然停電。

  「宋隊，查到了，死者的老婆孫麗麗三個月前和死者提出了離婚，現在居住在城郊的一個小平房中自己帶十歲的女兒，在附近的一個超市上班。」那個女警接了一通電話之後連忙跑了過來，說到：「屍體鑑定結果也出來了，大型切割儀器分屍，死者身上有細小的抓傷，應該是曾經和人動手打架意外受傷，致命傷是脖子上的錐形傷口，從上至下，扎入了喉嚨。」

  「查。」宋彌扣上手裡的資料，只說了一個字。

  一支小隊浩浩蕩蕩出發了，一輛警車開到了郊區的平房地區，停在了孫麗麗家門口，另一輛警車到了超市，兩邊蹲點尋找孫麗麗。

  唐善雖然對抓兇手沒有什麼特殊的嚮往，但是他也挺想見識一下這個厲害的女人，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意外停電，估計根本沒人會發現她身上背了一樁罪惡。

  而今天是周末，孫麗麗一定會在超市里，因為她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她前夫的屍體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