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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刀劍爭鋒,淡黃衫子鬱金裙

2024-04-29 22:32:06 作者: 端木搖

  葉梓翔武藝絕頂,完顏磐身手高強,究竟孰優孰劣?

  現在,他們打得異常激烈,錚錚的刀劍聲驚破寒夜的靜謐。

  劍影快如驚電,刀光疾行無影,二人以快打快,刀劍的銀光矯若游龍,迅疾得令人眼花繚亂。

  葉梓翔被囚三四月,精神萎靡,體力自然無法與先前相比,可在此生死存亡之際,他的身上似乎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絲毫不遜色,好像之前的萎靡只是蟄伏,現在完全爆發出來,勇不可擋。他的劍招快而狠,甚至有別於以往的坦蕩,某些招數尤顯毒辣,招招致命。

  絕頂高手對陣,絲毫馬虎不得。

  完顏磐全力以赴,力道剛猛,那雪亮的鋼刀在他手中仿若無物,隨他的意念而動,人刀合一。

  一招橫掃千軍,罡猛而霸道的刀氣以排山倒海之勢湧向敵人,殺氣強橫。

  銀白寒芒四處飛濺,光寒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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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越發淒迷,寒風嗚咽。

  很難說究竟誰的武藝高,葉梓翔詭異而飄忽,完顏磐的招數融合了完顏宗旺的沉穩與劍術的巧勁,剛柔並濟,完美得毫無破綻。二人生死較量,險象環生,將會是何結果?

  心跳加劇,我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目不轉睛地看他們生死相搏。

  誰贏,我都不會開心;誰輸,我都會難過。

  我可以阻止嗎?

  虛虛實實,劍鋒宛若吐著蛇信子的毒蛇,肆意張狂地遊動。

  狂風吞卷,刀尖仿佛從天際滑過的驚電,欲裂蒼穹般狂肆。

  刀光劍影如霜如雪,比這寒夜還要冰寒,令人如墜冰窖。

  殺氣凜冽,所有人驚得後退,否則便會被劈成兩半。

  心口揪得疼起來,我掌心火熱,隱有潮意。

  銀白光影耀得黑夜成白晝,瞬間,那刺眼的銀光令天地淒迷,又成黑夜。

  就在這轉換之間,二人被銀光所籠罩,無法看清他們的身影,只見一片耀眼的銀白。

  我緊張得不敢眨眼。

  陡然間,激鬥停歇,銀光緩緩散去,兩抹身影逐漸顯現。

  葉梓翔仗劍而立,劍鋒直指敵人的咽喉,右臂劃開一道血口。

  完顏磐橫刀挺立,刀尖直逼敵人的胸口,左臂劃開一道血口。

  身姿僵硬如雪雕,四目相對,凝住不動,似已風化千年。

  二人勢均力敵,各有所傷,難分高下。

  他們的武藝都絕頂無敵,他們的身姿都絕世無兩。

  「陛下武藝高強,葉某佩服。」

  「葉將軍也不錯,此次一定要分出勝負。」

  我奔過去,「不許再打!」

  他們不看我,眼中只有對方。

  我扳下完顏磐的手臂,卻無法撼動他分毫,又去扳下葉梓翔的手,仍然無果。

  葉梓翔推開我,「葉某僥倖勝了,陛下便放了長公主。」

  完顏磐冰寒道:「她是朕的貴妃,朕不會讓你帶她走。」

  聽他們的語氣,今夜不分出勝負是絕不會罷休的了。

  而高手對敵,刀劍無眼,不可能點到即止,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憂。

  我低聲道:「葉將軍,你若傷了他,我會恨你至死。」

  葉梓翔錯愕而受傷地看向我,我殘忍道:「我不會隨你走。你要救我,便揮師北伐,除此之外,我不會隨你走。」

  然後,我走過去,抱住完顏磐,冷聲道:「你若傷了他,我會在這個世間永遠消失。」

  寒夜清寂。

  完顏磐拉開我,眼中寒氣逼人。

  不理會葉梓翔的想法,也不理會侍衛的目光,我狠心道:「我說到做到!要麼放他走,要麼我消失,你選擇其一。」

  「湮兒,我很傷心。」他的左手捏住我的下頜,切齒道。

  「阿磐,我從未求過你,這次就當我求你,你放了他。」

  怒火騰騰,他的眸中有傷,我面朝葉梓翔喊道:「快走啊!」

  下一刻,我緊緊抱著完顏磐。

  完顏磐笑起來,寒夜中,他的笑分外邪氣。

  葉梓翔終究轉身奔去,大批侍衛疾步追擊,我迅速拔下髮髻上的穿玉滿池嬌荷葉金簪,對準完顏磐的咽喉,大聲喝道:「你們再上前一步,我就刺下去。」

  眾侍衛聞言,轉身看來,慢慢停步,不再追擊。

  完顏磐一動不動,唇邊笑意隱約。

  葉梓翔見狀,利落上馬,揚鞭飛馳。

  我頹然放手,倚在他胸前,「我任你處置。」

  完顏磐推開我,鎖眉盯著我,半晌,轉身離去,未曾開口。

  那飛揚的裘衣,鼓盪的是怒氣。

  我放葉梓翔南歸,完顏磐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命人追擊。

  一連五日,他都沒有來辛夷殿,歇在天龍殿。

  也許,他在等我向他認錯。

  這日午後,熬好杜仲健骨湯,我來到乾元殿偏殿書房。

  完顏磐正在看奏疏,兩個內侍站在御案前伺候著。

  他裝作沒看見我,面色冷淡,目光落在奏疏上,不過我知道,他終究會理我的。

  來到書房旁的暖閣,我讓阿未和阿諾將湯奉至御前,自己解下貂裘,坐在暖炕上等他過來。

  等得百無聊賴,我隨手從旁邊的案上取了一本書看,不一會兒睡意襲來,眼皮越來越重。這幾夜獨寢還真不習慣,夜裡總是驚醒,以至於午後困得慌。炕上暖和,不知不覺的,我睡了過去。

  臉腮上的癢弄醒了我,睜開眼,我看見完顏磐坐在炕沿,正以指腹撫觸著我。

  「官人……」我眯著惺忪的眼,抿唇一笑,「不忙了嗎?」

  「乏了就回去睡罷。」他淡淡道。

  「你不在的這幾夜,我總睡不踏實。」我支起身子,拉著他的衣袖,「睡了一會兒,不困了。」

  「那便回去吧,我還要看奏疏。」完顏磐的神色更加淡漠,拂開我的手。

  他起身離開,我慌得拉住他的手,蹙眉祈求道:「陪陪我,好不好?」

  我整出一副小姑娘的表情,懇求著他。

  他看我半晌,終究坐下來,翻著我方才看的書,不打算理我。

  我轉過他的身子,鬆開他的衣襟,按著他的肩,揉著他的太陽穴,為他緩解疲乏。

  慢慢地,完顏磐閉上雙眼,全身放鬆下來。

  我揉著他的耳垂,吻著他的側頸,他不為所動,反而睜眼看書,但也沒推開我。

  轉過他的臉,我吻上他的唇,就像他以往所做的那樣,痴纏著他。

  他睜目看我,眼中無波無瀾,任我調戲。

  我鑽到他胸前,撥開他的衣袍,雙目微眯,刻意以柔啞的聲音道:「官人,我想你。」

  喉結微動,完顏磐面色漸暖,眼中的冷意也消失無蹤。

  衣袍散落,我將他壓倒在炕上,吻著他厚實的胸膛,令他一分分地淪陷,再也無力抵擋。

  他低垂著眸光,雙目漸漸著火,喉間不停地滾動著。

  我利落地起身下炕,「我乏了,先回去了,假若官人需要我,今晚我再好好服侍官人。」

  取了貂裘正要走,手腕卻被他扣住,他一拉,將我抱上炕,壓在身下,「你以為你逃得掉?」

  「官人意欲如何?」我克制著得意的笑。

  「我讓你走,你才能走。」他嫻熟地脫下我身上的衣物。

  「方才官人不是正看書麼?」

  「娘子引誘我,我自然要配合。」

  我幽幽地問:「阿磐,可曾想我?」

  他一愣,隨即失笑,鼻尖碰著我的鼻尖,「很想很想,你滿意了?」

  我舒眉一笑。

  此後,他愛我如初,盛寵空前。

  接下來的半年,很平靜。

  皇太后沒有任何行動,與我相安無事,不干涉兒子獨寵我。

  在這樣寧靜的表面下,也許她正在尋機抓我的把柄,等候置我於死地的良機。

  自我嫁給完顏磐的這大半年,我一直服藥調理身子,卻始終沒有懷孕,他很著急,命太醫一定要讓我懷孕。可是,連李容疏都無法保證的事,更何況金國皇宮的太醫?

  完顏磐告訴我,紹興二年,正月,六哥移至臨安府,定都臨安。

  除此之外,宋金交戰之事,他不曾對我提起。

  我知道他不想告訴我,我也不會主動問他。

  金人好戰,不可能停止南侵,而他究竟是何想法,雖然我很想知道,但是我不想問,目前,我最關心的事,是贏得他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寵愛,既而說服他應允父皇南歸。

  不過,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開口。

  即位以來,完顏磐一邊安撫宗室大臣,一邊改革官制,逐步鞏固皇權,形成以他為尊的金國新政。原先的勃極烈制已不復存在,他不僅未補上諳班勃極烈(皇儲)這個空缺,反而遷國論勃極烈(國相)完顏峻為尚書令、太師,遷阿買勃極烈完顏弼為太傅,遷左監軍完顏昌為太保,總管朝政,同領三省事。

  如此看來,金國官制基本漢化,建立了以尚書省為中心的三省制,以三師(太師、太傅、太保)以及三公(太尉、司徒、司空)領三省事。

  金太宗完顏鋮駕崩,皇太弟完顏宗旺又不在會寧,假若完顏磐沒有以強有力的手腕控制整個形勢,根據兄終弟及制,在沒有兄弟可繼位的情況下,應立長兄的嫡子嫡孫為皇儲,即位的將會是金太祖長子完顏峻。而金太宗以遺詔傳位於長子完顏磐,雖有詔書,但如果完顏峻興兵起事,以完顏峻的兵權與威望,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完顏峻不是沒有覬覦皇位之心,而是無奈拱手讓出。

  是什麼事讓他無奈讓出皇位呢?

  國相完顏峻與完顏弼手握重兵,完顏磐即位後,以相位易兵柄,此手段實在高明。

  六月流火,驕陽當空。

  又到了夏季圍獵的時節,完顏磐率領眾宗室子弟出城圍獵,本想帶我去,我推脫了。

  圍獵是男人的事,從未有女子跟隨,我不想再次破例,便推脫日光太毒辣,沒有一同前往。

  這日,我待在飛鏡台的二樓,歪在涼榻上一邊看書一邊吃葡萄。

  蟬鳴聒噪,不絕於耳,光陰拉得長長的,暮色微降。

  阿未突然奔上來,面紅氣喘地說道:「貴妃……不好了……太后駕到……」

  我一驚,皇太后終於出手了。

  起身來到窗前,我看見皇太后興師動眾地闖進辛夷殿,直奔飛鏡台,內侍宮女想阻攔,被皇太后的人強橫地推開。

  完顏磐不在宮裡,自然是殺我的最好時機。

  我緩緩下樓,迎接皇太后、徒單皇后於飛鏡台大殿。

  「臣妾恭迎太后,不知太后駕到有何指教?」

  「阿磐不在,哀家來瞧瞧你有何需要。」皇太后一笑,徐徐坐下,有別於以往的盛氣凌人。

  「臣妾一切都好,謝太后關心。」心中冷笑。

  「咦,母后,玉絡妹妹是我們大金的貴妃,為何穿著宋式的衫裙?」徒單皇后不解道。

  完顏磐命人給我做的衣袍,都按照我的意思來做——我不想穿著金國宮妃的宮裝,身為大宋長公主,我可以成為完顏磐的妻,卻不想成為金國皇帝的貴妃。這是我僅有的固執。而他也沒有強迫我穿金國宮妃的衣袍,反而喜歡宋式衣裳。

  今日我所穿的是淡黃短衫鬱金裙,輕羅裁製,幾個宮女都說好看,飄逸輕靈。

  我緩緩道:「皇后有所不知,這些衫裙是陛下命人裁製的。」

  「祖制不可違,身為金國貴妃,就該有金國貴妃的裝扮和樣子。」皇太后拖曳著嗓音說道,轉而吩咐阿未和阿諾,「還不去服侍貴妃更衣?」

  「諾,太后。」阿未和阿諾躊躇片刻才應聲。

  「臣妾所有的衣飾都是陛下所賜,還請太后看在陛下的面上,饒了臣妾,待陛下回宮,再裁製新衣也不遲。」我溫和道,不想激怒她。

  皇太后冷哼,陡然揚聲,「你無須一句一個『陛下』,哀家現在就要你更衣,來人,服侍貴妃更衣。」

  話音方落,四個已屆中年的宮女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其中一人手捧著一襲衫裙。

  我大驚,連忙道:「既然太后已備好新衣,那無須勞煩旁人,阿未和阿諾服侍臣妾更衣便可。」

  一時之間猜不透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阿磐不在宮裡,我只能先服軟以自保。

  皇太后奸詐一笑,「她們笨手笨腳的,怎比得上伺候哀家三十年的宮女?你們還不請貴妃至寢殿更衣?」

  我終於明白,更衣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也許她的企圖便在「更衣」里。

  恰時,四名侍衛按劍進殿,恭敬行禮。

  我一喜,難道完顏磐暗中命侍衛保護我?

  「還不退下?」皇太后見他們橫眉冷目,喝道。

  「卑職受命保護貴妃,不敢稍有差池。」一名侍衛道。

  「怎麼?你們以為哀家會害貴妃?」皇太后冷笑,須臾,陡然怒喝,「放肆!還不滾出去?」

  「太后息怒,卑職只是忠君行事,還望太后不要為難卑職。」侍衛不卑不亢地說道。

  「莫非貴妃更衣,你們也想看?」

  「卑職不敢。」

  我計上心來,「臣妾偶感不適,無法侍奉太后左右,還請太后見諒。」接著對四名侍衛道,「煩請你們送太后回殿。」

  皇太后森然笑道:「既然你身子不適,哀家便傳太醫為你診脈。」她冷冽的目光橫掃大殿,威嚴喝道,「閒雜人等都杵在這裡做什麼?來人!押他們出去!」

  片刻之間,便有七八個侍衛進殿,對那四名侍衛耀武揚威,逼他們出殿。

  如此看來,皇太后會充分把握此次良機,不害死我不罷休。

  四個侍衛勢單力薄,想要保護我,也是無奈。

  僵持一會兒,迫於皇太后的威嚴,不得已出殿。

  徒單皇后抿唇一笑,那微笑奸詐而快意。

  皇太后再下命令,四個中年宮女不由分說地押我進寢殿。

  阿未、阿諾、深紅和淺碧想跟進來,卻被人攔下,她們驚懼地跪地,向皇太后為我求饒。

  皇太后究竟想如何置我於死地?我應該怎麼辦?

  心念急轉。

  然而,我還沒想出自保的法子,四個中年宮女便迅速上來扒我的衫裙。

  「放開我!」我想要自己來,無須她們服侍,但是她們似乎聽不見我的話,如狼似虎地扯著輕羅衫裙,一副潑婦打罵的兇惡模樣。

  「你們幹什麼?」怒火飆升,我吼道,「滾開!我是貴妃,你們竟敢以下犯上?」

  她們一個勁兒地撕扯我的衫裙,絲毫不理會我的怒罵,甚至掐我的胳膊和身子,我尖叫起來,瘋狂地掙扎,想逃脫這場恐怖的虐待。

  我的反抗惹來更殘酷的侮辱,這四個中年宮女力大無窮,製得我漸無反抗的餘地。

  突然,一種細微而尖銳的痛鋪天蓋地地襲來,似是銀針刺入肌膚的銳痛,全身都在痛,我撕心裂肺地尖叫,想擺脫這些窮凶極惡的惡婆娘,然而,這酷刑依然持續著。

  在被她們折磨的間隙,恍惚間我聽到大殿傳來說話聲,似乎是侍衛副統領的聲音。

  是了,完顏磐一定命他暗中保護我,可是,為什麼他現在才來?

  身子似乎已被密密麻麻的痛麻痹了,陡然間,肚臍上方傳來一陣尖銳得無法承受的痛,那種無法言喻的痛讓我再無氣力,瞬間,眼前一黑,漫天匝地的黑暗籠罩了所有。

  再無兇惡扭曲的宮女嘴臉,再無針尖般的銳痛,再無無休無止的折磨,世間一片澄明。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美夢,夢境寧謐悠長,令人不願醒來。

  然,終究醒來了。

  守在床前的宮女喜極而泣,完顏磐從榻上一蹦而起,箭步過來,握住我的手,惺忪睡眼泛起晶瑩的淚光,「湮兒,你終於醒了……」

  青須滿顎,俊眸深陷,眼白皆紅,唇色失血,他從未這般憔悴過,想來他很擔心我。

  心口隱痛。

  我想摸摸他的臉,手臂乏力得無法抬起,他撫著我的臉,欣喜道:「我去叫大夫來。」

  原來,我昏迷了六天六夜,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更讓人震驚的是,完顏磐請來的大夫竟然是李容疏。

  我疑惑地看著李容疏,卻見他眼神有異,似乎示意我不要說出他的身份。

  他為我診脈時,完顏磐就在一旁,我看著十六歲的李容疏又長高了一截,面目又成熟了些許,只是他的神態仍如以往淡然得雲淡風輕,花落如無物。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何時潛入金國?來會寧做什麼?六哥知道嗎?

  完顏磐了解李容疏這號人物嗎?

  諸多疑問糾結在心,只能稍後才詳細問了。

  診畢,李容疏以輕淡的口吻道:「貴妃已無大礙,稍後仔細調理便可,陛下無須擔心。」

  完顏磐鬆了一口氣,又問:「會不會落下病根?」

  「三日後診斷才知。」李容疏輕眨眼眸。

  「好,有勞容大夫。」完顏磐一笑,「阿未,請容大夫到外殿開藥方。」

  容大夫?

  我看著容大夫離開寢殿,故意問:「何處請來的大夫?醫術如何?」

  他道:「容大夫醫術高明,堪稱神醫。若非他救你一命,只怕我們天人永隔。

  說罷,他將我的掌心貼在他的臉上,臉上漾滿了悲痛與後怕,「湮兒,是我疏忽大意,差點兒害死你……往後不會了,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不會再讓母后害你。」

  他說,皇太后蓄謀害我,以更衣為由,讓一個懂得穴位的中年宮女以針刺入我的巨闕穴,刺得很深很深,我禁不住痛,才暈過去。

  巨闕穴乃人身大穴,位於臍上六寸處,一旦擊中,便會衝擊肝、膽,震動心臟而亡。

  宮女刺入我的巨闕穴,所幸持續時間不長,我暈了之後,侍衛副統領衝破皇太后的阻攔,進殿救我,將我抱到太醫院急救,三名太醫聯手醫治才保住我一口氣。當夜,完顏磐匆匆回宮,震怒之下,斬殺那四個中年宮女,然後守在榻前,衣不解帶地照料我。

  我昏迷不醒,數名太醫束手無策。

  完顏磐心急如焚,命人在城中張貼皇榜,尋民間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進宮救人。

  第六日午後,一人揭了皇榜來到皇宮門前。御前,此人自稱江湖郎中,姓容名易。

  雖然不太相信他,但是完顏磐別無他法,只有讓他一試。

  容易以針灸術和獨家仙丹救醒我,從此,完顏磐頗為信任他。

  其實,容易就是李容疏。

  這麼說,完顏磐不知道大宋有一位鼎鼎大名的妙手神童?不知道六哥身邊有一個堪稱再世諸葛的李容疏?是真不知,還是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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