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立誓

  俞樓祈也沒想到他真的會鬆手。

  作為一個欺騙過他的人，她沒資格向他道歉求原諒，松不鬆手，是他的選擇。

  但是她不後悔，現在遭到阮漸欲的厭惡，也總好過日後看到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景象，總好過他被原設心愛之人千帆渡親手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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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她因此喪失了生命，那她也不該有任何怨言，畢竟她本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死了，是得到上天的恩賜綁定到這個度化系統，用著別人的，甚至算不上是真實人物的身份，才得以苟活。

  她是外來者。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俞樓祈整個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落下，也像一片飄零枯萎的落葉，在這滾燙的岩漿里顯得那麼嬌小無力，下面有火星四濺，是死亡的深淵。

  她閉上了眼睛，聽著耳邊的風聲嗚嗚作響，宛如野獸歇斯底里發出的吼聲，身邊的景象飛速倒掠，本能伸出一隻手，想去抓住些什麼，可除了無法觸碰的風和空氣，什麼都沒有。

  她不想死。

  好不甘心，她還沒能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景色，漫無邊際的蒼穹夜色，初冬落下的皎白新雪，枝頭柳梢的一輪彎月，瓦肆樓台的朝歌夜弦，便要這樣遺憾離去。

  她真的不想死。

  心裡瀰漫著悲傷失落，甚至有些歲月倥傯的恍惚。

  突然，有一隻骨節分明強勁有力的手抓住了她伸出去的手，隔著一層厚厚的布料，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俞樓祈猛地睜開眼，看見那張熟悉的少年面龐，驚得瞳孔微縮。

  少年沉著臉，俊俏的五官被下面映射出來的火光照得發紅，漆黑的眉宇擰得極緊，深邃暗沉的雙眸微微透著紅光，他身後是狹窄的裂縫天空，披風獵獵，似乎有星火迸濺到他的眼裡，目光灼亮而熱烈。

  俞樓祈突然有那麼一點想哭，唇角忍不住往下彎了彎，露出委屈的神色，卻被他一下子拎住了衣領飛了上去。

  身下有無盡翻騰的熔岩大火，他們於裂縫中絕境求生。

  一路上升，驀然聽到阮漸欲的聲音在裂縫之中相傳碰撞：「天道在上，吾即刻起誓，不再草菅人命、濫殺無辜，如有違誓，必遭五雷轟頂，挫骨揚灰至形神俱滅！」

  話音剛落，頭頂的天空突然響了兩聲悶雷，一道巨大閃電划過天幕，刺啦一下照亮了整個結界，飄零的冰花都被映得折射出無數白光，流動的岩漿都似乎停止了一瞬。

  對天道立下的誓言，無論是人是魔是仙是神，都必然會受到約束，誓言已成，便成定局，如有違誓，那結果可就只有立誓者所知了。

  兩人落到實地上，度過驚險一瞬，俞樓祈眸里隱約閃爍著水光，垂眸道：「謝謝你相……」

  「信我」二字還沒有說出口，阮漸欲怒目而視：「閉嘴，給我弄出去！」

  他背部受了傷，還流著鮮血，浸濕了黑衣，可他躲避的動作卻沒有停過，無時無刻都在疾跑飛掠，身影疾如閃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俞樓祈再來不及多想，迅速取出儲物空間裡的靈珠和一把琵琶，對阮漸欲道：「快，把這靈珠里的靈氣傳給我！」

  阮漸欲沉著臉，會意後立即照做，抬手覆在那幾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靈珠上，稍稍凝神聚氣便將那靈珠之內的靈氣吸了過來，那靈氣澄澈至極，帶著寒涼的梅花氣息。

  阮漸欲很不喜歡梅香，甚至厭惡，他卻皺著眉頭將那靈氣傳給俞樓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