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心不下

  韓鯨若撥開手機，找到沈盪的電話，猶豫了很久，手機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反反覆覆好幾次，她都沒能按下那串號碼。

  又一次輾轉發側的許久，既然真的放心不下，所以你就去看看好了。

  韓鯨若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出個小腦袋四處張望一番，確定大姨已經睡著了，她才出來。

  她迅速地在玄關處換好鞋子，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了，生怕弄出一點聲響，一系列動作搞得她心驚膽戰的。

  外面的枯枝被風吹的發出窸窣的聲響，給這黑夜也增添了一抹淒涼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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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被路燈染亮。

  韓鯨若出來才發現，冬天的夜晚是這麼冷，冷風呼呼往臉上刮，又冷又疼。

  偏偏夜裡還不好打車，她就往醫院的方向走著，邊走邊打。

  一路上連一輛計程車都沒見到，整整四十多分鐘的路程，走到的時候，韓鯨若整個人都凍成冰棍了，耳朵被凍的生疼。

  她把兩隻手攥在一起搓了搓，對著哈了幾口氣，嘗試著讓自己熱乎一點。

  順利的找到住院部，八樓都是VIP病房，韓鯨若照著張賀說的病房號，找到809，從門縫裡看，裡面已經關燈了。

  他睡了？

  韓鯨若想著睡了也好，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一打開就問到一股子嗆人的煙味，仔細看才發現黑暗中有一點猩紅的火星亮著。

  「我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以為是張賀，淡淡道：「老子死不了，你沒必要一直守著。」

  韓鯨若腳步頓住，待在那裡不動，就靜靜的看著他，他手上還打著吊瓶。

  「你生病了還是少抽菸比較好！」

  溫軟細膩的聲線入耳，沈盪整個人都定住了。

  忍住衝過去將人抱住的衝動。

  「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那樣不好！」韓鯨若接著說。

  沈盪心臟顫動幾下，她的聲線像是藤蔓一般，一路延伸至他的心裡，將五臟六腑全給纏住。

  沈盪把煙掐了。

  「酒是我自己喝，跟你沒關係！」沈盪覺得她來醫院就是因為張賀的電話讓她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害得沈盪進了醫院，他害怕她會自責，所以先她一步來寬慰她。

  韓鯨若一步一步走近，看清沈盪手上扎著的針以後，鼻頭一酸：「我……對不起！」

  「不用！」

  病房裡安靜地有些過分，韓鯨若無言一會，才開口：「我以為你這麼厲害的人不會生病呢！」

  她的聲音帶了點哭腔。

  「你真不用這樣，張賀那貨就愛誇張，我就一腸胃炎，沒啥大事，你真用不著大半夜還跑來，跟你沒關係。」

  沈盪說的雲淡風輕，故作輕鬆。

  「有關係！胃出血會死人的！」小姑娘聲音都有些哽咽住了。

  沈盪哼笑一聲，心裡發酸：「怎麼？怕我死啊？我死了不正好嗎？也沒人再來煩你了。」

  「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誤解我了。」

  他目光凌厲，盯看著韓鯨若，她被沈盪盯的有些侷促。

  「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走了。」韓鯨若親眼看到他是好好的，便能安心了。

  沈盪沒有說話，他是有多想韓鯨若能留下多陪陪她，不用多說。哪怕不說話，就靜靜的坐在那裡讓他看著，他就能心滿意足。

  韓鯨若看他沉默，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那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

  韓鯨若剛轉身離開兩步，就聽到沈盪的聲音：「這個點不好打車吧，要不然……」

  「我家司機送我來的，就在樓下！」

  她搶先一步打斷沈盪的話，撒了謊。

  沈盪眼中藏不住的失落，情緒不善地「嗯」了一聲。

  韓鯨若迅速地推開病房的門離開，她出了房間，倚靠在上邊，呼吸又急又亂，此刻她的心裡是虛的，再晚一刻她就要裝不下去。

  回去的時候已經凌晨五點多了，路上的車輛也漸漸多了起來，韓鯨若順利的打到計程車，好在回家的時候沒人發現。

  ……

  早飯時，大姨一眼就看出來韓鯨若今天臉色不太好，眼下烏青一片。

  「鯨鯨，你怎麼沒睡好啊？看你臉色不太好看。」大姨關切的問她。

  韓鯨若有些心虛，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臉，含糊道：「是嗎？可能我昨天晚上做夢了吧，睡的不安穩。」

  大姨瞧著她小臉憔悴，囑咐劉姨給韓鯨若房間裡點上睡眠香薰，又換了安神枕芯。

  「我跟你說啊，你們小孩子在長身體，睡眠質量一定要跟上的，休息不好第二天上課會好辛苦的。尤其是你，要是休息不好心臟會不舒服的。」

  「大姨，我沒事的！」

  大姨對她的關懷可謂是無微不至，絕不允許韓鯨若的身體出一點差錯，各種可能影響到她病情的因素都要注意。

  ……

  九中的貼吧一向如此，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無限放大，昨天韓鯨若藝術節天籟般的鋼琴曲引起了不小的振動，成功讓她圈粉無數，有人是衝著鋼琴曲子來的，有人是衝著韓鯨若的神顏去的。

  韓鯨若對於自己上九中貼吧的熱搜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對這些沒多大興趣。

  藝術節的熱度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月都沒消退，直到沈盪通過省氣步槍隊的選拔，正式進入省隊的消息傳來，才將她藝術節的熱度壓下去。

  這一個月以來，沈盪一次都沒來過學校，韓鯨若藉口去找英語老師，來過幾次高三（8）班都沒看到過沈盪，原來他是去幹了件大事。

  這傢伙看起來吊兒郎當挺不靠譜的，沒想到打氣步槍的實力真還是不容小覷。

  ……

  沈盪進了省隊的消息被沈海陽得知以後，氣得正吃著飯呢，就把筷子給摔了。

  「這個混帳！我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越是要跟我對著幹，他想氣死我！」沈海陽怒氣衝天，嚇得一旁的沈哲哇哇大哭。

  高玉華見兒子被嚇哭，心疼壞了，趕緊抱起來安撫著，原本就心火難抑的沈海陽瞧見心智不全的小兒子沈哲只會嗷嗷哭喊，更加憤怒。

  他站起來厲聲指責高玉華：「你個廢物，生出來個這麼個玩意兒，都十二歲了，整天除了哭啥也不會，話還不如四五歲的小孩說的清楚！」

  沈哲自從小時候那場病以後，心智就是五六歲小孩一樣，如今都十二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都不懂。

  沈海陽一個兒子把他放仇人，不跟他親近，一個兒子心智不全，沒有大用。

  他算計籌謀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掙來的這億萬家產難不成真要跟著他帶進土裡嗎？

  「造孽啊！早知道跟你能生出來個傻子，我又何必對不起杜蘭，害得我現在兩個兒子，一個能指望的都沒有！」

  「老公，小哲還小，醫生說還是有希望治好的！」

  沈海陽厭惡的瞧著她們娘倆，冷言道：「治好？醫生安慰你的的鬼話，你也真敢信！我今晚叫沈盪回來吃飯，他不待見你，你帶著你那廢物兒子去你爸媽家待兩天，省的沈盪見到你們心裡堵得慌！」

  沈海陽說話很不好聽，尤其是知道沈哲治不好以後，更是沒把高玉華當成妻子，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給，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留。

  高玉華為了榮華富貴，唯唯諾諾這麼多年，倒也習慣了，可她最聽不得的就是沈海陽拿她兒子跟沈盪比。

  高玉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爆發，她聽不得她兒子被人這樣糟蹋：「沈海陽！你也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啊，沈盪的確不待見我們母子，可他也沒見得多待見你，真以為自己面子夠大，能請的動沈盪這尊大佛嗎？你可是殺了他媽的兇手，你覺得你兒子會跟你父子情深嗎？」

  沈海陽聞言，盛怒之下一巴掌過去，力度很大，高玉華被打得癱坐在地上，她和沈哲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吵得沈海陽頭疼。

  吩咐司機把她們娘倆送到城郊別墅，眼不見為淨。沈海陽向來就是這樣冷血無情，對杜蘭如此，對高玉華母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