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我怕我會捨不得

  我總感覺有人來過，好像每一年生日前後都會有這種感覺。

  是他嗎，可他為什麼次次都不把我叫醒，我好想見見他。

  ——《S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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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靜祥和的人間，角落中依然藏有不為人知的陰暗。

  城南市是一個發展很均衡的城市，市北邊是聚集著高校的文化中心，市南邊則是商業繁榮的經濟中心。

  夜晚的福寧商業街燈火璀璨，「富麗堂皇」會所里更是充盈著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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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當地財閥名下有名的高級會所，也在地下接觸一些陰溝里的人。

  高檔包間外，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嬉笑著走了進去排成一排，身上就穿著幾塊擋住關鍵部位的黑色布料，在絢麗的燈光下更顯得誘人。

  一個挺著肚子滿面油光的男人側坐著，有些侷促地看著包間主座上的男人，掐媚笑著：

  「來來來，這些都是新進來的雛兒，穆爺您可隨便挑！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不玩個盡興可不准走啊。」

  小陳腦門上全是汗。

  禾城那頭的人每年年底都會派一位過來「巡查工作」，今年這一位據說來頭還挺大，是從錦城那邊混上來的。

  想當年錦城的毒梟據點被一鍋端了以後，能留下來投靠別的地方的人，都是沐浴著不知道多少個人的血過來的，沒幾個人敢惹。

  小陳頂多就算是一群無名小卒里的小領導，管的是禾城和城南的交易，自然也是惹不起大佬們的。

  據聞這位穆爺不愛江山愛美人，在男人面前不苟言笑、在女人那兒就處處留情，他用這招送門神肯定沒問題。

  主座上的男人脊背挺直，臉頰一半被黑暗的光線覆蓋、另一半則盤桓著一道疤、從眉尾直直地延伸到下巴，連笑容都徒增了幾分陰鷙。

  他慢悠悠掐滅了手裡的煙，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幾個女人，端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了一口，便起身走過去摟住其中一個女人的腰。

  男人身材高大，長相也很英氣，笑容卻帶著些說不出來的邪氣，朝小陳揚了揚眉：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陪你們了。」

  小陳鬆了一口氣：「哎，穆爺您慢走！」

  他對這男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總覺得他和他們之間有無形的隔閡。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幹這行的狠角色，小陳壓根兒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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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半摟著女人上了會所隔壁的酒店，一進房間，乖乖巧巧的女人立刻甩走了他的手臂，打了好幾個噴嚏：

  「媽的，剛剛那煙味兒怎麼這麼重？！」

  男人也褪去了方才的輕浮，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小花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警隊一枝花沈清瑰沒好氣地套上房間裡自帶的睡袍：「這不是知道你今晚有事兒、過來幫你脫身嘛，不然你得跟那些個女人周旋浪費多少時間。」

  男人笑著搖搖頭：「謝了啊。」

  這個房間已經住了幾天了，他翻出行李箱裡的乾淨衣服，起身走去浴室。

  「隊長，」沈清瑰斂了笑，「你還過不去嗎？等下到副隊家得多晚了，小姑娘都睡了。」

  歲月已經在男人臉上留下了痕跡，不僅是那一道疤，還有眼尾笑起時的細紋以及那一身的穩重氣質。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渾身難聞的菸酒氣，沉默了半晌說：「去見閨女，當然得乾乾淨淨地過去，現在這樣怎麼像話。」

  沈清瑰只覺得心口悶悶的，慢慢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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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渡在任務里的化名是蘇穆。

  他耗了十二年在錦城的任務上，可沒想到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結束以後，竟然緊跟著扯出了隔壁禾城的根。

  毒販子的每一個勢力都是盤桓交錯的。

  蘇渡在地下已經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上級便指派他繼續用這個「倖存者」的身份打過去禾城，引入新鮮血液再退出。

  現在引人已經引得差不多，他也快到時間準備「退」了，所以才有了「不愛江山」的名號。

  外人看上去功績累累，但除了他們緝毒隊裡的核心成員，又有誰會知道蘇渡的苦衷呢。

  ——與摯愛和血緣分離的苦衷，也不比世間任何一種痛苦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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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市面積挺大，蘇渡驅車跨越南北城到達天星湖畔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

  他披著夜色而來，提前得到消息的沈似卿給他開了門，動作都輕了不少：

  「葳葳一早就睡了……要不要把她喊醒？」

  蘇渡疲憊地按了按眉心，搖搖頭：「不用了，我看一眼就走。」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還算是新鮮的疤，笑容苦澀，放輕了語調說：「……嚇到微生就不好了。」

  「她跟她媽媽一樣心軟，萬一哭起來，我怕我會捨不得。」

  ——可我卻，不能捨不得。

  總需要一些人去擋住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