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你能送我回家嘛
2024-05-24 01:51:57
作者： 錦安
「壞人不一定是壞人，好人也不一定是好人，我們都不能因為片面的認識，就因為成見而過早地下判斷。」
這是媽媽教我的，我得一直記著。
——《SWR》
走出校門的路上，同桌和她的小姐妹們一直在跟蘇葳蕤科普著那群「可怕」的毛孩幫。
「他們的老大是時寒，江湖人稱小寒爺，之前還把王胖墩打趴下了呢！」
「他們還搜颳了全校大部分的奧特曼，誰都不敢忤逆他們！」
「見到他們我都避著走，頭髮都不敢綁！」
蘇葳蕤在錦城從來沒有遇到過她們口中的那種壞孩子，也半信半疑：「啊……真有這麼可怕嗎？」
小姐妹們點頭如搗蒜。
蘇葳蕤笑著搖了搖頭，在校門口跟她們告別。
她心底其實並不怕所謂的小毛孩幫和那個小寒爺。
賀輓歌從小就教蘇葳蕤，判斷壞人的標準不應該只看他的表面，在沒有了解真相之前，不可以草率地給予評價。
蘇渡一直潛臥在毒販圈子裡，外人一概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他從外表上看著的，就得跟別的毒販一樣墮落黑暗，程度甚至要更深。
賀輓歌害怕，萬一以後女兒見到自己的爸爸，發現他現在與過去的樣子相去甚遠，會感到不適與慌張。
校門口前有兩條街，一條是正對著校門的清和街，另一條是要向左邊走一個大彎才到的清流街。
清和街街如其名，兩道種滿綠植，生機盎然，因為被長期「肆虐」，學生們都跑了，小販也跟著去了別處。
此時，蘇葳蕤面前的長街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她下意識地重新紮好自己的頭髮，雙手揪著書包帶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
大街轉角處的角落裡，扎堆蹲著十幾個人。
因為面積小，小毛孩們都擠在時寒的背後，一會兒這個踩到了那個的腳，一會兒那個打了這個一拳，嘰嘰喳喳個不停。
前方逐漸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時寒眯著眼看著，耳邊嘈雜得厲害，忍無可忍地向後吼：「你們是八哥嗎，吵什麼吵？」
小毛孩們立即噤聲。
那抹身影越來越接近，時寒皺著眉朝身後擺擺手：「走走走，我自己來。」
……
安靜是一切恐怖的催生劑，更何況在她的目光觸及範圍內都空無一人，好像下一刻就會從哪兒突然跳出來個人。
蘇葳蕤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走著走著，掌心也沁滿了薄薄汗珠。
她埋下頭加快步伐，經過街角時，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有一個小小少年從街角躥了出來，插著褲袋站到蘇葳蕤面前。
他比普通孩子高了一截兒，眉眼還沒完全長開但也足以看出底子極好，只是目光裡帶著深深的戾氣，周身陰鬱。
他先是盯著蘇葳蕤的臉，又慢慢挪到了她腦後整齊的辮子上。
這個仿佛有實質性的目光，跟昨天下午的一模一樣。
眼前的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時寒了吧，給人感覺冷到了極致，仿佛什麼也不在乎，也什麼也不接受。
那她就來賭一賭，賭他的心中還存有善念。
蘇葳蕤抬起眼來瞧他，喉嚨輕輕咽了咽，軟聲說：「哥哥，我聽說街上有一群壞孩子，你可以送我回家嘛？」
女孩杏眼圓溜，櫻唇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倒是顯得臉鼓鼓的，柔軟得很。
她的眼神完全沒有厭惡與害怕，反而寫滿了無聲的信任。
信任？
這種情緒太讓時寒陌生了。
他從來就沒有被人以這種眼神看過，就連所謂的兄弟看他時也帶著害怕，親人就更是失望與不理解。
時寒一身防備的冷漠褪去大半，他聽見自己呆呆地問：「你相信我？不怕我也是他們的一員？」
「我相信你。」蘇葳蕤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定定地搖了搖頭，「我相信你的。」
她看著時寒愣在原地，身上的戾氣緩慢散去，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時寒緊緊盯著蘇葳蕤的神色，卻找不到一絲破綻，全寫滿了最真摯的信任。
原來被人信任是這種感覺啊，就好像冬天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人，突然收到了棉襖與暖水袋。
但她一定不知道，她求助的人是誰吧。
她一定也不知道，他就是那群壞孩子的老大吧，如果知道了，也一定會跟別人一樣跑得遠遠的吧。
時寒腦海里突然就出現了時敬的背影，還有他的一聲嘆息：「你真令人失望，你媽媽回來以後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連他父親也不接受，這個萍水相逢的女孩也不會接受他的真面目吧。
但這樣的信任誘惑力太大，令人萬分嚮往。
蘇葳蕤看著時寒略微顫抖的肩膀以及搖擺不定的神情，以為自己還做得還不夠打動人，思索片刻，便展顏笑了起來。
爸爸說過，微生啊，笑起來最好看。
她的杏眼彎成月兒溝、雙頰猶施梅花黛，襯著渾身的柔軟氣息，仿佛萬物失色。
她的笑靨清清楚楚地映在時寒眼裡，猶如漫天春意裝飾了空曠花園，使得寒冬盡數褪去，讓他看呆了。
那一刻，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時寒只想要蘇葳蕤對他一個人這麼笑。
時寒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身後就響起了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與雜亂的腳步聲，聽著有十幾個人。
「時沒娘呢？給我出來！我這次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是王胖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