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不曾被忘記

  奶茶店的菜單真是花里胡哨唧唧歪歪。

  艹，這肯定不是我寫出來的句子，什麼玩意，哄小孩嗎:)

  ——《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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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說的「晚自習不強制留下」，對於時寒他們來說，約等於放假。

  時寒揪著宋頌去籃球場打了大半個小時的球，又去小賣部隨意挑了一盒面，這才回宿舍。

  陸遇和沈季鈞二人老早就回來了，坐在左下鋪邊吃麵邊聊天。說是聊天，倒更像是沈校草一人的獨角戲。

  他眼神幽怨地盯著面，嘟嘟囔囔：「你說今天這姜謐是吃炸藥了嗎，我不就跟英語科代求了下情讓她別收我作業，這有什麼？姜謐那眼神都快把我戳出個洞來了。」

  陸遇面無表情地拆穿：「你這求情，還帶溫柔淺笑小奶狗的？說好的要改過自新一心一意呢？人家那是在提醒你。」

  沈季鈞啞然，沒再說下去。

  時寒放下書包，運動完後的渴意涌了上來，拿出書包里的沙示就仰頭灌。

  怎麼這擰瓶蓋的手感這麼奇怪呢，好像被誰開過。

  「……！」

  時寒灌了一半後才想起些什麼，猛地停了下來，眼神複雜。

  這沙示不是當通行費給了出去嗎？他怎麼又給拿回來了？

  沈季鈞瞥見時寒手裡那熟悉的沙示，眼神一亮：「寒爺你這飲料是被同桌拒絕了嗎哈哈哈哈，你也不想想，人家女孩子怎麼會跟咱一樣喜歡這種清辣的運動飲料……」

  沈季鈞嘴裡嚼著面，說話有些含糊，但卻一點也不影響他此時的驕傲，宛如開屏的孔雀：

  「來，讓313舍草教你，女孩子嘛，都喜歡貢茶喜茶鹿角巷，就是要排好長隊的那種奶茶店。」

  「去買個甜甜的奶茶，再加個可愛的便條貼，保准讓新同學對你刮目相看。就你這沙示，人家估計都想扔垃圾桶，不好意思說而已。」

  時寒一向是不受教的，乍聽這番話，滿是不屑：「說得倒是好聽，你上回大冬天的給校花排隊買奶茶，人家有搭理你嗎？」

  要不是情況緊急手上只有沙示，他哪會這麼蠢。

  沈季鈞輕嘁，隔著走道踢了一腳時寒的新鞋，避開話題：「一聲不吭地就將沙示拿走，小賣部除了運動飲料就沒別的了，我看你明天怎麼辦，還不是要按我那套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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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面，陸遇和沈季鈞就回去上晚自習了，一個是真的認真學習，另一個就不清楚了，畢竟校花在班上。

  宋頌打完球後也不知道去了哪，全宿舍就只剩下了時寒一個人。

  他窩在床上打了幾把遊戲，餘光不停地瞄摺疊桌上被喝完的沙示，心底愈加煩躁。

  沒準同桌兒回去找不到「通行費」，現在正暗地罵他沒信用呢，那雙滿是靈氣的杏眼會不會因此泛上水光呢。

  以她的性子，吃了虧也不會明說，那拘束感怕是又要回來了。

  這盤的隊友蠻坑，他強撐著打破對方的水晶、拿下MVP，也失了興趣，退出界面。

  現在才剛到七點，沒記錯的話，一中外的南巷好像就開著一家奶茶店。

  時寒深深地嘆了口氣，狹長的桃花眼中閃過屈服之色，起身抓起書包，走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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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巷是城南一條有名的美食巷，跟一中就隔著一條街，步行五分鐘就到。

  正值夜市，各家店鋪人滿為患，那家小小的奶茶店門口也排滿了人。

  生起氣來可以撂倒一街混混的寒爺，此時卻對著那粉嫩嫩充滿少女心的菜單，犯起了難。

  他去奶茶店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連奶蓋、芝士跟凍頂都分不清，這裡竟然還分著「找好茶」、「找口感」、「找新鮮」。

  鑑於奶茶不能隔夜，時寒選擇烏龍茶，奈何這茶也分了多種做法，奶茶店員工真是神仙。

  還記得從前，微生上學的時候水杯里一定裝著滿滿一瓶芒果味牛奶，她如視珍寶，一口一口、淺淺地抿著喝，誰搶跟誰急。

  小寒爺有一回也饞急了，仗著身高優勢，一把搶走那小水杯，仰頭直接幹掉半杯。

  微生那雙杏眼頃刻便湧出淚水，操著一口小奶音就這樣哭了出來，驚天動地的好不可憐。

  小寒爺也被這番陣仗嚇怕了，心底驀地就軟了，忍痛給她買了根哈根達斯賠罪，那牛奶好像也變得沒這麼好喝了。

  時寒下意識地就點了一杯芒果烏龍茶。

  乖乖軟軟的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吃芒果吧。

  時寒拿著烏龍茶，又去文具店耐著性子挑了一個便條貼，青黛色，上面還寫著一句「有事啟奏」。

  他思忖著，都側面把同桌兒尊成皇帝了，也很少女心了吧。在這麼悶熱的天氣里一趟走下來，也挺認真了吧。

  當時時寒並不明白，他做這件事的初心，不只是想讓同桌兒對新環境敞開心扉，小小的芽兒已經冒出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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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寒冒著一身暑氣回到宿舍，將沙示的瓶子剝掉標籤，里外洗得乾乾淨淨，再將那杯芒果烏龍茶倒進去、蓋好。

  不能給她看到奶茶店的logo，不然通行費立馬掉價。

  至於便條貼，要寫些什麼呢？

  中午第一次見蘇葳蕤的時候，她好像還在給他當情感導師？

  時寒這才想起來，當時自己都忘記追上去解釋了。

  思慮至此，他照著沈季鈞說的所謂「少女心」，快速寫下了幾個字。

  少年抿著的唇瓣微微揚起，桃花眼透出三分難為情的笑意，耳廓泛紅，不知在想著誰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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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時寒一反平時睡到宿管進來催的常態，在上床宋頌驚奇的眼神下按時起床，老早就回了課室。

  宋頌盯著時寒手裡的那瓶不明橙色液體，滿臉的八卦：「寒爺，這啥啊。」

  他湊過來就想瞧那便條貼上的字，被面色不虞的時寒一巴掌給推了回去。

  時寒看了一眼課程表，刻意轉移話題：「這第一天早讀……好像是老鮑的啊。」

  宋頌果然被帶偏了，默契十足地接上：「咱要去打球嗎？」

  二人心照不宣地一笑，拿起桌底的籃球就跑，直接就逃了語文早讀。

  時寒將飲料瓶放在了蘇葳蕤的桌面，同時也逃掉了同桌兒回來那一刻可能會發生的尷尬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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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的飯堂及其人性化地分為四層。一層是廣式茶點外加甜品，二層是清淡的中飯，三層是麻辣的湘菜，四層還有異國風味西餐。

  蘇葳蕤只吃了一頓早餐、5塊2毛兩隻的小籠包，就深深為飯卡餘額擔憂。

  她捧著一杯熱牛奶回到教室，前排就已經有勤奮的同學開始自習了。她輕聲走回座位，卻看見了那瓶側面貼著便條貼的瓶子。

  蘇葳蕤昨天晚自習回來時，本想丟掉腳邊那瓶沙示，卻不見了它的蹤影。

  她也模模糊糊地猜到，應該是時寒不小心拿走了，忘記了這瓶沙示曾送給她。

  蘇葳蕤當時心底有過片刻的難受，但也沒放在心上。本就是不屬於她的東西，終究不會留給她，也不該奢望。

  此時此刻，蘇葳蕤坐下，杏眼滿是複雜，緩慢分辨著便條貼上的字。

  「有事啟奏：

  這是一瓶從芒果之神那換來的神奇的飲料，名叫『通行費』。昨天的棕色飲料因為過於難喝而被收回。

  該『通行費』清爽可口，希望蘇同學喜歡。

  限制條件：只有同桌兒之間可以互贈，且贈出者必須是一條單身狗。」

  字跡是屬於少年的偏瘦金體，起承筆鋒蒼勁有力。明明分開來看每個字都認識，但合起來卻又是那麼陌生。

  它們組合起來，匯聚成暖流，熾暖著蘇葳蕤的心，使它也似乎紅著臉、加速跳動起來。

  砰、砰、砰……

  原來，她不曾被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