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漫漫月色，君歸兮

  對花陌而言，楚離夜就是她的親人。

  而楚離夜，也是如此。

  可在南莞歌死後，與楓樂天決裂，浮卿然不歸的那一刻，楚離夜將自己圍在一個冰冷的世界裡，現在竟然不似從前那般，會偶爾給在乎的人一個溫暖的微笑。

  

  她面上不表達，周身的氣質就如寒玉，讓人望而生卻。

  楚離夜沒有說話，花陌就真以為她生氣了，於是面上稍稍帶著窘迫之意，正要單膝下跪，曜用合上的玉扇又拍了一下她的頭，「我說，難道在你眼中，大爺我的小夜兒就這么小氣嗎？」

  「可是我……我確是犯上了……」

  花陌頭雖痛，卻依舊怯生生地偷看著楚離夜。

  楚離夜眨眨眼，無可奈何下，只好開口道，「無事。先回去吧。」

  說罷，楚離夜看了花陌一眼，便抬步率先走了。

  望著楚離夜走出一段距離，花陌無助地看著曜，曜早些時候與戈墨書信，得知楚離夜的變化，只能朝著花陌撇撇嘴表示無奈，隨即道，「小夜兒剛回來也只是不習慣，你莫往心裡去。」

  花陌點點頭，便去追楚離夜。曜也只是跟在兩人後面，心神不斷試圖與戈墨聯繫，奈何那廝一直閉目養神，明明接到了他的信訪，卻一直不肯回話。

  曜氣結。

  楚離夜回去後，低調至極，並沒有回楚府。

  於她來說，楚傲天不是她父親，楚家對她就沒有用處。

  聽說南雲炫還是和楚雪憐準備完婚，時間就在後日。

  她冷冷笑了笑，雖不知道南雲炫這重視美色和實力的人為何還會娶楚雪憐那樣的廢物，但作為姐姐，她好歹是要送禮的。

  至於這禮，楚離夜叫出戈墨向他俯耳了幾句，戈墨對楚離夜一慣喜歡用陰險手段坑人的性格已經習慣，聽了她的吩咐後，點點頭便出去了。

  楚離夜坐在花陌收拾好的房間裡，檀香讓她疲憊的心神稍微安定下來。

  這一年多，賀蘭老者一直跟在楓樂天身邊助他修煉，夕落塵早已去遊蕩江湖，行醫救人了。

  她想，就用這幾日的時間，去找楓樂天為當年南莞歌的死做個了結，若是楓樂天不信她，她也理應受下楓樂天的所有怪罪。

  思索著，花陌就從半掩的門外探進頭來，依舊怯生生的樣子，「小姐，飯菜已經備好了，請您移步到大堂用膳。」

  「好。」

  對於花陌一開始的熱情到現在的敬畏，楚離夜不是不知道，只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她那顆原本要恢復跳動的心臟，又已經完全死寂，除了浮卿然幾人，沒人能走進去一般。

  她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花陌立刻離弦之箭似的跑了。曜重新回到空間幻境，咂咂嘴說她太冷漠，嚇到花陌了。

  楚離夜抿著唇並沒有作答，只是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緩緩慢慢的向大堂走去。

  等用完膳，楚離夜又去一一查看了花陌他們修煉的情況，結果自然是令她滿意的。

  曜很是驕傲這一年多來他變身魔鬼教官，成功將這群乳臭未乾的丫頭和小子訓練成了精英們。

  戈墨辦完楚離夜吩咐的事，走進院子就看到楚離夜在樹下的石桌上品著茶，他疾步走過去，神態甚是嚴肅地向楚離夜說了幾句悄悄話。

  楚離夜聽完，抬著茶杯的手一頓，握緊片刻後，冷言道，「我與雲陌路的一年之約已經到了，現在做個了結也無妨。」

  戈墨默言，回了空間幻境。

  楚離夜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走出庭院，花陌大著膽子問她去哪，也沒有得到回應。

  「南山，雲陌路召集鬼族人。」

  腦子裡一遍一遍過濾著戈墨剛才同自己說的話，楚離夜利用九霜塔的瞬移，不一會便去到了南山山頂。

  山頂上一片寂然，楚離夜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雲陌路或者是一個鬼族人的蹤跡。

  她皺皺眉頭，不明白戈墨為何要騙她。

  楚離夜站在風口迎著還有寒冷味道的風，她抬頭看看天空，那潑了墨一樣黑的夜幕上，半彎的月高掛著，周圍是漫天的繁星，看上去格外璀璨。

  她閉閉眼，抬腳正打算離開，突然一陣簫聲進入耳畔。

  楚離夜腳步一頓，眼睛有些慌張地向周圍捕捉而去。

  伴著輕風，那蕭聲如同潮水般溢散開來，宛如一朵朵耀目之花逐漸綻放，飄逸出炫目的光彩。

  楚離夜轉頭，只見山崖底下不知何時飄上無數盞孔明燈。

  她向後一退，再度將視線放回原來的地方，只見那裡，儼然站著身穿玄色長袍的男子。

  他身如玉樹，月下一雙匯集華光的紫眸嵌在絕美無雙的臉上，色淡如水的薄唇輕輕上揚三分，又是魔魅又是邪肆。

  楚離夜呼吸一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見浮卿然。她揉揉眼睛，確認好幾遍後，才發現眼前的他不是一個幻影。

  浮卿然站在那裡，將長風蕭收回，見楚離夜還站在原地不動，他無奈地笑問，「還不快過來？」

  還是略帶沙啞卻富有磁性的嗓音。

  楚離夜鼻頭一酸，立刻跑向浮卿然撲到他的懷中，感受到那強有力的臂彎緊緊摟住自己，早已是泣不成聲。

  浮卿然的下巴抵著楚離夜的頭，鼻尖不斷縈繞著只屬於楚離夜的氣息，她的淚水早已經浸濕了袍子。

  浮卿然紫光流溢的眸子閉上，忍受著楚離夜無言的責怪和委屈，他的心如刀絞般抽痛起來，只能將楚離夜緊緊圈錮在懷中。

  一年之久，即使是當初療傷之時流雲大師和祖父封了他的記憶，可在觴涼洞內的那十日，他用自身的靈力完全衝破了記憶封印，回想起一切時，只有茫然無措。

  楚離夜就是帝洛夜兮，而當初因為他的疏忽，帝洛夜兮心灰意冷地魂飛魄散。

  浮卿然不確定，若是楚離夜想起前世的所有，他們倆還能如往日一般嗎？

  秋沉吟是唯一一個知道浮卿然已經恢復記憶的人。他將自己困在觴涼洞內一年以作報復，浮卿然只能通過雲清得知楚離夜的消息。

  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