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是去是留

  楚離夜不明白雲清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也不想去猜測。

  突地，正當沉默無言之際，楚離夜將書信放進袖中，將心中的想法問出來了，「櫻若妖蘭除去能夠克制曼妙游離，能不能代替無量尺完全解毒？」

  她確實不太了解櫻若妖蘭和曼妙游離，只知道這兩者是相生相剋的毒花。但若是櫻若妖蘭能夠完全解除曼妙游離的毒性，她是會願意不計任何代價為浮卿然解毒的。

  料到了楚離夜的意思，雲清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完全斬斷她的念頭，「曼妙游離同櫻若妖蘭雖然相生相剋，卻是完全不相同的兩種花。就如同水與火，水能克火，但若是水火相融，勢必就會導致寄體者爆體而亡，曼妙游離、櫻若妖蘭就是這個道理。」

  聞言，楚離夜抿抿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眼中的心疼和失望顯而易見。

  雲清將她的情緒盡收眼底，只覺得自己現在是完全承認了楚離夜。

  從前，他就算對楚離夜頗有好感，但也沒覺得她十分配得上強大如神的浮卿然，再者，浮卿然那般天人身姿，天天圍在楚離夜周邊轉，雲清雖未明說，但也有許多不滿。

  但現在，他能從楚離夜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浮卿然的關懷，還有心急如焚。更何況，若楚離夜不愛浮卿然，她又怎麼會奉出自己給浮卿然壓抑毒性。

  貞潔對一個女子何其重要啊——

  

  「夫人，您能夠如此為爺著想，雲清甚感欣慰。可就算是您身體內的毒能夠救爺，他也斷斷不會同意用您的性命換他自己活命。」

  雲清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向楚離夜抱拳作揖，語氣中儘是恭敬之態。

  楚離夜急忙伸手去扶起雲清，緊抿的唇角微微鬆動，勉強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隨即道，「既然櫻若妖蘭無用，那我會拼盡全力幫他尋無量尺。」

  「夫人……多謝。」

  楚離夜撤手，雲清直起腰注視著楚離夜微紅的眼眶。

  那雙眼睛再不似他從前看到的那番淡然，而是一種近似執著的堅定。尤其是在與楚離夜目光交會的剎那間，裡面彌散出的星芒，讓人震撼。

  這樣的目光，似曾相識。

  隱隱地，雲清直覺想起一個人——

  雲清道謝的原因楚離夜明白，她搖搖頭看向房門，轉動腳步走向前將門打開，飄揚的大雪因為寒風猛烈吹打在臉上，冰涼至極。

  雲清見她身子還未完全痊癒就吹風，難免流露出擔憂之意，「夫人……」

  「我去找義父告別，之後立馬出血煉城。」

  楚離夜半眯眼睛看著外面的風景，風吹得她的話有一股寒霜感。

  雲清反應慢了半拍，當明白過來楚離夜要出去血煉城的原因恐怕是為尋無量尺時，他動動嘴唇正想說什麼，就看見楚離夜邁出門檻，一路往北而去，纖弱單薄的身子看上去軟弱得很，又似乎蘊含著像月桂一樣對愛的勇敢。

  青磚，白牆，紅窗，朱門與流雲在樺南山一樣的蘭亭樓閣，是殷晟清仿照當初琉璃神女的居所建造成的，也是桃花開綻似之月溫暖的地方。

  楚離夜走進時，能夠聞到一股清新的桃花香。

  等腳步剛停穩，殷晟清就從堂內走出來，望著楚離夜的眼神笑意漣漪，「外面風雪那麼大，夜兒快快進來，千萬不要凍著了。」

  對於自己的到來，殷晟清好似並不驚訝。

  楚離夜歪歪頭，抬步走向迎面而來的殷晟清，眼睛迷離又似深不見底的寒潭，只是有絲絲縷縷的溫暖，緩緩開口，直言不諱，「義父，我來是想和您道別的。」

  「為何？」

  楚離夜腳步停在台階下，再不肯上前半步。殷晟清看著她，一聽道別兩字，臉色赫然大變，帶上了少有的嚴肅與微怒。

  看到殷晟清不滿的神情，楚離夜深吸一口氣，靜靜地站立在漫天大雪中，略顯蒼白的臉沒有柔弱的錯覺，「我要出去，替浮卿然找無量尺。」

  「你傷還未完全好罷，莫要再鬧了。」

  殷晟清不多想，便開口回拒了。只是心裡，難免會掀起波瀾。

  當初，她和浮卿然就是因為那把尺子糾纏在一起的——

  現在，那大劫是將至了嗎？

  怎麼會來得如此快？

  對殷晟清拒絕的藉口，楚離夜微微蹙眉，咬牙道，「義父，我的傷早已沒有大礙。浮卿然的毒太過兇猛，我只想盡其所能為他做些什麼。」

  她的身子她自然清楚，即使還有刺痛感，但對她來說，也算不上什麼。

  就平常而論，楚離夜如此低聲下氣，甚至帶了絲絲懇求意味的商量，殷晟清定不會再反對她，可尋找無量尺，對楚離夜而言，就是一場親手將自己送向毀滅的災難。

  她不明白，她不記得，殷晟清卻不得不為她的未來考慮。

  想到此處，殷晟清更是陰沉著臉語氣堅硬，半分不肯讓步，「無量尺一事，自然有浮家人在。你同他們的聯繫不過一個浮卿然，浮卿然也不是泛泛之輩，還淪不到你去尋。」

  「義父……」

  殷晟清的語調大油踩低她的意思，可楚離夜敏銳的感知卻能察覺到他的糾結與無奈，「我的力量確實弱小，但我總是模模糊糊的感覺，或許只有我才能尋到無量尺。」

  她的夢裡，已經隨著記憶的恢復出現了不少東西。而無量尺，似乎也曾出現在夢中過。

  她不明白為何殷晟清對於她想去尋無量尺會有那麼大的反映，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殷晟清一定知道太多她想觸及的回憶。

  楚離夜此言一出，殷晟清的眼睛猛然收縮，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聲音緩而沉重，「夜兒，你是不是又想起什麼了？」

  「那些回憶在腦海中總是很朦朧，想起的時候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記起來了什麼。」

  楚離夜搖搖頭，眼睛裡有一種近乎茫然的痛楚。

  記憶，似乎對一個人真的很重要——

  可她偏偏再也想不起什麼。

  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