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打仗不便宜

  楊大帥老了，自從歸德川之戰後木帥已經成為公認的大宋第一名將，狄青身為樞密使，在人前提及木帥總是言必稱吾兄，欽佩之情溢於言表。

  太子提出讓木子坐鎮河北三關，卻被富大人所駁，理由很充分。

  「木帥不是不行，是太行了。他若去了河北，遼國人馬上就會鬧起來」。

  老富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木子名氣太大，特別是還曾出使過遼國，跟耶律洪基和蕭惠等都有淵源，以他的身份如果去邊關，遼國立刻就得整軍備戰了……

  「除非朝廷馬上就要與遼國開戰，否則木帥不能去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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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肅然點頭。沒錯，不能讓老木去，會把契丹人驚到。

  排除掉木子和狄青，老趙也犯了難，問道：「依愛卿之意，何人可替代楊帥？」。

  韓琦出班道：「非高山高將軍不可！」。

  高山在韓琦力保之下調離青龍軍做了神衛軍都指揮使，也一步跨進了大宋頂級將領之列，走進老趙和相公們的視野。

  眾人對他的印象就是悶葫蘆，從不與人交往，就低頭做事，穩的一批。

  說到神衛軍，不得不提現任都虞候，副將莊眾。

  老莊跟高山恰恰相反，高山是純粹的武將，平時連軍營的大門都不出，總是板著臉在大營里轉悠。

  八面玲瓏的老莊則完全不像武將，與各處打交道迎來送往很是純熟，正好補充了高山的不足。

  富大人道：「高莊二位將軍可率神衛軍移駐河北，待明年楊帥便可回京了」。

  眾人紛紛附議，「此事甚妥」。

  高山與莊眾去河北或許威望有些不足，所以要率領神衛軍前往，這樣大家也能放心。

  而且讓老楊再帶他們一年，完成交接，那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決定了這件大事，眾人都一陣輕鬆，狄青等人退了出去，只剩下韓琦和三司使張大人，以及方才表現出眾的富大人。

  老趙環顧一周滿懷期待的問道：「張愛卿，今年度支的帳目可有結果了？」。

  老張道：「陛下，已有結果，除去朝廷批准的開支，今年三司結餘兩百餘萬貫」。

  老趙和韓琦齊齊皺起了眉頭。

  結餘兩百多萬貫，相比以前動輒就青黃不接當然是巨大的進步，可裁掉這麼多兵馬，省下這麼多官吏俸祿，還是只剩這麼點就有些失望了。

  「兩百多萬貫，這還是各處節省之後的，若有個什麼水澇旱災的，旦夕之間就沒了……」。

  老趙只顧著感慨，卻沒看到老張的臉色已變得很難看。

  身為朝廷的計相，皇帝當面說窮，幾乎等於當面說他幹的不好了。

  老張想罵娘，這特麼能怪我嗎？朝廷確實裁撤了大批禁軍，可選出來的可是比以前要多花兩倍的錢養了，兵器鎧甲軍糧軍餉哪個不要錢？

  還有河套新組建的騎兵，花起錢來那是一個頂五個啊。

  倒是也裁撤了部分官員，可被裁的人還養著呢，又不是不發工資了。

  還有前面從錢莊借的錢，那也是要分期還的，你以為是白給你的？

  「陛下，臣無能……」。

  老趙迅速反應過來，急道：「張愛卿，朕失言」。

  老張連道「不敢」，這也就老趙，換了別人自然不會跟臣子認錯。

  老趙自然知道，朝廷近幾年連連征戰花錢頗多，也就老張能幹，真要換了別人，別說還給剩兩百萬貫，早不知道拉下多少債務了。

  「朕非是怪卿，只是志遠曾說過，要做那件大事，至少需要兩千萬貫錢財，唉……」。

  打仗就是打錢，大宋跟遼國西夏不一樣，那兩國除了少部分常備軍隊其餘的都是臨時徵召的部族軍，說白了就是拉的壯丁。

  大宋不一樣，大宋軍隊是完全脫產的職業軍人，平時是靠工資養家的。

  許多同學對一件事很困惑，職業軍人在哪駐紮都一樣發工資，為什麼朝廷會怕打仗花錢。

  這裡有個誤區，老師給同學們解釋一下。

  軍隊在內地駐紮，其費用是最小的，因為除了日常吃喝軍餉別的費用不大。

  駐紮邊關就費勁了，因為軍糧要千里迢迢的運過去，這塊花費可不小，動用民夫牲口會耽誤自己家的的農活兒，而且這些人路上也要吃糧食的。

  原始的運輸條件下，別忘了，一趟遠途運輸的時間動輒是按年計算的，運輸的距離越遠，路上吃掉的也就越多，導致運到的比例也就越小，成本高昂的嚇死人。

  因此一個專用名詞出現了，屯田。所謂屯田就是在邊關找塊地方種地，以此緩解後勤壓力。

  這還只是駐防，還有戰時。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讓人賣命就得多給錢，這道理誰都懂。所以無論哪朝哪代的戰爭，戰時的軍餉和戰後的賞賜都必不可少。

  還有海量的軍械消耗，無論刀槍還是鎧甲，一場惡戰下來破損率很高，這可都是錢，還有弓弩，那一陣陣箭雨射出去的可都是銅錢啊。

  別忘了，製造和運輸這些東西都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後面還有死傷的士卒你也要給錢，還有戰後重建就不用說了。

  上面說的是防守戰，如果是進攻那就更要命了，因為進攻意味著軍隊要走出去，意味著更長也更糟糕的補給線。

  如果是遠征，十倍人運糧的記載屢見不鮮，這十倍的人可也是都要吃飯的。

  同學們如果還不明白，可以參考漢武帝時期的對匈奴戰爭。大漢攢了好幾代人的家底，跟匈奴幾十年打下來，結果武帝後期國庫乾乾淨淨，民生貧蔽，天下民怨沸騰，那麼要強的皇帝被逼著寫檢討承認錯誤……

  好了，同學們明白了吧，對農耕文明來說打仗從來不是便宜的事，無論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大宋想琢磨幽雲，海量的錢糧是必須的，木子說兩千萬貫，老趙和韓琦認為可能不夠，因為打下來後不光沒有產出，還需要持續投入的……

  老張臉色變幻，最終咬了咬牙道：「陛下，按目前的狀況，二十年內不會有大量結餘」。

  老趙默默點頭，他明白老張的意思，大宋需要時間，雖然經過軍政改革，但短期內看不到太大利益，軍隊特別是騎兵要源源不斷的花錢，裁掉的官員依然是朝廷在養著，只能一邊科舉少點取士，一邊慢慢等這部分人老了死了……

  可是二十年……自己還能活多久？小曦登基後朝廷還能有這股銳氣嗎？

  「二十年……世事無常，二十年後不知是何等光景，難道幽雲終究不能……」。

  老張繼續道：「陛下，若想快些，唯有郡主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