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傳法（二合一）

  這老和尚正是如今的佛門之主，坐鎮靈山大雷音寺的如來世尊。

  按理說如今三界局勢動盪，他不該離開靈山下界而來，可是他卻有不得不來的理由，為了門口那個小子，他必須要走這一遭。

  「大聖說笑了，只是見那小輩天生慧根，與我佛有緣，貧僧這才動了收他入門下的心思，可惜他不答應。」如來佛祖搖了搖頭，顯得頗為遺憾。

  沉香若是入了佛門，自當四大皆空，救母一事，當然是擱置一旁，三界也會平安無事；可要是他執意救母，還拜入了這位焚天大聖的門下，那三界之內，佛妖天庭這幾方大勢力，少不得要拼個你死我活的。

  玉帝雖然端坐凌霄寶殿，可是對於三界發生的事情，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沉香決計不能拜莫塵為師，他自己與莫塵有仇怨不好下界，這才讓如來代他走上一遭。

  「佛祖說笑了，他分明便是我的弟子，怎生會與爾等佛門有緣，哦，我想起來了，這是得自准提聖人的真傳，今日倒是讓莫某人見識了。」莫塵語帶譏諷的道，當他面敢說沉香與佛門有緣，好不要臉！

  「阿彌陀佛！」

  如來佛祖吃莫塵這一記大嘲諷術，臉色卻是絲毫未變，准提聖人在上古洪荒時，常常四處打秋風，被諸多大能暗地裡嘲笑，這是不容抵賴的事實，他今日來是有要事，不能為了一點口角就和莫塵翻臉。

  

  只聽如來佛祖道：「這位沉香施主，一旦拜入大聖的門下，少不得要攪動三界風雲，倒是不知要死多少神魔妖鬼，委實殺孽太大，貧僧此來，正是為了勸阻大聖，且勿收他為徒，以免生靈塗炭。」

  生靈塗炭，是怕威脅你和玉帝統治三界的地位吧！

  莫塵眸中泛過一絲不屑的神色，他最煩這種給別人扣大帽子的，若是真擔心，那不如放了三聖母，一了百了，還找他來做什麼？說來說去，都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威嚴，當誰看不穿呢，到他這充大頭蒜！

  莫塵冷哼一聲，沉聲道：「佛祖，我敬你是佛門之主，讓你進了我這門，可你也別給我戴什麼大帽子，還生靈塗炭，都是你們的私心作祟，怎麼，就許你們欺負人家母親，還不許人家兒子救了？」

  「他母親犯了天規，合該鎮壓華山之下，這已經是玉帝陛下法外開恩了，如今聖人都在魔界裡，三界局勢本就不安，大聖又何苦節外生枝呢？」如來佛祖再次勸道。

  莫塵嘴角突然揚起一絲笑意，他看著一臉為蒼生著想的如來佛祖，突然道：「好，我答應你不收他為徒！」

  「嗯？」如來雙眼一瞪，炯炯有神的盯著莫塵，他問道：「大聖所言當真？」

  「當真，自然是當真的，我莫某人縱橫三界，你幾時聽聞我不守諾言了？不過如來，你這空口白牙的，就想讓我失去愛徒，未免有些想當然了，總得拿出點合適的條件吧？」莫塵笑眯眯的道，那模樣，活脫脫的一隻貪財的老狐狸一般。

  「不知大聖想要什麼條件？」如來佛祖倒是絲毫不見怪，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空口白牙，沒有利益交換的情況下，又有誰會允諾什麼事情呢？

  「好說好說，我也不要多，佛門三千大妖，你看這沉香值多少？」莫塵咧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笑的宛如偷雞的黃鼠狼一般歡樂，他早都想救出那些大妖了，眼下還不是個機會？

  三千大妖！

  如來心裡暗嘆一聲，他道：「大聖便沒別的條件了，倘若有的話，還是換一個來的好，既然皈依我佛，又何必讓他們去沾染三界的是是非非呢？」

  「就這一個條件，三千大妖，少說你也給我放個千八百位，不然的話，我自然會悉心調教這小子，我兜率宮教授弟子的手段想必佛祖也清楚，要不了多久，他定然會晉升金仙，到那時帶著我妖族一眾妖王殺上天界，三界動盪，生靈塗炭，莫非佛祖你便願意見？」

  如來沉默了，放出大妖來，這些妖魔積攢這麼多年的怨氣少不了要發泄一番，到那時，肯定也是三界大亂，但不放的話，沉香必然會去劈山救母，與天庭衝突，兩相比較，差別不大。

  他權衡了一番，這才道：「放那些大妖出來亦無不可，只是大聖能否約束得了他們？」

  一聽如來這話，莫塵哪裡還不知道這老和尚心動了，他內心一喜，有一就有二，開了這個口子，那些大妖早晚不還都得放出來啊，他道：「這是自然，縱然是我約束不住，那截教的無當聖母與雲霄娘娘又豈會坐視？」

  「罷了罷了，大聖這般允諾，貧僧心中就有了幾分底，此番便放五百大妖，還望大聖謹守諾言，不要出爾反爾才是。」如來佛祖點了點頭道。

  成了！

  莫塵嘴角上揚，總算讓他逮住機會，救出一些大妖來，他道：「佛祖放心，我莫塵可以立誓，絕對不收沉香這小子為徒弟，若違此誓，教我道行再也無法精進！」

  「阿彌陀佛，希望大聖銘記今日之誓，貧僧告辭了！」如來佛祖又是頷首一禮，身影逐漸變淡，化作點點金芒，消失不見在這小院裡。

  對於准聖來說，誓言是沒有什麼約束力的，但是莫塵那般鄭重，如來只能選擇相信，他又拿不下莫塵，如之奈何？

  而莫塵也不打算違背誓言，能救出佛門渡化的三千大妖，不收沉香為徒也不算什麼，不過不收這徒弟，卻不代表這廝不會教沉香法力神通，一個名分罷了。

  自那日如來到訪，又是兩年過去，沉香依舊跪在那裡，他膝蓋下是兩個深深的大坑洞，而他的眼神，卻是古井無波，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幾如死人一般。

  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拜師修道，救出母親，也正是這一個想法，支撐著他跪到今日，支撐著他不曾放棄。

  而就在這一日，一直門戶緊閉的藥鋪突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名穿著紫袍的俊秀公子，正是莫塵。

  「痴兒，說了你我沒師徒的緣分，你又何必一直跪在此處？」莫塵問道。

  「不拜你為師，我便沒法救我娘，縱然跪死在這，我也要救我娘親！」沉香朗聲道，臉上滿是堅韌之色，這三年苦跪，他的心更加的沉穩堅毅了。

  「說了不收你為徒，便不收你為徒，你且自去吧！」

  莫塵搖了搖頭，衣袖一揮，那還跪在地上的少年立時便被一股無邊大力席捲而起，如狂風吹落葉一般，瞬間便被裹挾到了無盡遠處。

  「拒……拒絕我了？」

  落在城郊的沉香一臉難以置信，他原本以為只是這位焚天大聖的考驗，又哪裡想的到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收他為徒，三年的時光白費了！

  不過還沒待他陷入絕望之際，他的耳邊驀然響起了莫塵的聲音來，那聲音道：「去玉京，尋一位王公子，就說是莫塵叫你去找他的，找到他，自然有人帶你修習神通法力，助你救出母親！」

  莫塵是不能收這小子為徒，不過卻可以假託旁人之名，教授沉香，而有了鵬魔王這一層關係，沉香自然也可以調動妖族諸多大聖妖王，隨他一起反抗天庭，到那時，他再站出來，就是為了妖族，這算盤，莫塵打的啪啪響！

  「也是如來這老和尚不曉得這小子乃是天命應劫人，若是曉得，怎麼都不會被我騙這五百大妖出來。」站在藥鋪門口，莫塵得意的自言自語道。

  ……

  玉京城頭，兩名年輕公子並肩而立。一名穿著金衣，氣勢凌厲，一名穿紫衣，氣度瀟灑，正是莫塵和鵬魔王二人。

  「便是這個小子嗎？」鵬魔王目光銳利的盯著底下朝著玉京走來的沉香，有些搞不懂莫塵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人，瞧著除了根骨不錯，也沒什麼特異的。

  「是他，三哥可莫要小瞧了他，只這一人，三界局勢卻集與一身。」莫塵鄭重的道。

  鵬魔王有些不信，雖說這小子是楊戩的外甥，可類似這種仙二代多了去了，要是個個能攪動三界大勢，這三界還不早都亂成一鍋粥了？！

  不過縱然不信，莫塵託付他的事他也會照辦，只見他一個縱身，自城頭跳落，到了要進城的沉香面前來。

  「你就是沉香？」

  正滿腦子想著如何找到那位王公子的沉香，耳邊忽然傳來這聲音，頓時大驚，他慌忙定睛看去，只見得自己跟前，一名氣勢凌厲的金衣公子負手而立，一臉打量的望著自己，他的氣息幽深如海，自己一絲一毫都琢磨不透，分明便是一尊道行高絕的神魔。

  「小子正是沉香，不知前輩是……？」沉香眉頭微皺，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便是你要找的王公子，隨我來吧。」鵬魔王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也不管沉香的反應，自顧自的朝著城內走去。

  而沉香一聽這個名號，心中立時大喜，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還想著怎麼找人來著，結果這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他也不虞是旁人騙他，興奮的跟了上去。

  兩人在城內走了一陣，很快便到了一座大宅跟前，進了宅院，穿過前廳，沉香一眼便瞥見了端坐在大廳上方品茶的紫衣公子，赫然便是他在杭州府拜師不成的莫塵，他一時呆在那裡。

  「怎麼，看見我很詫異嗎？」莫塵笑眯眯的問道。

  「您不是讓我來找王公子，說您不會收我為徒嗎，這是……？」沉香的小腦袋瓜想不明白了。

  莫塵見狀也不解釋，玉帝如來還有楊戩與他之間的博弈，現在透露給這小子有些為時過早，也和他說不明白。

  他道：「此事你不必問，你拜的師父也不是我，而是這位王公子，他乃是妖族混天大聖，神通廣大，你若得他之助，必然能修得無邊法力，救出你母親，還不速速拜師？」

  混天大聖？！

  沉香與四公主八太子趕路時，敖馨兒已經給他科普過不少三界的常識，尤其因著牛魔王之事，妖族諸位大聖都給他講過，是以對於鵬魔王，他並不陌生。

  面對這麼一尊三界赫赫有名的強者，沉香面色一喜，雙膝跪地，拜道：「徒兒拜見師父！」

  一邊說話，一邊磕頭，眨眼的功夫，便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鵬魔王面色依然冷漠，莫塵已經和他說了，他就是個便宜師父，頂著個名號，至於修習的神通法訣，悉數都由莫塵來。本來鵬魔王是不想接這個差事的，他雖然喜歡提攜後輩，但也只喜歡妖族的後輩，這種半人半仙，他可沒什麼興致，不過看在五百大妖的份上，他捏著鼻子便也認了。

  「好，起身吧，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鵬魔王的徒兒，你母親之事，我必然襄助到底！」鵬魔王毫無感情的道，怎麼看怎麼敷衍。

  莫塵暗自搖了搖頭，心裡埋怨鵬魔王的敷衍了事，做戲也不投入多一點感情。

  那邊沉香應了一聲，起身站在一旁，這邊到了莫塵該發揮的時候了，只聽他道：「沉香，你在我跟前一跪三年，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但是你一片救母之心，委實令人動容，我便贈你一份拜師之禮，助你一臂之力！」

  他手中光華一閃，一絲金芒立時激射入了沉香的腦海里，這金芒中蘊含了八九玄功全部修煉法訣和諸般鬥戰神通，還有種種太清一脈的仙法妙術，雖說莫塵沒有收徒，可是這給的卻是嫡傳弟子的待遇。

  諸般法訣，深奧無比，沉香只是略微瀏覽，便感覺到這些仙法的價值，心裡大驚，而這時莫塵又拿出一枚黃皮葫蘆來，道：「此乃是我師太上聖人當年開爐所煉製的蘊靈丹，與法力修行頗有裨益，今日便贈給三哥，聊作恭賀收得佳徒之禮。」

  「那我便謝過了！」鵬魔王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沒有一絲高興的模樣，說什麼恭賀收得佳徒之禮，最後還不是用在沉香身上，他什麼好處都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