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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夜間深談

2024-04-29 21:54:42 作者: 公子穎兒

  我暗自驚嘆,蘇迪雅果然如意王爺所言不簡單。

  為著我的安危,意王爺一直假裝我是他的妾侍,俺答汗和扎力克都深信不疑,唯獨她看穿了我的真實身份。

  我屏息凝神,木然垂眸望著裙褶,心裡卻是七上八下,一分激動,二分僥倖,八分的不安。

  私放人質,當以什麼為報?

  忽然,環佩叮噹作響,她起身繞過桌案,徑直靠坐在意王爺身邊。

  我一驚,也顧不得規矩,抬頭看去。

  蘇迪雅正靠在意王爺肩頭,雙手環著意王爺的脖子,笑道:「早聽說大應朝的意王風流瀟灑,還真叫我見著了,咱們好個幾日,然後我親自送你回去。」

  我還從沒見過如此大膽狂浪的女人,心裡突突跳的厲害。

  意王爺卻面不改色,微笑說:「只怕我人還沒走遠,就被俺答汗摘了腦袋。」

  蘇迪雅的臉離意王爺的臉很近,我只看一眼便面紅耳赤,聽見她又說:「我說能放了你,就一定能送你走。」

  

  意王爺道:「俺答汗想留我在此做客,我豈能拂了他的美意?再說此地景色宜人,待我養好了傷,還想跟草原上的勇士賽馬射箭呢,我可捨不得離開,王妃再不鬆手,我的傷口可就要裂開了。」

  聽意王爺這樣說,我「騰」得站起來,走過去,屈膝行禮道:「還望王妃體諒我們王爺。」

  我剛說完,意王爺便握住蘇迪雅的手腕,將她分開,說:「今兒俺答汗還沒來與我敘話兒,約莫這會兒會來坐坐,有話咱們好好說。」

  蘇迪雅冷笑一聲,緩緩起身,在帳內踱了兩步,道:「酒不穿腸枉稱仙,人不風流枉少年,空長了一副好皮囊,竟是個沒藥性的炮仗,白耽誤了我的工夫!」

  罵完,蘇迪雅走了,幾個女侍也沒見回來,帳內便只有我與意王爺。

  我怔怔望了會兒帳簾,尚未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一扭頭,看到意王爺正朝我看來。

  我一回頭,他遂移了視線,神色看起來依舊鎮定從容。

  帳內不比王府,只燃著一盞如豆燭火,水波似的映照在他臉上,他長得白,遙遙看去,他臉頰處已是漸漸泛起紅暈來。

  想起方才蘇迪雅所言,我也覺得甚是尷尬,渾身手腳都覺得不自在,小聲說:「我再沏一壺茶吧。」

  剛要去爐邊,意王爺輕聲說:「不用了,換了藥歇息吧。」

  「這麼早麼?俺答汗若是一會兒過來呢?」

  「他今晚不會來了。」

  我略一思索,心想:可不是麼,蘇迪雅存了這樣的心思,早做好了布置。

  大夫配的藥膏療效尚好,只是味道甚濃,黑黑一團,敷一天下來,意王爺後背大部分肌膚都沾上了黑膩膩的藥膏。

  我小心揭下紗布,用毛巾蘸了水擦拭。

  意王爺坐在毛氈上,一時擦不及,水漬便沿著背往下流。

  「王爺還是趴著吧,不然換了藥褲子也該濕了。」我低聲說。

  「好。」他配合地趴在毛氈上,臉側壓在雙臂上,老老實實的模樣,讓我忽然想起來我那個笨拙呆板的小弟。

  兩年未見,他許是長高了許多吧,他小我兩歲,今年也已經13了。

  因走了神,不小心觸到意王爺的傷處,他身子不禁一緊,我嚇了一跳,忙道:「都怪我失了手。」

  意王爺道:「不妨事。」

  過了會兒,又說:「你又在想什麼呢?總是見你愛走神。」

  「想我弟弟呢。」

  「哦,我還以為你在想剛才的事,原來是又想家了,你放心,我肯定能讓你回去,讓你跟你家人相聚。」

  「王爺有什麼打算?方才……蘇迪雅說她能放了王爺,她……」

  他猛地扭過頭,瞪著我說:「想什麼呢你?」

  我愣了下,遂意識到他錯會了我的意思,忙搖頭說:「並非你想的那樣,我是說若是蘇迪雅能放了王爺,那必是有轉圜餘地的,必是與他們部落利大於弊的,否則就算她再……再喜歡王爺您,她也不會置家園安危於不顧的。」

  一口氣說完,心裡亦是有些緊張,過去我除了侍奉他以外,還從沒與他說過這樣的話。

  這是政事,也是權謀。

  沒想到他聽完,就要坐起來,我忙說:「還沒上好藥呢。」

  他已經面對著我坐起來了。

  他尚赤著上身,抿著唇笑著,眼睛灼灼望著我看。

  那眼神幽幽難明,網一般籠來,我一時被他看得像是施了定身法,動也不能動。

  但很快反應過來,便瞪了他一眼,垂了眸說:「別鬧了,趕緊上了藥吧。」

  他輕嗤一聲,又朝我坐近了些,又坐近了些,我慌忙要起身,他小聲說:「別動,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麼打算麼?」

  我只得挺直脊背跪坐在原地。

  他就在我跟前,盤著腿,小聲說:「你看啊,蘇迪雅一開始說的什麼?她說俺答汗糊塗,區區一個草原小部落,竟敢與大應朝作對,俺答汗糊塗,她可不糊塗。這個道理,但凡是誰都能想清楚,只有俺答汗不明白,因為他被瑾王畫下的大餅給迷住了。「

  「瑾王一心想謀反,想登上皇位,如果你是瑾王,你會如何對俺答汗說?你肯定會說,你我圖謀大業,待我登基,便讓你當草原之王,但皇位是那麼好爭的麼?」

  「瑾王才有多少實力?這麼多年,他還不是只守著他的封地,咱們皇上雖然一時動不了他,可他更傷不了大應的根本啊,所以說俺答汗是當局者迷,蘇迪雅心裡清楚著呢,她早晚是要放了咱們的,你等著瞧吧。」

  他興致勃勃說的這些,讓我覺得甚是沉重與無趣。

  就像聽到說書人講到家國大業時,我就聽不下去一樣。

  但這些話不是說書人瞎編的,而是我正親歷的事,我不得不去想這些紛。

  就在這時,我看到他身後有一點亮光,他身後原本是黑黢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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