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不趟這渾水是好事（二更）

  對於張英達這個選擇，常曦既意外又不意外，她直接招呼張英達坐下，「仔細說說。」

  張英達原本還有幾分緊張之意，不過在看到常曦沒將他當成孩子來看待時，他就開始挺直了胸膛，他在向她證明，自己是個男子漢了。

  「常姐姐，最近洋鬼子的船又來靠岸了，他們帶來了香料和一些精奇的農作物，我都上船去看了看，他們的香料在我們這裡都能賣得上價錢，至於那些農作物，不少人都覺得華而不實，並沒有引起轟動，」頓了頓，「不過就算這樣，他們也是能賺大錢的，再加上到時候從我們這裡帶走的茶葉、絲綢、瓷器，這一來一回都是錢，那我們為何不做這門生意呢？」

  常曦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想做遠洋貿易的，不過那時候沒人可用，所以一直都擱置了，可如今張英達卻說他看上了這門生意，那她自會順水推舟助他一把。

  「出海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容易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為遇到了困難就想著逃避……」

  「不，常姐姐，我不是意氣用事，我是認真思考後的，以前不這麼做是放心不下我娘和蓮子，可如今我發現，沒有我，她們也能過得很好，尤其是蓮子，她留在常姐姐這裡比跟著我能學到更多的東西，我不希望蓮子將來像我娘一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希望蓮子能有自己的生活。」

  常曦聽明白了，他這是希望兄妹倆分開，不讓妹妹再依賴他能自己立起來，或者是這次的牢獄之災讓張英達想得更為深遠。

  本章節來源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行，你的想法我明白了，這樣吧，我安排你到海上生活一兩個月，你試試看能不能適應？至於置辦船隻之類先不急，如何？」

  張英達忙不迭地點頭，他想重新出發，更想迫切地為常曦賺到錢。

  常曦喚史阿香進來，然後通過她聯繫上司理。

  今年司理沒再做詹姆斯的翻譯，而是奔波在海上的島國與陸地之間，開始運輸糧食，她知道這是解晉與司理之間的交易，所以她從來不過問。

  對於她要安插一個少年過來跟他，司理沒有意見，看過張英達之後，對於這個沉穩的少年，他頗為賞識，「行，我替你訓練他，不出倆月，他就能獨當一面。」

  常曦趕忙道謝，然後讓張英過回去跟母親還有妹妹告別。

  陳氏捨不得兒子，哭著讓他不要走，留下來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張蓮子卻是沉默著給兄長收拾行李，看著哥哥年輕的面龐，她道，「哥，我等著你展翅高飛。」

  張英達一把抱住妹妹，然後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氏哭得不能自抑，張蓮子卻不勸慰，她過來找到常曦，「常姐姐，我能跟東籬姐姐或者小桃姐姐學東西嗎？」

  他們兄妹欠了常曦很多，她想早點報答常曦，可自己孑然一身，除了為常曦幹活，她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常曦看著這小姑娘，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張蓮子點了下頭，「常姐姐，我想成為東籬姐姐和小桃姐姐那樣的人，我不想長大後只為嫁人而存在，我不想成為我娘那樣的人。」

  躲在門外的陳氏偷聽到女兒這番話，頓時淚流滿面，她沒想到自己在女兒的心目中是那樣沒用的人，第一次，她迫切地想要改變。

  接下來，張蓮子跟著小桃學管帳，以前賣菜三人組裡她是管帳的，所以學這個並不難上手，相反她心細，很是適合做這個。

  小桃不止一次對常曦道，「蓮子天生適合幹這個，常娘子，以後可以嘗試讓她管紡紗工坊的帳。」

  紡紗工坊那邊的帳目現在是她兼管著，但工作太繁重了，她漸漸也覺得吃不消，正極需有人來分擔。

  「只要她有能力，我就給她這個機會。」常曦笑道，「這樣吧，我再讓東籬挑幾個好苗子交給你賠養學管帳，以後工坊進一步再發展，這方面的人材最好是我們自己培養出來的。」

  「那敢情好，外頭請來的帳房先生，我都不大信得過。」小桃很是高興地道。

  常曦輕拍她的肩膀，將來小桃做為財務總監，那可是任重而道遠。

  可憐的小桃還不知道她的後半輩子已經被常曦給安排好了，跟錢打交道，永遠是件快樂和痛苦並行的活。

  紡紗工坊慢慢地也走上了正軌，柏氏將這邊管理得井井有條，常曦對柏氏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這讓柏氏樂開了花。

  不過為了不讓柏氏在紡紗工坊一家獨大，她把東籬提了上來，讓她過來成為紡紗工坊的二把手，這樣一來平衡了格局，也不至於將人的野心餵大。

  而她又重新提了個叫採風的村里姑娘來接替東籬的位置，這個叫採風的年輕姑娘在工坊的幾次內部自測中都撥得頭籌，她的升遷加工資讓不少村里人開始重視了學習，原來書中真的自有黃金屋。

  桂花嬸看到採風搬到東籬以前的位置上時，笑著拍了下這個年輕姑娘的肩膀，「好好干。」

  「桂花嬸，我曉得。」採風笑道，她當然要好好干，畢竟東籬就是她的榜樣，坐在這裡辦公可比在工坊里要受人尊敬得多。

  東籬也笑道，「我帶你一段時間，你慢慢就會上手了。」

  採風自然是忙不迭地道謝，很是用心地學習。

  常曦這邊的人事變動在工坊里引起了熱議，他們很明顯感覺到有上升的渠道，工坊里的年輕人比以前更有幹勁，就連學習都刻苦了許多。

  朝廷那邊很快就有了決議，採納了常曦用鐵礦石來代替銀子結算部分款項的提議，這樣一來，常曦的初步目的就達成了，可以用蒸汽動力做更多自動化的改進。

  與工部的東侍郎和戶部的孫侍郎都簽訂了協議，這項交易正式達成。

  林老太爺那邊的鐵器工坊開足了馬力在生產蒸汽排氣機，爭取按期交貨，這也讓林老太爺高興得合不攏嘴，這樣的生意能帶來的無形好處不少，家族裡的人對他偏寵林玉奇這個孫子再也沒人敢有異議，當然也沒有人敢再說他孫子是個傻子這樣的話了。

  在事情都向好的方向發展之時，常家姐妹又找上門來，這次常曦沒有拒之門外，而是抽空見了她們。

  常大娥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而常二娥梗著脖子，既想求常曦，又拉不下面子，就是那麼奇怪的一個表情。

  「三娥，爹娘不見了。」常大娥一見到常曦，就哭著道。

  「你若是肯出手救小弟，爹娘也不至於會不見了，常三娥，我就問你，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常二娥立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發難。

  常曦冷眼掃過這對姐妹，她對於常大斗和李氏這對黑心夫妻不見了的事情半點感觸都沒有，「你們來就是這個的？那就請回吧，不見了人就去找，找我是沒用的。」

  「三娥，你人脈廣，就找找爹娘吧，他們再不好也是我們的爹娘啊。」常大娥到底記掛著親情，若不是這次連父母都失蹤了，她也不會來麻煩常曦。

  常二娥卻是叫囂道，「爹娘都不見了，你怎麼還坐得住？常三娥，怪不得爹娘都說你是白眼狼、不孝女……」

  「來人，把她給拖出去，聽她說話就聒噪。」常曦不耐煩地道。

  武老三立即帶人進來架起常二娥就拖出去，常二娥嚇得花容失色，她沒想到常曦一言不合就讓人動手，這下子心裡後悔得要命。

  「三娥，姐妹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對你二姐……」

  「大姐，我是念在我們姐妹之情的份上才會容忍你的，常二娥不在我的容忍之列中。」常曦制止常大娥的求情，「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不會插手常魁的案子，至於常大斗和李氏，他們的事情我更不會管。」頓了下，「須知今日果也是他日因結成的。」

  常大娥聽到這裡，忙追問，「三娥，你這話是啥意思？」

  常曦卻不欲多說，「總之，大姐你回去吧，若是跟著常二娥一起胡攪蠻纏，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大姐了。」

  說完，她直接讓採風送客，不再多花心思在常大娥姐妹身上。

  常大娥有些渾噩地離開了茶磚工坊，常二娥看到大姐出來，忙上前追問，「大姐，如何？三娥可有說她管不管……」

  「爹娘最近跟你們住一起，你可知道他們有何異樣？」常大娥卻抓著妹妹追問。

  「我怎麼知道？」常二娥推長自家姐姐的手不高興地道，隨後若有所思地道，「爹娘時常背著我們吃好吃的……」

  姐妹倆對視一眼，自家爹娘一定有秘密，而且就是這秘密導致他們倆失蹤的。

  常二娥心裡很惱火，自家父母那是一頂一自私的人，於是惱道，「不找了，由得他們死在外面得了。」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常大娥卻是想得深入得多，當年父母從京城回來，帶回了三娥，她其實從那時候就知道，三娥不是爹娘親生的，可三娥小時候白白淨淨很是漂亮，她對這個小妹妹也就多了份心。

  或許爹娘的失蹤跟這個秘密有關，她此時無力地撫額，她也就一農婦，管不了這麼多，遂只能無力地轉身離開。

  常曦看著常大娥走了之後，這才轉身坐回椅子裡，常大娥不趟這渾水是好事。

  正在這時，採風進來道，「常娘子，剛二狗子傳回來了消息，住在悅來客棧的那位韓姑娘帶著她家嬤嬤起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