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禍事提前

  洛語顏回到將軍府，正準備指揮下人搬運行李。

  忽然，一個渾身血跡的男子從馬上摔在了洛府門前，拼著最後一絲意志，向洛語顏遞出一封密封急報。

  「怎麼回事？」

  洛語顏命人將男子翻過身來，在他的前襟處，發現了一個隱晦的標誌——幼時大哥特意教她辨認過的，大哥親衛獨有的記號。

  

  「邊境有變，洛將軍……生、死未卜……」

  說完，腦袋一歪，直接昏死過去。

  洛語顏眸色劇變，身子癱軟，險些跌坐在地。

  怎麼會這樣，明明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是現在……半年後的滅門禍事，這一世竟然提前了。

  前世便是從這個報信的親衛開始，洛家遭到皇帝的猜忌，百口莫辯，滿門屈辱至死。

  「快！救、救人！」

  幾乎耗盡了全部力氣，她才說清楚這兩個字。

  那名報信的親衛，前世根本沒能救回來，但洛語顏不願就此放棄一條為洛家出生入死的人命。

  再來一世，她明知不可為，仍要盡力而為。

  洛語顏回到房中，心神不寧。

  她開始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前世的經歷，思索應對的辦法。

  鋤禾慌張闖入，「小姐，救回來了，人救回來了！」

  洛語顏根本沒抱幾分希望，沒想到竟然……

  「是季琛救回來的，雖然現在還在昏迷，但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了。」

  是啊，她怎麼忘了。

  上一世沒有季琛這位神醫傳人在，親衛身受重傷，府上大夫無力回天。

  可這一世，很多事已然不同。沒到最後一步，尚有諸多轉機。

  傍晚時分，洛擎、洛溪終於回府，兩人尚不知發生了什麼，直到見到那麼昏迷的親衛。

  洛溪仔細檢查了親衛的服飾，再三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而後沉聲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季琛沉思片刻，道：「我現在施針，能讓他暫時醒來，但僅能維持一刻鐘的時間。」

  「足夠了。」

  年過半百的長者眼底儘是肅穆威嚴，此情此景一定是出了極大的變故，多耽擱一刻便多生出一份無法估量的變數。

  一炷香後，親衛轉醒，一隻手死死攥住洛擎的袖子，目眥欲裂：「邊境大亂，敵我勾結，洛辰將軍……生死未卜。」

  眾人的心愈發沉重，洛擎立即開始下令部署，洛語顏也按捺不住，偷偷溜出府邸去找林霏白。

  如今，林霏白是前世今生，整整兩世中最大的變數。

  她所有的希望，都在系在他身上了。

  生死攸關，只得孤注一擲。

  洛語顏趕到清雅殿，只有小郁子熱切迎了過來，並未見到林霏白。

  「殿下了？我有萬分緊急之事需要找他商議。」

  小郁子始終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好吃好喝貼心伺候著。

  「殿下前腳剛出去辦事，一時半會估計還回不來，洛小姐不如先等等吧。」

  洛語顏心急如焚，卻也沒有辦法，只能暫且先等著。轉瞬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未見到半點影子。

  洛語顏眉目微蹙，再次催促，「我當真有急事，殿下何時才能回來？」

  小郁子上前又添了一杯茶，「洛小姐您肚子裡可還有一個小殿下呢，可千萬不能著急上火！我這就傳信給殿下，他收到傳信後，一定會儘快趕回來的。」

  女子美眸微抬，聲音沉了沉，篤定道：「是嗎？恐怕他一直就在府中，只是有心躲著我吧？」

  小郁子笑容凝滯片刻，隨即恢復如初。

  「洛小姐真會開玩笑，殿下那般記掛您，怎麼會不願相見呢？」

  女子神色愈發冷凝，直接起身，沉聲道：「殿下還要躲到何時，現在竟然連見我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不多時，屏風後傳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聲。

  林霏白緩步走出，眸光沉沉，叫人看不真切。

  「倒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少年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

  這樣聰慧的姑娘是自己心儀的姑娘，他有些欣慰，只是現在……

  洛語顏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逼問：「外界是不是又傳出什麼消息？所以殿下才避之不見？」

  林霏白良久不語，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我第一次希望，顏兒若是沒那麼聰慧便好了。」

  就在洛語顏來清雅殿的路上，邊境副將已經命人傳來書信和證據，證明駐守邊境的洛辰將軍聯合外敵，大開城門，導致五萬大軍全軍覆沒。

  幸好副將徐與之及時發現端倪，主動棄了一城，才最大程度上減少了士兵和百姓的傷亡。

  如今洛辰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疑似已經逃亡了鄰國。

  「砰！」

  洛語顏拂袖將桌上器皿掃落一地，氣得渾身發抖。

  「一派胡言！大哥絕不可能通敵叛國！」

  林霏白有些許不忍，「洛家滿門忠烈，我也願意相信我那位素未謀面的大舅子是清白無辜的。但現在邊境大亂，證據確鑿，洛辰大舅子又生死不明。」

  「最重要的一點，是龍椅上那位忌憚洛家已久。現在這麼好的機會能將洛家連根拔起，他又如何捨得放過？一定會採取雷霆手段，儘快給洛家定罪，而後神不知鬼不覺派人去邊境尋洛辰將軍，無論他是生是死，都不會給他再開口的機會……」

  頓了頓，他的聲音愈發冷凝：「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誰也逃不過。」

  洛語顏何嘗不知道，重來一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當今皇上是如何想讓洛家滿門覆滅！

  可是，她能眼睜睜地看著卻什麼也不做嗎？

  她既然生在洛家，又怎能只當一個旁觀者？

  無論結果如何，她自當拼盡全力。

  她抬眸看著他，像是能一眼能窺探對方心底，語氣悲戚，「所以，殿下如今對我避之不及，是終於決定提前下洛家的船，明哲保身了嗎？」

  林霏白微微偏頭，剛好錯開對方的視線。

  「顏兒，你該知道的，我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如今局勢已定，已然……無解。」

  洛語顏身子晃了晃，忽然腹痛難耐，整個蹲到地上蜷縮起來。

  「顏兒！」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知覺。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似乎聽到了少年呼喊她的名字。

  可是，她真的好累啊……

  為什麼兜兜轉轉，仍是到了原點？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沒入發間，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