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辛苦你了

  接下去兩日，清顏每日都進宮陪著珺瑤公主，和她閒話家常，兩人關係仿佛親近了許多。

  只是珺瑤始終摸不透，這個顏夫人看起來十分親切，半點胭脂粉味都無，可是有時又透著幾分世故，和她從前所遇到的人都不同，她本想著借她六哥的手將這位顏夫人處理掉，誰知道淳于封竟然直接拒絕了她，甚至還暗示她最好不要小看這位顏夫人，更不要把她當成西淳皇宮裡那些好糊弄的宮妃。

  所以她才會試著同她親近，想看一看這個女子到底有哪裡不同。可是兩日的接觸，她只是比尋常婦人世故精明一些而已，並不特別，她甚至可以將這些視作她的本能，畢竟出神煙花之地，總是比尋常女子更懂男人的心。

  兩人相攜往御花園走去，卻在轉角處停了下來，有幾個侍女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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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說，還是我們公主配得上墨將軍，英雄配美人，就該是這樣的。」

  「我也覺得，那個顏夫人美則美矣，可是總是青樓里走出來的，身份擺在那裡，要是我是墨將軍，我也會選擇公主的。」

  「那顏夫人就該識相一點，好好地服侍公主，說不定公主還會給她留個侍妾的位置，要不然啊……」

  「怎麼可能，公主若是坐上墨王妃的位置，第一個要除掉的一定就是這個顏夫人，你們可是不知道墨將軍多寵這個侍妾。」

  「是啊是啊，寵妾滅妻，公主可不能讓一個青樓女子爬到自己頭上呢。」

  這麼大聲的議論，倒像是怕人聽不見似的。

  清顏似笑非笑地側耳傾聽，說實話，這些話確實有點道理，連她都忍不住認同了。

  珺瑤卻像受到了驚嚇似的，淚珠在眼眶裡轉動，淒淒地望著清顏，仿佛在訴說著她的無辜。

  「公主莫怪，這些宮女就愛亂嚼舌根。」清顏擺擺手，示意他們在這裡候著，她獨自一人走了過去，刻意壓低了聲音，「是誰允許你們在這裡胡言亂語的？」

  侍女們看到清顏出現，嚇得紛紛後退幾步，往她身後看了看，發現她身後並沒有其他人，立刻有人大了膽子繼續說道，「夫人敢做，難道還怕人說麼？」

  「哦？那你倒是說說，本夫人說了什麼了？」清顏扯開嘴角，微微上揚，望著眼前的侍女。

  珺瑤公主來靖國，帶了一批侍女隨伺，而這幾個侍女，應該就是西淳來的了。

  「我們公主要嫁給墨將軍，你卻百般阻撓……」

  「你怎麼料定是本夫人百般阻撓了？你親眼所見了，還是有何證據？」清顏眯眼，鎮定地問道。

  「我們公主美艷絕倫，若非你阻撓，墨將軍又怎麼會不願意娶公主？」

  「那麼照你的意思，我該如何？」清顏眨了眨眼，仿佛真的在詢問。

  「你……你該自動消失，只有我們公主才配得上墨將軍這樣的英雄人物。」那個侍女說著說著，也跟著大聲了起來，望著清顏的神色充滿了鄙夷，「你不過是個青樓妓子，憑什麼和我們公主相提並論，墨將軍不過是被你暫時迷惑，我們公主這般出色，早晚有一天會將你這個妓子……」

  「放肆。」一道冷冽的聲音橫空插入，墨北晟突然間出現，幾步跨到清顏面前，將她拉到身側，冷冷地望著眼前的幾個侍女，那幾名侍女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嚇得立刻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是誰給你們膽子，在本王的夫人面前說這麼放肆的話？」利劍似的目光掃向跪地的幾人，那幾人在他凌厲的眼神下甚至無法動彈，只覺得一股冷澀從心底散發，直直地竄到頭頂。

  這時候，珺瑤才帶著侍女們匆匆從轉角處走了出來，見自家侍女都跪在地上，不由得上前求情，「將軍，雅馬尼她們不懂事，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有教好，衝撞了顏姐姐，還請墨將軍饒恕他們。」

  「將軍，算了吧，他們也沒說錯，只是妾身沒想到，原來公主想嫁給將軍。」清顏苦笑著垂下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淡淡地散發著悲傷，過了半晌她才咬牙說道，「公主的身份，也確實能匹配將軍。」

  「顏姐姐……」珺瑤驚訝地望著她，仿佛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間說出這樣的話來，連忙解釋道，「珺瑤是真心喜歡姐姐才會想同姐姐結交的，珺瑤並未想過嫁給將軍，這些都是皇兄的意思，珺瑤並未同意。」

  這一番話說的真心實意，三言兩語就將一切推到了遠在天邊的西淳皇帝身上，珺瑤咬著唇，大滴大滴的淚珠滑落下來，幽幽望著清顏，「顏姐姐，請你一定要相信珺瑤，珺瑤絕對沒有搶了姐姐夫君的意思。」

  清顏卻只是低著頭，墨北晟心疼地護著她，小聲地安慰，她卻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墨北晟終是將她拉到身後，擋住了旁人的視線。

  「珺瑤公主，這幾個侍女在宮中如此放肆，請問若是在西淳皇宮，該如何懲罰？」淡淡的語氣，透著煞氣，墨北晟冷冷地望著珺瑤，等著她的回答。

  「這……」若是在西淳皇宮，自然是殺無赦。淳于凌素來暴虐，自然不會允許有人在皇宮裡胡言亂語，但凡出現這樣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是這些話她怎麼可能在墨北晟面前說。

  「聽聞西淳皇宮宮規嚴厲，這幾個侍女竟然如此不受教，本王就代公主好好教訓一下，讓他們知道，妄議主子的後果。」墨北晟看著珺瑤，等著她的回答。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保不了自己的侍女了，可恨的是墨北晟竟然如此不講情面，絲毫不給她面子，竟然當眾如此羞辱她，她握緊了拳頭，柔聲說道，「那麼，就請將軍代為教訓一番，小懲大誡好了。」

  話雖如此，她知道這幾個侍女的下場必定很慘，墨北晟出手，哪裡還會有活命的機會。

  那幾個侍女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事情鬧大了，紛紛跪地求饒，然後墨北晟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更何況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

  「來人。」墨北晟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名侍衛出現，他冷冷地指著地上幾名侍女說道，「都抓起來，送到司刑處，好好盤問審訊，看看是不是有人收買了他們，想要挑撥本王的夫人和珺瑤公主的關係，竟敢在宮裡胡言亂語，擾亂宮廷，簡直可恨。」

  「是。」侍衛手腳麻利地將跪在地上的幾人綁了起來，堵了嘴，架著離開。

  清顏這時才扯了扯墨北晟的袖子，「將軍，送到司刑處，是不是……罰得太重了？」

  「挑撥你與公主的關係，就是挑撥靖國與西淳的關係，若是這件事鬧到皇上那兒去，絕不會這麼草草了事了。」墨北晟柔聲回答她，同時微微俯身低聲安慰，「不要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公主剛才也說了和親之事不過是西淳皇上一廂情願，公主和為夫雙雙無意，皇上也不會勉強我們的。」

  「恩，妾身知道了。」清顏乖巧地微微頷首，復又抬起了頭看向珺瑤，對她淡淡一笑，「公主也不要介意，妾身剛才不過有些……有些……」

  見清顏如此，墨北晟立刻打斷了她，代她對珺瑤公主說道，「顏兒素來與世無爭，聽到這樣的話難免傷心，還請公主體諒。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若是日後再有人在顏兒面前亂嚼舌根，就不要怪本王不給公主留情面了，還請公主約束好手下，不要再生是非。」

  珺瑤公主縱使咬碎了銀牙，也只能隱忍，面帶微笑地點點頭，「只要顏姐姐不要誤會珺瑤就好了，日後珺瑤必定好好約束侍女，不讓他們再胡言亂語，今日之事，讓顏姐姐受委屈了。」

  清顏搖搖頭，異常柔弱地靠著墨北晟，看起來極為可憐。

  「今日天色已晚，公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帶顏兒回府了。」說完，大喇喇地牽著她轉身離開。

  待他們走遠，珺瑤握得死緊的手才微微鬆開，眼中射出一道冷光，帶著濃濃的戾氣。

  她身邊的侍女走上前一步，小聲說道，「看來這位顏夫人還真是很懂得把握時機，必定是看到墨將軍走過來了，才會獨自一人上去，讓將軍看到她受了委屈，必定會更加疼愛她，真是個有心計的女人。」

  「哼，雕蟲小技罷了。我還以為是個多會算計的女人，原來不過如此。」珺瑤冷冷一笑，「等著瞧吧。」

  就在珺瑤下定決心要好好整治清顏之時，她卻在馬車裡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墨北晟只能無奈地為她順氣，搖了搖頭，「有那麼好笑麼？」

  「哈哈哈，你沒看到那個西淳公主的臉色，恨不得把我殺了，卻偏偏還要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笑死我了……」清顏捂著嘴，笑意不斷。

  「……」墨北晟實在覺得無法理解清顏古怪的笑點，他確實早就看出清顏的算計，自然配合她演戲，他也想給這個公主一個下馬威人，讓她知道什麼人是不能惹。

  「不過，你剛才也演得好逼真哦。」清顏抬眼看著墨北晟，嘖嘖讚嘆，「真是沒想到，堂堂墨將軍，演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呢。」

  墨北晟無奈嘆息，心中暗想，她難得有這麼柔弱的時候他當然要展現他的雄風了，雖然知道指不過是一場戲，他還是十分過癮。

  「不過接下去要小心了，今天這麼一出，這個公主大概恨死你了。」墨北晟想到他們離開時珺瑤眼底閃過的戾氣，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我不怕她不出手，就怕她隱忍著拖時間。」清顏吐了吐舌頭，「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天天天和她姐妹情深，我有多辛苦。」

  墨北晟想到剛才珺瑤那副姐妹情深的模樣，立刻贊同地點點頭，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碎發，「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