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斷他一足

  如他們所料，司御史並未將寧逸凝語帶回去，反而鄭重地請墨北晟夫婦代為照顧，讓他最終下此決心的必定是司寧逸，他是個懂得辨別形勢的人，留在墨府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能讓司御史看到大伯他們的真面目。

  對於司寧逸的選擇清顏並不驚訝，她驚訝的反而是司凝語竟然那麼聽從她哥哥的話，這個軟弱的小姑娘竟然對司寧逸的信任比對她爺爺還要多，這倒是讓她有些好奇。

  隔天中午，墨北晟回了府里，直接去了清顏的小院告訴她，司御史打算暫時不離開了，司家大少爺已經被軟禁起來了，甚至連皇上的勸解都無用，對於司御史的固執皇上也無可奈何，他雖是君王，卻也不能插手臣子的家務事。

  「哦？軟禁起來了？」清顏嘖嘖，擦了擦手指上的糕點屑，略有失望，「皇上還會想辦法替他求情的。」

  「你準備了那麼多證據，想求情也不簡單吧。」墨北晟笑了笑，「你一見到司寧逸就著手準備了這些麼？」

  清顏挑眉，果然不能小看墨北晟，這傢伙的敏銳比她想像中更甚，沒什麼可以瞞得了他，不過她原本也沒打算瞞著他，只見她嫣然一笑，「我確實存了這份心思，不過沒想到司家真的會這麼過分，做了那麼多讓我抓到把柄的事。除非司御史不回來，或者他並非存心派人調查，只要他真的調查了，那麼事情必定暴露。不過就算他自己不動手，我也有辦法昭告天下。」

  她想做的事，沒有不成功的。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比她想像中容易的多，司家上下對寧逸他們的打壓暫且不提，沒想到竟然讓她發現司家老四遇害的真正原因，這也是讓司御史暴怒的真正原因。

  司家大少爺企圖暗害寧逸，終是沒有成功，他們平時暗中剋扣，也終是後院之事，並不足以擺上檯面。然而，他暗害手足，害得司御史最心愛的兒子雙腿殘廢，大好前程瞬間灰飛煙滅，這是他無法容忍的事，也促使了他真正生出要將大兒子除去的心。

  不過，他終究顧及到皇上，才只是把他軟禁起來，皇上的面子不得不顧及，但是事情既然已經鬧大，朝中大臣都已知道這件事，那麼就不可能再粉飾太平。

  「我只是好奇，你卯足了勁要除掉司錦笙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是皇上的人？」從他手裡的資料來看，司大人確實是皇上的人，但是似乎並不足以重要到需要清顏如此大費周章迂迴地害他。

  「司大人目光短淺，卻又十分好勝善妒，才會暗害了他的四弟，他只想自己坐穩侯爵之位，讓他兒子繼承一切，為了將司家一切牢牢掌握在手中，他選擇了和皇上合作，不對，說是合作也不妥帖，應該說是成為皇上的盾。你曾經說過你是皇上的矛，那麼他就是皇上的盾，這個人在朝中並沒有過大的勢力，但是因為他是司家人，也是司御史的長子，司御史離開京城之後，遺留下的人自然都會效忠於他，他並不懂得利用，但是皇上卻懂。」清顏看著墨北晟，意有所指，「別人以為，皇上真正依仗的是三王，但是當三王的勢力膨脹到如今的程度，已經引起了皇上的恐慌，所以他才會刻意打壓你們，甚至暗中培植起真正屬於他的勢力。」

  說到底，帝王的信任終究是十分單薄的，睿和澈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可以說是他最親的人，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也是最有威脅的人，因為一旦皇位懸空，他們就是皇位的最佳候選人，而墨北晟雖然不是皇族，但是他握有兵權，又頗有民心，這樣的人更是威脅。

  他需要的是永遠無法背叛他，能為他所用，又必須依仗他的人。

  而三王，到底太過鋒芒畢露，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站出來都足以睨視群雄，這樣又如何讓皇上放心。

  「你果然看得比我們都透。」話題又繞回到了這裡，墨北晟低頭苦笑。

  「不是我看得透，其實你們都比我清醒，你們早就看出皇上的不安，你們只是不動聲色，想看看你們所付出的忠心到底會得回什麼樣的回報。」清顏搖搖頭，雙眸清明，她只是旁觀者清而已，才能一針見血地揭穿這些，她不相信三王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墨北晟淡笑，不予置否，其實清顏說得半對半錯，他確實早就知道皇上的防備，他並不是想看看自己能得到什麼，只是想看看皇上到底能容忍到何時。

  一個真正強大的帝王，該有一顆包容的心，不僅是對朋友，更是對敵人，只要能為他所用，只要能有利於百姓的，他就不該在意他自己的得失。

  墨北晟當初選擇效忠上官澤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有一顆包容的心，並不是說他寬容，而是他知道怎樣犧牲最小的利益來得到更大的利益，他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一些人一些事，來達到他所期許的目標。

  只是，他終究是個人，只要是人就會有貪念，一旦貪念起，就代表這個人將會停滯不前，而他曾經的包容可能就會變成虛偽。

  「好了，不要談我們的事了，那麼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寧逸和凝語總是要回去的，若是光明正大從我們這裡出去，不就證明這些都是我們布置的了麼？」墨北晟蹙眉，他並不想這麼快和皇上對上，他還有些事沒有想明白，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已經安排好了，秘密送去了京城的一處隱蔽地方，那對夫婦從前是司家的管家，司御史離開之後就被趕出了家門。」清顏眨眨眼，「我想，他們會很樂意看到司錦笙倒霉的。」

  「……」墨北晟第一次發現清顏的謹慎和遠見，眯起眼望著她，現在想來若她有心對付自己，恐怕他早就死了幾百次了吧。

  「做什麼這樣看著我？」清顏莫名地問道。

  「只是突然發現，你確實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在對情勢的判斷和預知上，她有高人一等的洞察能力，墨北晟突然笑了，這樣最好，他也不用總是為她提心弔膽。

  清顏撇撇嘴，「將軍接下來要擔心的應該是公主入京的事吧，我聽說她可是一眼就相中了你了。皇上並沒有正式收回聖旨，也就是說你依然在風口浪尖。」

  說實話，能在這個當口斬斷皇上親自培植起來的一處勢力，她十分高興，雖說司家沒落，但是從前受司家照顧和幫助的人卻不計其數，司御史為人清高正直，彈劾百官，卻也救過不少人，還他們清白，他離開朝廷之後，那些人自然改投司錦笙司大人門下，這才讓皇上興起了拉攏司大人的念頭。

  如今斬斷他一足，可是大快人心。

  但是高興的念頭未果，西淳公主的事卻讓她大傷腦筋，畢竟關係到墨北晟，她不能做的太明顯，讓人將這筆帳算到了墨北晟的頭上，可是她又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娶個討人厭的西淳公主。

  見清顏面露不悅，墨北晟笑著拉她到身邊，信誓旦旦承諾，「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有分寸。」

  好不容易地，眼看著能給她一雙人了，他又怎麼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