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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不受寵的公主

2024-05-23 11:12:19 作者: 蝦米不會游

  凌汐池原本以為自己不知道會被關到什麼時候,可誰承想第二天密室的門就開了,寒驀憂站在門口溫柔地喚她:「汐池姑娘,出來吧!」

  

  凌汐池十分疑惑,不明白為什麼來的人是她。

  寒驀憂也沒對她解釋什麼,徑直帶著她去了自己的寢宮,許是許久沒見自然光的原因,凌汐池的眼睛被這明晃晃的天光刺得眼淚嘩嘩的流。

  寒驀憂以為她受了不少委屈,忙出聲安慰她:「汐池姑娘,這些天委屈你了,都怪我,沒能及時請求父王將你放出來。」

  芮兒在一邊接話道:「公主不要自責,你不也為了救凌姑娘和冰少爺,在陛下寢宮外跪了整整三天嗎?」

  凌汐池望著寒驀憂,心中著實感動,原來自己這麼快被放出來是因著她的原因。

  她抓著寒驀憂的手由衷謝道:「驀憂,謝謝你,對了,冰冽呢?冰冽怎麼樣了?」

  寒驀憂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呆呆地走到了窗邊。

  有風過來,窗檐上掛著的那一串竹製風鈴叮叮噹噹地響起,聲音散亂到密集再到狂亂,仿佛風雨中搖擺不定的浮萍,即使掙扎吶喊依舊敵不過暴風雨的無情。

  風越來越大了,狂肆地卷著密集的雨絲爭先恐後地從窗戶里鑽了進來,調皮地跳躍在寒驀憂的身影間,她的黑髮隨風飛舞著,舞出了一個個解不開的結。

  寒驀憂卻渾然不覺,一滴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她光潔的面龐流下,淡妝素服寧靜高雅的絕色美人,黯然銷魂的風鈴清響,伴隨著窗外飄忽的雨絲,不由得讓人心生悲涼之感。

  凌汐池心一沉,有些不好的預感,忙將目光落在了芮兒的身上。

  芮兒看了看寒驀憂,似乎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見寒驀憂依舊沒有說話,壓低聲音道:「冰少爺還被關著的,陛下只答應了公主放你出來,冰少爺恐怕是凶多吉少。」

  凌汐池一聽,心想這還了得,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寒驀憂的手,問道:「驀憂,你可有方法救冰冽。」

  寒驀憂被她抓得輕輕叫了一聲,凌汐池這才反映過來自己的力道太重,連忙鬆開了手,卻又不敢松得太開,因為她怕她這一鬆手,連自己都會失去信心和勇氣。

  寒驀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扭頭看著窗外的瀟瀟細雨,一臉的心如死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他。」

  「叮鈴,叮鈴……」

  風鈴依舊搖響著,似在風中搖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思念。

  凌汐池皺起眉頭,問道:「可你那麼愛冰冽,你父王如何狠心置他於死地呢?」

  寒驀憂扭頭看著她,苦笑了起來:「汐池姑娘,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凌汐池靜靜地聽著她講完了她的故事,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以為寒驀憂會義無反顧地跑出去找冰冽,那麼她一定是一個備受寵愛的孩子,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只有被寵壞了的公主才會肆無忌憚的做出這種有悖倫理道德的事情出來。

  可是在聽完了寒驀憂的話以後,她才知道自己不僅想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寒驀憂非但不受寵,反之在寒戰天眾多兒女中,她是最不受待見的一個。

  當然她也不是一生下來就不受寵,她的母妃傲雪夫人乃是一族聖女,容顏更是傾國傾城,風華絕代,所以一進宮便受到了寒戰天的獨寵,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風頭一時無兩。

  可是男人生性薄情寡性,就在寒驀憂三歲那年,宮裡又來了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這女子便是後來的月華夫人燕夜心。

  這女子最開始是來找她的母親的,與她的母親關係甚好,可自從燕夜心進宮以後,寒戰天也為她所迷,一顆心就被系在了她的身上,再也對其他女人瞧不上眼,自然而然也包括了寒驀憂的母親。

  寒驀憂的母親傷心之餘,卻也無計可施,一顆心便放在了自己的女兒身上,若不是十年前震驚朝野的那一場刺殺,她母親或許也能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雖不再得寒戰天的寵愛,但也能錦衣玉食,一生無憂。

  十年前的一個雨夜,寒王遇刺,被月華夫人所救,那刺客武功極高,武功路數也極為詭異,月華夫人因此身受重傷。

  寒戰天勃然大怒,一番查證下,矛頭直指寒驀憂的母親,傲雪夫人百口莫辯,被打入了冷宮,積怨成疾可憐韶華芳齡便早早過世,連帶寒驀憂也受了牽連,在冷宮裡住了兩年。

  兩年後,寒戰天似乎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女兒在冷宮受苦,便派人將她接了出來,加之寒驀憂至小便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所以寒戰天對這個女兒雖算不上寵愛,但也沒再因為她母親的原因而冷落她。

  可是就在幾年前,寒戰天帶著王室貴胄前往誥天台祭天,寒驀憂帶著年僅五歲的驀鸞公主四處遊玩時,卻不慎將驀鸞公主給弄丟了。

  這驀鸞公主乃是月華夫人和寒戰天的女兒,瀧日國最小的一位公主亦是最受寒戰天寵愛的一位公主。

  寒戰天知道後,勃然大怒,當場就將寒驀憂一巴掌扇昏了過去,月華夫人痛失愛女,傷心之下,搬去了傲菊苑,至此誰也不見。

  於是她就這樣失寵了,本就不多的關心與照顧完全消失,在宮裡備受冷眼,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宮裡所有人都對她落井下石,哥哥姐姐們也不喜歡她,連跟她說一句話也不願意,生怕受到了牽連。

  但是卻有一個人對她始終不變,那就是冰冽,不僅一如既往保護著她,更是肯求自己身為護國公的爹向寒戰天請求賜婚。

  本來寒戰天對寒驀憂也是怎麼看都不順眼,便也就答應了。

  可自從寒驀鸞丟失,月華夫人避居傲菊苑以後,寒戰天心性大變。

  雖然他本就不算一個仁義君主,早有一統六合,掃蕩八方,縱橫天下的野心,但還懂得權衡和克制,再加上朝中有良臣輔佐左右,寒戰天縱使有發兵征戰之心,卻也一直按兵不動。

  可自從失去了小女兒,連月華夫人也閉門不再見他,他開始獨斷專權,接連出兵討伐雲隱,惹得戰亂四起,哀鴻遍野。

  為了天下太平和黎民蒼生,冰冽的爹據死力諫,可是在經過一番查訪以後,一封勾結雲隱出賣軍情的密函落入了寒戰天的手中。

  那封密函,正是瀧日國的護國公寫給雲隱國主的,這樣一來,冰家在瀧日的名聲如大山一般傾倒,謾罵之聲漫天而起,冰家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為了平息民憤,寒戰天依照昭理院的判決,處判冰家一家斬立決,冰家各支各脈的親朋好友皆負連帶責任,被發放邊關。

  而冰冽之所以現在還活著,全因寒驀憂手上有一塊寒戰天賞賜給傲雪夫人的免死金牌,寒驀憂用這塊金牌保住了冰冽一條命,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寒戰天剝除了冰冽瀧日國國民的身份,將他趕出了烈陽城,勒令他永遠不得再回烈陽。

  寒驀憂因救冰冽,也被這件事牽連上了,甚至朝中還有人上奏章奏請寒戰天將她也一併趕出瀧日,免得讓瀧日皇室蒙羞。

  畢竟虎毒不食子,寒戰天雖不喜愛這個女兒,卻也不想讓她就這樣流落民間,思前想後終於決定答應瀚海國的求親,將寒驀憂作為和親公主嫁入瀚海。

  凌汐池嘆了一口氣,自古以來,不受寵愛的公主好像必然會走上和親這一條道路,從此山高水遠,故鄉也只能成為故鄉,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亂世里,和親,便是一條不歸路。

  寒驀憂當然是抵死不從,又因相思難耐,於是便帶上芮兒悄悄地逃離了皇宮,踏上了千里迢迢尋找冰冽的路途,好不容易找到了,卻不想還是敵不過命運的強硬,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凌汐池看著她,十分唏噓,果真最是無情帝王家,寒戰天對寒驀憂尚且如此,更何況冰冽。

  如今冰冽身處牢獄,光是違抗王令,偷回烈陽這一條罪狀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死無全屍了,好死不死的這寒驀憂還是頂著和親公主這一頂帽子偷跑出去找他的。

  如此茲事體大,有辱國風的行為,寒驀憂沒被處死已是萬幸,而不弄死冰冽,都對不起寒戰天的處事作風。

  此時想要救冰冽,除非拿出一個對寒戰天更有利的東西,否則,他可能真的非死不可了。

  眼看著寒驀憂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凌汐池趕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心道不愧是美人,連哭都哭得那樣好看,什麼梨花一枝春帶雨的也不過爾爾了。

  寒驀憂輕輕地將她的手拂開,勉強擠出一絲笑,說道:「汐池姑娘,你不用安慰我了,你被關了這麼多天,肯定嚇壞了吧,我讓芮兒帶你去休息一下。」

  凌汐池突然想到了一種可以救冰冽的方法,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問道:「驀憂,如果……我是說如果,冰冽真的死了的話,你會怎麼樣?」

  寒驀憂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絕望的笑,說道:「就算是死我也絕不可能同意嫁到瀚海國的,如果他死了,我絕不獨活。」

  凌汐池道:「死,能改變什麼嗎?有什麼用,一死萬事空,不管怎樣,活著才有希望,就這樣死了,你甘心嗎?」

  寒驀憂傻傻地看著她,喃喃道:「不甘心……又能怎樣呢?能讓我不嫁去瀚海嗎?能讓我父王放了阿冽哥哥嗎?汐池姑娘,你根本不懂我父王是怎樣一個人,只要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但是他不能阻止我去死。」

  「你不會死的。」

  凌汐池做了決定,看著她的眼睛,說得異常堅定:「你和冰冽都不會死,就算是死也是倖幸福福的在一起老死,現在你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做,帶我去見你的父王,順便給我找一套能夠見人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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