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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遠客來

2024-04-29 21:13:36 作者: 再讓我睡一會

  裴筠庭眼下乏得很,故根本不著急去探尋裴萱與燕懷瑾究竟說了些什麼,反倒是燕懷瑾喋喋不休起來。

  「我皇兄被你拒絕後沒說別的?」

  「嗯。」裴筠庭淡淡道,「阿澤哥哥那樣好的人,未來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良人。」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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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心底無聲問道。

  你心屬的良人,是我嗎?

  察覺到燕懷瑾一直盯著自己發愣,裴筠庭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今日為何突然造訪?」

  燕懷瑾挑了個眉,慢條斯理:「我突然造訪的時候難道還少了?」

  也是,這位殿下來去自由,琉璃院周遭的牆哪個沒留下過他的足跡。

  緊接著,又聽他道:「昨夜我帶人圍捕了一間客棧里的外邦人,看樣貌,幾乎都是韃靼與胡人。」

  裴筠庭靜候他的下文。

  燕京城內有關外邦人的流言,她偶然聽裴長楓提起過,然而這種連他們都知道的事,宮裡頭不可能沒有半點消息。燕懷瑾雖然未提,但裴筠庭依舊能憑對他的了解,猜中幾分用意——這是陷阱,更是鴻門宴。

  「你應當猜得到,此乃我與父皇布的棋局,城中外邦人聚集亦為我們計劃的一部分。我挑了個最淺顯的藏身處抓人,甚至故意放跑一人前去通風報信,目的自然是打草驚蛇。」少年鼻樑高挺,輪廓硬朗,有著不符年紀的成熟與穩重,「但即日起,我不會再讓城中任何一個外邦人逃出城門,直至我的魚餌順利釣著魚上鉤。」

  「我省得了。」裴筠庭側首盯著他思忖片刻,「你的意思是,要我近日儘量不要外出,因為外邦人定會在城內造反作亂,而他們很有可能知曉我與你的交情,趁機對我下手,以此為要挾?」

  「是。」他點頭,「你阿姐那兒無須擔心,溫璟煦知道此事,會將人護好的。」

  安全起見,如今最好按燕懷瑾說的來做,可她今日才托徐婉窈替她找了那個人,往後要出門的時候只多不少。

  裴筠庭暫時未答,燕懷瑾卻早早看破她的心思:「扮成男子也不行,倘若你非要出門,便差凌軒給我報信,我陪你去。」

  「民女何德何能讓三皇子紆尊降貴專程跑一趟護我周全,實在榮幸至極,讓人招架不住啊。」裴筠庭打趣道。

  然而燕懷瑾臉上掛著慵懶的笑意,抬手輕掐了把她的臉頰,低聲道:「就你能。」

  ……

  是夜,月上柳梢,波光粼粼,八百里的快馬奔馳而過。

  草原上,一個鷹眼寬鼻的大漢風塵僕僕,衣衫襤褸,見到巡夜的士兵,眼中立刻出現一絲亮光,勒馬吁聲,嗓音似乎是因長時間不飲水而變得沙啞,但張口便是流利地道的蒙古語:「我要見王上。」

  士兵們面面相覷,猶豫不決:「你是何人?」

  大漢沒時間和他們廢話,直接從行囊中掏出象徵身份的牌子:「帶我去,快!」

  見到這塊牌子,士兵們不再猶豫,領著他來到一個帳前,和侍衛耳語交談兩句,大漢就被放了進去。

  他深吸口氣,挺直腰板,恭恭敬敬對著最高處的椅子跪地行禮:「王上,情況有變。」

  那人懷中還抱著一位蒙面女子,兩人蜜裡調油,打得正火熱,聞言也僅是懶洋洋應道:「說來聽聽。」

  大漢咽了口口水,緊接著道:「我們好不容易進了燕京臥底,沒想到那個皇帝的兒子突然帶人來抓了我們好多兄弟,現在被抓的人都生死未卜,甚至我出城以後,其他人都無法脫身了,我們很可能已經暴露。王上,該怎麼辦?」

  可他試圖依靠的王上已經浸淫女色,酒池肉林,好幾個月撒手國事,聽完這番話不以為然:「這種小事,你告訴烏戈爾去處理不就好了?還用得著我出手?」

  「王上!」他登時急了眼,「您不能不管我們的兄弟啊!」

  「沒看到我正忙著?滾出去!」

  「王上——」

  「我說滾出去!」

  眼看他靠不住,大漢咬咬牙,轉身往王子烏戈爾的帳中走去。

  烏戈爾倒是沒有左擁右抱,正坐在桌前看書,此景讓大漢欣慰不少——幸好,他們的國度還不至於在糜爛下走向毀滅。

  但接下來,烏戈爾毒蛇一般的視線望過來,他瞬間軟了一雙腿:「阿爾蘇,你說,大概有多少人被他抓了?」

  阿爾蘇冷汗連連:「大、大概有一百人左右。」

  「一百人……哈哈。」烏戈爾眼中寒光乍現,「一群靠不住的廢物。」

  阿爾蘇未敢吭聲,恨不得將頭埋到面前的地里。

  「不必管這些人的死活了,藏都不會藏,要他們有何用?」

  方才還在韃靼王面前為兄弟求情的阿爾蘇現在根本不敢反駁半句,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個大王子才是整個草原最危險的人物。

  原先幾個王子都有機會爭奪王位,最有希望的那幾個,要麼死了,要麼生死未卜,要麼被流放,唯有這位大王子挺到了最後。

  然而他卻沒有選擇直接走上王位,反倒公開聲稱自己還年輕,另外推舉了舅舅登基。

  烏戈爾表面退居幕後,實則他才是權力中心,他的舅舅不過是個必要時候能替死的傀儡,最開始還裝模作樣地管管,到後來直接不問國事。

  正當阿爾蘇走神間,他聽到頭頂傳來烏戈爾的一聲輕笑,隱隱夾雜著瘋狂與興奮。

  「燕懷瑾……很好,很好!看來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的確能算得上我的對手。那既然你放了這麼大一塊魚餌,我豈有不上鉤的道理?中原有句話叫玩火自焚,屆時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死,還是我活。」

  ……

  時日一點點碾磨過去。

  八月黃草生,洪濤入雲熱。

  裴筠庭剛從徐婉窈的住處回來,身上除了層薄薄的汗,黏著貼身的衣裙,又將碎發也粘住,莫約是覺得不爽利,她吩咐銀兒備水更衣。

  恰逢裴瑤笙今日回府,才進門就見她滿頭大汗,邊疑惑邊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綰綰,你這是又在外頭頂著烈日練劍了?之前不是答應過我,往後不再這麼做了嗎?」

  「阿姐,我真的沒有。我是在為這一個月後燕懷瑾的生辰禮做準備呢。」

  「你倒是有心。」裴瑤笙輕點一下她的額間,「難道你要在宴上舞劍?」

  裴筠庭神神秘秘地坐了個噤聲的手勢:「要保密。」

  裴瑤笙笑靨如花:「好好好,我不問了,定替你守口如瓶,滿意了吧。趕緊更衣去,仔細一會兒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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