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不得不發

  在宋域的識海當中，他能看見整個世界的運行規則，現在、過去、未來，仿佛都置於這片星海當中。宋域看的一陣心神蕩漾，然而就在他想要看到更多的信息時，眼前卻一陣模糊，就連喉嚨里都能感覺到甜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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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宋丞威的聲音從外界遙遙傳過來，宋域晃了晃才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抬頭。

  宋丞威沉默著將人拉了起來，長嘆一聲道：「葛家沉星的繼承者歷代都沒有長壽的，他們用生命乃至靈魂組成的星海，使用的方式也是透支生命。答應為父，若非必要，永遠都不要使用他。」

  宋域沒有任何表情的哦了一聲，他突然覺得這個道具就是給玩家打造的，玩家在遊戲當中使用技能消耗生命。然後……無限重生。這很合理。

  兩人沒有在下面密室多久，很快便走了出來，即便如此也過去了三個多時辰。解南石全程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站在外面一動未動。

  宋域走到解南石身邊，伸了伸懶腰：「走吧，還剩下最後一件了。」

  解南石看了宋域一眼，並沒有過多詢問，只是點了點頭。三人走到院門外時，一直守在門口的夫人，突然對著宋域的方向跪了下去。

  宋域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宋丞威按住搖了搖頭。

  宋域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宋丞威的要求安靜的離開了小院。

  等走到梨花林中之後，宋丞威才沉默說道：「她一直希望你能繼承沉星，若不是我和你娘按著，她恐怕早就將這一切告訴你了。」

  宋域沉默了，所以……其實……若是……他從一開始就能繼承沉星的話，前期也不用天天抱大腿走的那麼艱難了。

  不過這畢竟只是一個遊戲背景，如果有遊戲外掛的話，其實可以強行提升等級？

  「最後一件至寶，你們已經知道在哪裡了嗎？」在離開梨園之後，宋丞威背脊微彎了下去，顯得頹廢、蒼老了很多。

  他不忍心看妻子在黑不見天日的地下長年跪守著星辰，卻同樣不忍心看著她徹底化為星辰的一部分，永生不能再見。

  宋域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宋丞威，他對這個便宜爹還是有一定感情在的。「我們已經有眉目了，你……」

  「放心，你爹我還沒那麼脆弱。」宋丞威說著抬頭看向天空：「無論如何我都會等到這個世界重歸正常的那一刻。」

  宋域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解南石，正打算跟他商量一下最後一件法器該去哪兒找，眼前就出現一陣熟悉的空間波動。

  陸椋之從門中走出，手裡拿著一個類似權杖的東西，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域：「徒兒，你可真讓為師好找。」

  少了元芳這個定位儀，即便是陸椋之也沒辦法快速定位到宋域的位置。

  但是宋域的關注點卻全在陸椋之手中的權杖上，眼神當中難掩驚喜：「師父你手上的莫非是……」

  陸椋之一轉手腕，將權杖往宋域面前一遞：「應該是你們要找的東西沒錯。」

  「師父……」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宋域伸開雙手做擁抱狀，然而在湊近之後直接抽走了宋丞威手上的權杖，回身遞給了解南石。「快看看，是不是這個！」

  陸椋之咋舌，這徒弟真是不要也罷！

  ……

  陸椋之帶來的權杖自然就是最後一件至寶，如今七件至寶已經全部集齊，就只剩下……

  「所以天道到底是什麼？這些鑰匙又該怎麼用？」宋域撐著下顎看著依次擺在床上的六件至寶。

  解南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宋域：「沉星既然在你體內，消耗沉星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只是一點點遊戲角色的生命力而已，能有什麼影響。」宋域不是很在乎的揮了揮手，旋即目光有些期待的看向解南石：「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解南石點了點頭：「我想起來，天道想要覺醒需在歸墟之中。」

  宋域神色先是一喜，卻在看見解南石平靜的表情時，面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天道到底是什麼？」

  解南石有些驚訝，但宋域這人一向敏銳，他也沒打算一直隱瞞：「是我。」

  宋域這下徹底驚住了，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所謂天道應該是覺醒的智能。可是解南石是活人啊……

  等等！不對！既然杜安辰原本是一個存在的npc角色，但是被解安辰頂替了進來，會不會解南石同樣也是？

  甚至他自己……因為是唯一的試玩玩家，所以宋域從來沒有仔細的想過一個問題，拋開一周目他壓根沒玩明白不算，二周目的所有玩法都不像一個網遊，更像是單機遊戲。可如果他這個角色原本也是給npc準備的呢？

  所以有完整的劇情人設設定，不像傳統網遊是他去了解遊戲裡每一個npc角色，而是他自己就在角色之中。

  宋域按了按眉心，一個人單機玩久了，他真是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問題！

  所以能夠覺醒的智能，是解南石參照自己做出的npc角色，但他因為車禍自己頂替了這個角色。可是問題來了，現在的解南石是真人解南石，他還能作為「天道」救世嗎？那要怎麼救？對現實里的他會不會造成影響？

  問題太多了，宋域一時間只想擺爛。這個決定他做不了，要不還是等外界幫他們強制退出遊戲吧！

  眼看解南石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宋域勉強支愣起來，語氣緊跟著嚴肅下來：「你有沒有想過當你變成天道的那一刻，你還是你嗎？」而現實的你真的還能醒來嗎？

  解南石聞言笑了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能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這很好。」

  宋域一直知道解南石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但這一刻他更深的認識到了這件事。他明明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不一定真實，也明白自己失去了記憶，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他還是願意不顧一切的救世。

  宋域深吸了一口氣：「我應該說過這個世界並非真實存在的，只是設定好的程序。所以殺死怪物地上會憑空出現靈藥，死去的小怪也會無限刷新。只要你活著離開這裡，完全可以從外界重建這裡。」

  這一次解南石沉默了更久的時間，他並不是不理解宋域話里的含義，可是……「我記得你對我說過，我感受的即為真實。我不知道要是回到了現實世界我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但是我知道，不做我會後悔。」

  因為他能預感到沒有重建，這個世界毀了就是毀了，他從來感情淡漠，但是當他意識到這個世界會毀滅的一刻卻突然感覺到了心痛。就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被他遺失了一樣，對此他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在意。

  宋域並不是很理解，但有那麼一刻，他又仿佛能夠共情到解南石的話。在失去了一切記憶之後，對解南石來說這裡才是真實，而外界不過是腦海中偶爾閃現的零碎畫面。他差一點就要被說服了可是……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對我來說一條生命比一個遊戲要重要太多。很抱歉，我不能同意你的選擇。」

  解南石轉頭看向宋域，見他臉上不見半點笑意忍不住愣了一瞬。「我……」

  宋域預感到解南石給出的不會是自己想聽到的答案「你可以不用急著給我回答，我們還有時間……」

  然而還不等宋域說完，解南石就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真的控制不住，我會想辦法將自己抽離出來。」

  宋域的話卡在了嘴邊，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解南石一旦作出了決定就很難再更改。那就多盯著一點，一有不對就會及時打斷。

  ……

  為了確保讓天道運行，中途不被異鬼打斷，宋域和解南石並沒有獨行，而是借陸椋之的空間門集齊了大陸上所有高手，一同來到歸墟之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個世界都不穩定的原因，歸墟並沒有像以往那般將入口隱藏起來，或者換一個地方。而是一直停留在劍閣的後山當中。

  陸椋之也懶得費勁，直接將空間入口開在了歸墟門口。好幾日剛一踏出空間門，就差點直接踏進裂縫當中被直接吸走。還是陸椋之眼疾手快的一揮毛筆，那些被卷向裂縫人突然多了一根細線將他們全部拉了回來。

  倒不是宋域有多信任陸椋之，只是事關世界存亡，即便有再多不同的立場在此時也當以救世為先。尤其是像陸椋之這般利己的人，他不會捨命救世，但也絕不會介意出一點力。

  這一次眾人集齊的很快，為首的正是宋丞威跟解滄海。反倒是陸椋之這個巔峰高手，一上來就藏到了人群的末尾，壓根沒興趣參與討論。

  「兒子，你們放心的干，其餘的異鬼、異獸就交給我們。」解滄海拍了拍解南石的肩膀，他是在場眾人當中最熟悉歸墟的人，畢竟他在此地鎮守了足足十年。這一次入歸墟，也是由他來帶隊。

  眾人沒有耽誤時間，依次進入到歸墟當中。

  裡面的情況顯然比外界還要危險的多，被侵蝕過的縫隙隨處可見，以及不斷有異獸、異鬼從縫隙中冒出。即便再小心翼翼，並且有陸椋之兜底，但還是有人被異獸抓傷，最可怕的是他被抓傷的地方也出現馬賽克一樣的紋路！那個紋路還會不斷擴大，最後將他整個人吞噬了進去！

  宋丞威看到這一幕，立刻高聲說道：「大家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被傷到！」

  然而這個地方異鬼、異獸源源不絕，並不是小心就能夠避開的，不大一會兒的時間中又有不少人都中了招。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宋域和解南石，在別人開路的時候，他倆一路闖到了中心的位置，又來到了那處湖邊。

  現在的湖水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只能看到一片翻騰的黑氣。在宋域和解南石眼中，那些黑氣依舊帶著bug的木馬代碼，密密麻麻的讓人很容易犯密集恐懼症。

  這裡面進去了真的還能活著出來嗎？宋域攥緊了拳頭，克制住自己想往後退的衝動。只是從空間裡將七種至寶全部取了出來，一時間四周熠熠生輝，連那些不斷湧出的異鬼、異獸似乎都被克制住了，一時間不敢上前。

  在解滄海和宋丞威眼中自然看不到那些bug木馬，但密密麻麻的黑氣依舊會讓人感覺到不詳。

  但他們兩人都是統領一方之主，世界生死存亡之際，即便再不舍也不會說什麼挽留的話。

  「你們放心去吧，外面有我們。」解滄海手中召喚來一把長劍，在說完這句話後直接衝進了異獸群中，而其餘眾人也默契的分攤了其餘幾個方向。

  「走吧。」宋域深吸一口氣看向解南石，他有些懷疑自己到時候是否能控制得住局面，但箭在弦上，早就已經不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