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陌生人

  宋域強行把自己給哄好了，鯉魚打挺一般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窗戶邊伸手推了推。意料之中，這窗戶是焊死的根本推不開。

  宋域重新退回到房間中央，這個房間不過二十平米，陳設並不多。除了一張床之外，還有一個書桌，兩把椅子和一個衣櫃，屬於現實當中很常見的一種裝修風格。也不知道嚴銳是打哪兒看到的。

  

  這房間實在太小了，宋域轉了幾圈之後都覺得眼暈。也是很奇怪，明明前面嚴銳發怒的時候房間都已經裂成那樣了，這會兒卻又變得極為嚴實。宋域用手錘了一下牆，手紅了牆紋絲未動。

  「哎。」宋域躺在床上，心裡再次產生擺爛的衝動。也不知道失去了等級的解南石還能不能順利的來解救他。不然等嚴銳去雲間山門走一圈什麼都沒發現的回來，他可能就忽悠不過去了！

  宋域閉上眼睛，這片空間是依託於嚴銳創造出來的虛擬空間，而他現在唯一掌握的技能就是畫世界。那能不能給這個空間……畫一個門出來？

  說干就干，宋域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在於敢於嘗試，從茶壺裡倒出了點茶就在牆上比劃。不知道是不是在空間裡畫空間這個想法太過炸裂了，前兩次嘗試都沒有成功。

  宋域閉了一下眼睛，按捺住心中的焦慮，重新提筆畫了起來。這一次，他眼看著一道光出現在牆壁上，等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時，眼前多了一道並不那麼規則的弧形光門，他迫不及待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隧道，隧道地步鋪著木製的地板，兩邊漂浮著各式各樣的家具，這裡的主人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安置這些家具，所以把他們隨意安置在了這裡。

  宋域在裡面看到不少眼熟的，有些是跟他家一模一樣的，有些是俱樂部中類似的陳設，有些甚至……他還看到了遊戲艙。

  這麼一想，剛剛那個房間的設計，其實和他同租客的房間布置還挺像的，不對，是一模一樣。離譜，為什麼一個遊戲npc能布置出他現實見過的房間？總不能是讀取了他的記憶？！

  宋域這會兒是真的有點怕了，在幻覺里看到現實還可以說刺激大腦回憶自己生成的，但這都還原、擬真了！他家可是連遊戲公司的人都沒去過，更不可能去他室友的房間圍觀。這遊戲多少有點邪性。解南石那傢伙當初到底在設置里加了什麼東西？

  這條路一時半會兒看不到盡頭，宋域有點怕再耽誤下去嚴銳就該回來了。

  「雖然沒有學，但應該也可以吧。」宋域對這個世界不熟悉，閉上眼睛心裡勾畫著客棧模樣伸出手指再次畫了一道門，然而等他睜開眼時卻發現眼前漂著一個並不那麼完整，甚至整體構架有點扭曲的……客棧。

  他是想畫一個空間門！不是想要具象化客棧！

  宋域直接坐在了地上，他現在不光心累，還有神魂之力消耗太多導致的疲倦。要不……還是擺爛吧？

  Bug都能生出人格滿地亂跑了，這個世界沒救了！

  宋域泄氣也就一會兒的時間，他將擺爛的坐姿換成盤膝而坐，一邊恢復一邊在腦海中演示陸椋之畫的空間門。

  緩過來後，宋域起身重新抬手按照腦海中構架好的模式一筆一筆的畫了出來。他已經能夠透過淡淡的光影，看到另一邊的客棧。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劍光迎面刺了過來。

  「臥槽！」宋域慣性抬起右手試圖擋住迎面刺來的劍，而持劍的人也在聽到宋域的聲音之後，迅速將劍收回。

  這一前一後不過眨眼的工夫，宋域好不容易畫出來的空間門就那麼消失了。

  宋域先看了看門消失的地方，再看看提著劍一臉茫然的解南石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大佬，你這會兒衝進來做什麼？」宋域的語氣有些幽怨，要是解南石沒有沖這一波，他倆可能已經在外面匯合了。

  他這會兒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再畫出一道門了，不過抱怨歸抱怨，解南石的出現還是讓他安心了一些，話鋒一轉便笑著說道「你都猜不到是誰把我帶走的！」

  解南石見宋域說到一半就故意停頓了下來，無奈配合詢問：「誰？」

  「你們家大長老，嚴銳。」宋域眼看著解南石露出了震驚、不可置信的表情，伸手拍了拍解南石的肩膀：「說是你們家大長老也不準確，應該說是覺醒了自己意識的bug。」

  解南石眉頭緊蹙：什麼是覺醒意識的bug？

  宋域看出了解南石眼中的疑惑，不等他開口就先行解釋道：「如果說天道也就是智腦，是覺醒了自我意識，能夠善意對待這個世界的好人。那bug就是會加速這個世界毀滅的覺醒者。」

  說到這裡宋域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一個覺醒者嗎？目前已知的都有天道和bug了，會不會其實還有其他人……

  解南石聽完宋域的分析，遲疑說道：「我在找到你之前，曾遇陸椋之，他問我遊戲是何意。」

  「靠！」最不祥的預感應驗了，宋域忍不住豎起了中指。

  「不一定。」解南石冷聲說道：「或許，他就是天道。」這顯然不是出自解南石的真心，起碼從語氣上來聽，仿佛如果陸椋之真的是天道的話，他能順手把天道也除了。

  宋域倒是陷入了沉思，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已知一個覺醒者已經是bug了，那另外一個為什麼不能是智腦？而且陸椋之又是這個世界修為天花板，很早就領悟了神筆馬良這種bug型的技能，看破了世界的本質……

  「你既然碰到了他，為什麼沒和他一起過來？」宋域有些好奇的問道，陸椋之在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破開這個空間。

  「他是自己離開的，而且敵友不明。」解南石語氣依舊平靜。

  當時陸椋之將那隻小雞仔化為流光引路，最後竟然又引回了客棧，但到了這裡就連陸椋之都沒辦法找到更多的線索了。

  陸椋之顯然不太接受這一結果，臉色陰沉不定，就在他想要繼續施展術法尋找方位的時候，接到一則密信。

  「他當時想帶我一同離開，但被我避開了。」

  解南石說的簡單，但宋域能猜到想要擺脫陸椋之並不容易，很有可能陸椋之試圖通過利用空間門將解南石帶走，所以解南石在看到空間門出現的一瞬間才沒有半點遲疑的出劍。

  看來陸椋之也沒有辦法輕易找到嚴銳創造的空間，這個地方不宜久留。

  「走吧，好歹還是有好消息的，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呢。」宋域長出了一口氣，也是他的不對，下意識想要偷懶。想來他都已經畫出過一次空間門了，就能畫出第二次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解南石，不用擔心嚴銳突然出現的緣故，宋域這一次很容易就沉浸構建傳送門的狀態裡面，這一次畫出來的門顯然更加穩定。

  宋域不敢耽誤時間，拉著解南石快速踏進了光門。

  在兩人離開光門的一瞬間，一道人影剛好出現在空間當中……

  ……

  宋域和解南石轉眼之間就回到了熟悉的客棧前。然而眼前一幕，卻讓宋域瞪大了眼睛。

  「嘶，什麼情況？！」映入眼帘的是熱鬧繁華的街道，四周人頭攢動，當地百姓不似凡塵界中四城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這裡更像是個大雜燴，穿什麼樣服飾的人都有，有袒胸露乳的異域風情，也有攜佩劍的修仙者，以及穿著廣袖長衫的中原打扮。

  宋域迷茫的看了看解南石，解南石頓了頓，拉著宋域往鎮子外面走。

  「忘了說，今天一早我醒來時就能聽到人聲，但是只有聲音。」

  昨晚鎮子當中空無一人，早上的時候只有聲音沒有人。而現在不過一個時辰而已，街道上直接變成了人聲鼎沸的模樣。

  宋域沉默片刻，忍不住感慨：「大變活人吶！」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鎮子出口，然而此時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背手站在入口處。

  宋域和解南石同時停下腳步，解南石手指一划，身後便多出了七把劍。

  「少閣主，好久不見。」嚴銳像是沒看到兩人的戒備，以及那七把虎視眈眈的劍，目光慈愛的看著解南石，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還是劍閣的大長老，而解南石依舊是劍閣的少閣主，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後輩。

  解南石仍然戒備的看著嚴銳，上次嚴銳身故時，他還有痛失親人的傷心。但這次重逢，卻不再有半點喜悅，就仿佛，眼前人只是陌生人。

  怎麼可能呢？他的劍術是眼前人教的，他對人世的認識、他的責任，他的太多太多都是眼前人教的。

  是這個人在父親消失之後，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劍閣的高台，也是這個人雖然內心並不贊同，卻依舊選擇支持他將劍閣改為藏鋒，隱世十年之久。

  但是，他現在看著對方，心裡卻毫無波瀾，倒不至於說變成了陌生人，只是像是隔了一層，好像眼前的人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