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雲間霧裡

  此時距離裂縫出口數千里外的雲間山門。

  這裡之所以起名叫雲間，是因為在雲之巔，有一處下沉的山澗，而整個山門當中只有一人獨自居於山澗之中，正是他們山門的的一位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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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位長老自百年前就開始閉關，這百年來從未踏出過山澗。而此時分明已經入夜，山澗里卻滿是霞光，還有白鶴飛天應景。

  遠處有小弟子敲響了鐘鼓：「陸長老出關了！」

  陸椋之就是在這一串聲響當中睜開的眼睛，從棲身的洞府當中走出，抬頭看向浩渺的星空。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其實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這一百年裡本體和主神識都在沉睡，只是分身去了一趟異界。

  神遊不過百年而已，卻不知道為什麼，陸椋之總覺得這個世界和認知當中的不太一樣，但也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

  陸椋之飛身離開了山澗，他能感覺到自己那個「寶貝」徒弟已經離開了縫隙，未免夜長夢多，還是早點帶回來行拜師禮比較好。

  陸椋之畢竟是雲間的長老，他既然現身了就總要出來一下，也該通知宗門準備拜師儀式。

  他的輩分足夠高，一路走過來，一路都有「弟子」低頭跪拜，呼喚他為「師叔祖」。

  陸椋之停在了山門大殿之前，他突然明白哪裡不對了。弟子們的聲音很高昂，四周的跪拜聲也很清晰然而除此之外，沒有半點呼吸聲。

  他按了按額頭，懷疑是不是自己分神太久了，所以產生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幻覺。他抬眼看向周圍，能看到很多跪在地上向他行禮，恭迎他結束閉關的弟子……

  可是……這些弟子，為什麼都這麼眼生？或者說他根本記不住這些人的臉？

  陸椋之神色逐漸變得迷茫，這不對勁兒，這些人為什麼沒有生氣，都像是假的一樣？他伸手捏住其中一個人的肩膀，那弟子似乎有些錯愕，抬起頭看向他。

  分魂百年，再加上特殊的技能，陸椋之最熟悉的就是每個人的靈魂了。可這個弟子……沒有靈魂。

  陸椋之不動聲色的伸出手，隨即放到另一個人的頭頂上。這依舊是個無魂之人。

  怎會如此？

  雲間山門畢竟是陸椋之的本宗，他不可能不在意。陸椋之在試探過幾個人之後，眸中怒色更甚，直接甩袖走進大殿當中。

  如今雲間山門的宗主名為楚兮辰，如今已有幾百歲的壽元，從外表看起來就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神仙。

  在看到陸椋之的那一刻，楚兮辰躬身拜道：「師叔。」

  陸椋之打量著楚兮辰，伸手將人扶了起來，在短暫的觸碰中他可以確定楚兮辰是擁有獨立的靈魂的。

  陸椋之神色微松，隨即又重新沉了下去：「楚兮辰，弟子的魂魄都哪兒去了？」

  楚兮辰像是沒想到陸椋之一開口就是這樣的問題，不明所以的反問：「師叔，這是何意？」

  陸椋之神色更加不善：「殿外所有弟子，都只有身並無魂！」

  ……

  宋域和解南石走下了懸崖，來到最近的鎮子前時，已經徹底入了夜。空無一人的小鎮，在夜色降臨的一瞬突然亮起了萬家燈火。

  宋域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即便燈火通明，但鎮子當中依舊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就……挺像一座鬼城的。

  宋域雖然在這款遊戲裡見過各式各樣的詭異，但遇到這麼一座城心裏面還是感覺怪怪的，他下意識往解南石身邊湊了湊，沒話找話般詢問道：「你的天道長什麼樣子？」

  解南石側頭看了宋域一眼，兩人原本並肩往前走的，但這會兒解南石有意往前了半步，習慣性將宋域護在身後：「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雖然這個答案在宋域的意料當中，但他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痛苦面具，無奈甚至壓過了剛剛那點恐懼：「那有沒有什麼範疇？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嗎？」

  解南石無辜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恐怖故事？這可是兩個世界啊，尋找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天道，讓它重新運行起來，大海撈針都比這個概率大。

  既然是「天道」也就是遊戲中誕生的智腦，必然有它與眾不同的地方，甚至應該已經誕生了自己的意志和思想。

  說實話這個世界的npc自由度都很高，真實感也過分的強，想要找到一個特別的存在並不容易……

  宋域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在鎮妖穴遇到的無名。他無疑是特別的，原本應該被抹殺掉的npc，卻又以那樣的形態存在著。

  想到這裡，宋域的腳步微頓，有些遲疑的詢問道：「你的天道有沒有可能是一個人？」

  解南石愣了一瞬，似乎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選項，但是他思考片刻之後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有可能。」

  他印象中的天道，確實是一個可以交流，有自己思想的生物。

  「行吧。」對前路的迷茫，已經壓過了對未知的恐懼。總之走在空空蕩蕩又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時，宋域心裡已經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了。

  畢竟這裡是「異鬼」的家鄉，兩人初來乍到，雖然這裡似乎沒有一個活人，但謹慎起見兩人都不打算繼續夜探，而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其實他們一開始想過在鎮子外住，但宋域覺得毫無生氣的鎮外並不比鎮子當中安全，而且既然要探查這個世界，進城是早晚的事。

  住店是宋域提議的，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個世界的規則和任務之前，最好按照常識來生活。

  別說，除了沒有掌柜和店小二之外，這家客棧和普通客棧並無區別。房間裡準備了嶄新的被褥，甚至水壺裡面都備好了燒開的熱水。

  這實在是周到的讓宋域既毛骨悚然，就好像這裡有人服侍著一樣，他甚至懷疑這會兒就是要求店小二端盆洗澡水來，過一會兒房間內就會多出一盆洗澡水。

  宋域認真思考：「也不知道這邊日常消費是不是用的銀兩……」

  應該是用的吧，即便修真界有靈石，也不可能通用到住個店都需要。他決定明天「退房」的時候，在櫃檯那多留點房費。雖然系統空間沒了，但解南石在縫隙里少了不少異獸，他也一路撿了不少，也好在這。怎麼看都夠付這個房費的了。

  還好那縫隙雖然撕毀了他們的身體以及儲物袋，但是裡面一些堅固的物品還是留了下來，比如金銀。

  可能換一個人會覺得反正也沒人看著，沒必要交房費。但宋域記得在《見神》另一邊的世界當中，如果吃白食是會被抓然後扭送官府的，在這一邊不知道會不會觸發類似的懲罰。他可不想回頭突然被傳送到空無一人的監獄裡關著。

  和宋域的疑惑不同。解南石在一進屋後就仔細檢查過四周。畢竟換了身體，解南石如今和宋域一樣都是最基礎的一級，沒有任何修為。安全起見，解南石在確定房間內沒有異常之後，又設下了一道防禦陣。

  宋域見解南石將《神遊》修煉出的神識，和基礎的符咒陣法相結合，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

  安全起見，兩人決定輪流守夜。

  「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宋域這會兒還不困，準備和客服交流一下情況。

  解南石點了點頭，盤膝坐在床上，依舊是用修煉替代了睡眠。只不過這一次修煉的是《神遊》而已。

  宋域坐在窗戶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邊喝茶邊騷擾葉皎：既然是系統核心，你們從現實中就完全沒辦法定位到嗎？

  葉皎：……事實上在此之前，我們公司並不知道這款遊戲當中有智腦存在。

  畢竟智腦這種超級AI如果真的存在，對任何公司來說都屬於核心機密了，恐怕只有團隊中極少一部分參與開發的人知道。不……甚至可能只有解南石一個人知道。

  宋域轉了轉茶杯，他已經習慣了安石科技的「無用」，但他不相信真的一點有用價值的查不到：你們自己研發的智腦，自己公司的人都不清楚？從外部也查不到痕跡？

  葉皎：有沒有一種可能？在解總昏迷之前，智腦並沒有開發完整，不過就我的理解，智腦應該是可以自行成長的。解總這個時候之所以堅持尋找智腦，可能在他潛意識當中覺得智腦應該已經成長到了可以帶動這個遊戲世界正常運行的地步。

  宋域：既然存在就肯定有痕跡，至於怎麼找出來，那是你們的問題。

  葉皎停頓了片刻才回覆：現在安總能調動的大部分員工都在維持遊戲的正常運行，只能抽空追查，無法保證能不能精準定位，會儘量給你一個區域範圍。另外，技術部門搶修恢復了遊戲內和外界時間比例。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如果還沒有找到核心，你和解總只能強制退出遊戲。

  宋域：沒問題！

  宋域原本也打算全指望外界能幫多少忙，他騷擾客服無非也就是要一點好處。能有一個範圍，總比他們兩個世界亂跑來的強。更好的消息當然是時間比例恢復了，總算可以不用擔心下一刻世界就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