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張隴示愛之歌
2024-04-29 21:01:59
作者: 涼子姑娘
「你是張公府家的公子,我乃為白公府家的貴妾,這些什麼詩詞的,公子還是拿去給該給的姑娘吧,告辭。」
之歌慌張起身,寸步速速從廊下離去,慌張逃離張公府。
這個張隴,竟還死乞白賴地跟了上去,「小娘子不必驚慌,我也是閒來無事寫這些詩詞練練手的,並沒怎麼在意詩詞其中之意。」
之歌立在那膽怯退後,再行了禮速速離去。
回到白公府,她有些吃醉地看著空落落的院子發呆,「阿蕪,你可給我查了,那個張隴到底是什麼不要臉的貨色?」
阿蕪用半日的時間早就查清楚了,「那個張公子就是個頑固公子,張公府早年是商賈人家,後張老爺老年考中,這才成了官宦家。這個張家骨子裡還是一派商賈野路子作風。這個張公子是庶子,愛好吃喝射箭,最擅長的是打馬球。詩書才氣倒是不怎麼懂,對打馬球很是感興趣。他和阿凝姨娘,甚至府上的其他姨娘啊,還有女使啊都是打情罵俏的,嘴上沒個遮攔。好像大家都習慣了,說起他這些沒有規矩的事,竟沒覺得哪裡不對。」
「這可真是稀奇啊,一個庶子敢和姨娘稱兄道弟的,竟沒有關係?」
阿蕪撓頭一想,「或許是野路子出身,人家府中風氣就是如此,不在乎這些呢。姨娘,商賈人家和歷代為書香門第的官宦家的風氣都是不一樣的。即便再是擺脫了之前的江湖氣,可到底這骨子裡還是做生意的。」
這倒也是。
之歌覺得這話不無道理,「這個張公府還真是低俗死了,若不是我眼巴前只認得這阿凝姨娘一人,我才懶得去張公府呢。」
她抬腳,往屋內走。
阿蕪跟上來,湊到她跟前神秘一笑,「不過,姨娘這些日子,這個穿衣和遠山黛還有鬢髮還有這花鈿,都甚是好看呢。這衣袖上的刺繡,可是團花?」
之歌笑著邁進去,坐在蒲團上,「好看不,這些都是那個阿凝教我的。咱們這些當人家妾室的,才情和氣場上是爭不過大娘子。但我們勝在臉蛋好,勝在年輕啊。與其去搶什麼管家權,不如好好捯飭自己,好好打扮。這男人呀,到了什麼年紀,她都喜歡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才不喜歡那些開敗的殘花呢。」
之歌像是被阿凝點開了竅門穴,越發覺得這些話都很合理。
阿蕪再神秘一笑,「難怪那個張公子給姨娘寫那些詩呢,姨娘這樣好看,奴婢若是個男子,也心動呢。」
「瞎說什麼呢!」
之歌趴在那,盯著院外。
想起張隴,她竟然羞得臉蛋泛紅一圈。
那個張隴生得俊俏,那些詩詞竟是寫給她的。之歌覺得自己好壞,怎麼能被這樣的男子勾去了魂呢。
可她此刻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想等著有人來疼惜,來撫摸她呢。
蠢蠢欲動的心,自那日回府,之歌再也沒平靜下來。
她都覺得神奇,明明告誡自己要恪守本分不去想別的,可這腦海里時不時蹦出張隴的身影和面容。
她好怕,怕自己控制不住。
之歌還在自我懷疑中,她又意外發現白穆這些日子像是又開竅了,老愛在她院裡來。雖說來了也不像從前一般親切常待了,但他起碼不冷漠她了。
之歌覺得很意外。
阿蕪解釋道,「或許是那邊懷孕了,大娘子又沒空顧著公子?」
之歌不愛聽這話,她總覺得白穆突然的轉變,與她變好看有很大關係,「或許是這個花鈿啊,遠山黛啊,讓公子留意我了呢。要我說,這個阿凝人雖是大大咧咧了一些,可這些勾人的法子還是頗為管用的。」
本來之歌為著張隴都儘量不去張公府了,眼下又見這法子管用,阿凝的這些招數顯效了。她又借著貴妾的身份,拿著禮,三番五次地往張公府處跑。
這些事,浮沁全看在眼中。
她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在午後倚在蒲團上斟茶品茶,時而喝幾口女醫院捎來府中的安胎藥,時而又看看這暖春漸入,青瓦牆上來回跑的貓兒。
眼下瞧著,什麼都是有趣的。
浮沁就是這樣一個人,慵懶,看似很好說話,很好欺負。可實際上,她心裡的盤算多著呢。但凡她想做成這事,就會在這副很好拿捏的軀殼下翻江倒海,步步周密籌備,就等著你反應過來,驚掉雙下巴呢。
水芯一直暗中觀察著之歌的舉動,「這些日子連著去張公府,把庫房的好像東西都帶過去了呢。我還聽說,她通過阿凝姨娘又認識了不少別的府中貴妾,還有幾位妾室。現在她啊,可美著呢。」
「之歌嘴甜會說話,她好不容易能得一個貴妾的身份,自該是要好好招搖一番。且由著她吧,反正父親母親也不理這些事,官人又忙著宮中使臣的事。給我盯好她,事成事敗,全看此一舉了。」
浮沁很會把握分寸。
可她的內心也很糾結,她總覺得,這樣一步步為瑾書鋪路的同時,也在牽連白穆。
她現在更是分不清,對白穆,到底有幾分是愛是相互扶持,有幾分又是利用呢。
看似平靜的白公府,在這一個挨著一個的午夜中,也多了幾分暗流涌動。
梁京春雨落至,遊河上的客船也漸漸少了許多。水鴨在岸邊來回撥動著漣漪,孩童躲在發著嫩芽的柳樹下避雨。
張公府的後園處,之歌和一眾貴妾們剛彈完一首琵琶曲兒,帘子外的雨順著風飄起來。阿凝放下琵琶,讓下人再沏上熱茶,給這些小娘子倒好,「這初春的雨說來就來,諸位姐妹們在這先坐著,若是冷的話讓下人再端暖爐過來。」
之歌放下琵琶,慢慢挪步出了帘子,她伸手去接雨滴,再抬頭時,對面的廊下沿邊站著張隴,他淺淺笑著,朝之歌彎腰行禮。
之歌下意識一哆嗦,嚇得縮回捲簾下。
張隴坐在對面廊下半卷的帘子下,面對棋盤,點著香,時不時轉頭看向之歌處。
之歌悄悄坐下,也時不時瞥眼過去偷瞄一眼,再速速收回眼神。
如此曖昧的雨日,這種偷瞄顯得越發有詩意了。曲兒再唱起,琵琶再彈起,院外落著雨,這兩人彼此偷望,暗藏情愫。
之歌自個都不知道這種情愫生在何處。
她今天來時,特意穿了張隴塞給她字條那日穿的衣裙,梳了新髮髻,額間畫了月牙花鈿。好像潛意識裡,她已經暗自想接近他了。
亦或者是,在踏進這院子時,心裡就期盼著能看到他,哪怕是一眼也是極好的。
之歌壓抑著心裡的小鹿,每次抬頭都與張隴眼神對視。
初見他,還覺得是個小痞男子。
可隔著捲簾,隔著這一滴滴雨再看他,之歌在他盤腿下棋的認真中,看出了他和白穆不同的舉止。
她與白穆,她都是那個永遠笑盈盈去迎合他喜好的人。
白穆太正直,就連對她所有的好,都夾雜著愧疚和尊重。他喜怒陰晴不定,之歌每每與他接觸都覺得好累。
而面前這個男子,卻意外能讓她放輕鬆去瞧他。
看著他,她竟沒覺得累,反而是在白穆那得不到的舒坦全在他這裡得到了。
即便只是對望,都讓人小鹿亂撞。
半個時辰後,張公府的下人送上油紙傘,這些小娘子們撐著傘,腳踩在滑溜的青石板上,嚷著說下就下的雨,叨叨幾句鑽上了馬車。
阿凝留下之歌,給她塞了許多小青團和小紅團茶,又遞給她一把傘,「白公府挨著我們近,姨娘是順著這後門的小巷子回去,還是坐馬車回去?」
之歌看了一眼外頭的雨,她一笑,「阿凝你也備了好些馬車了,我就不麻煩你了,我從小巷子過去就好。」
她撐起傘,和阿蕪邁過坑窪處,再幾步走出後門。
阿蕪撐著傘跟在之歌身後,拐過青瓦牆到了巷子後,之歌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接著就是阿蕪的一聲,「張公子?」
之歌緊張停下腳步,故作一慌地回頭,「張公子這是?」
張隴幾步上前,鑽到之歌的傘下。
之歌欲鬆手,被張隴一把摁住她的手,兩個人同撐一把傘,站在這擁擠的小巷子內。
之歌大口呼吸,她緊張得手心全是汗,幾次想掙脫,都被他的大手摁住動彈不得,「張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好歹也是貴妾,張公子這樣霸道若是傳出去,張公府可落不下好名聲的。」
張隴溫柔挑嘴笑著,他一直都盯著之歌的眼睛,「小娘子放心,這小巷子不會有人瞧見的。我要去公府衙處,府內的馬車已經派完了,傘也沒了。小娘子行行好,帶我一路可好?」
之歌試圖掙脫開,「那這傘還給公子,我與婢女撐一把就好。」
她欲躲開,可誰知這一躲,竟被他死死拽到了懷裡。
之歌猛地站直,「張公子這樣胡來,對白家和張家都不好。」
張隴:「小娘子別掙扎,咱們好好地出去,到了巷子口我自會鬆手的,絕不會誤了小娘子的名聲,更不會牽連兩府的。」
之歌一臉懊惱,「張公子這樣到底是圖了個什麼啊!」
「圖小娘子好看,」他笑盈盈地看著她,慢慢湊到她跟前,「小娘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遠山黛配這個花鈿,正是我喜歡的。若我猜得沒錯,娘子可是擦了丁香粉?」
之歌臉一紅。
張隴:「我並非糊塗之人,小娘子在咱們府上也有些日子了,定是留意到了我獨住的院子內栽種了許多丁香花枝幹吧。娘子真聰明,我喜歡丁香花,也喜歡娘子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
之歌臉蛋泛紅,低頭再不言語了。
張隴與她並排撐著一把傘,二人再沒言語,一腳一腳踩在這小巷子的坑窪處。
氣氛異常的曖昧,阿蕪本想喊住之歌的,可她幾次開口都沒打斷之歌,而是選擇默默地跟在身後。
到了巷子口處時,張隴從傘下抽離。
他站在之歌面前端正行禮,「多謝小娘子同傘之義,娘子走好。」
他淺淺一笑,提腳跑出去。
之歌愣在那,痴痴看著他的背影。方才默許並排的這一路,她就像是初始不懂世情之愛的姑娘一樣害羞。
看著張隴,之歌的內心,早已不知怒放多少次了。
之歌回到白公府時,水芯早就知道之歌和張隴共傘一事了。
而這事,是阿凝的婢女悄悄傳來白公府的話,「大娘子,之歌姨娘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都敢這樣明目張胆地來了。話說,大娘子怎麼猜得那麼准,您是怎麼預料到之歌姨娘對張家公子心存了這些事的?」
原來,那個阿凝,是浮沁早就事先安排好的。
與其說阿凝是浮沁事先安排好的,不如說抬之歌當貴妾這事就是浮沁早就放好的長線。
她飲著茶,款款一笑,「之歌在這白府憋了許多年,她最愛的,除了管家權,就是名分了。可她是後院的人,去哪都有限制。所以她把這個期許押在她弟弟身上,想讓他高中。剛巧這個劉尚是個肯下功夫的,借著咱們白府賞的名額居然高中了。之歌的氣勢拔到了最高端,我再把這個貴妾的名分拱手送上,再給她添一件喜事,她的憋悶,自然成了按捺不住。」
水芯聽得認認真真。
浮沁再道:「那個阿凝姨娘,她在張公府可不圖什麼名分,她只圖錢財。其實她也是個明白人,把自個的私宅賣得多多的,又等過幾年全換出去再轉成銀子。阿凝是干實事的,但現在新帝登基,這個轉成銀子的事多了許多周折,她遇到了關卡過不去,剛好又遇到了我。」
水芯此刻也頓悟了,「剛巧大娘子的四妹夫是負責租賃、轉現帳這塊的。」
「沒錯,這事到我跟前就好辦多了,我事先給四妹妹打好招呼,再側面把這些意思告訴阿凝。她有求於我,又知她這個買賣是長久的事,總之怎麼都離不開四妹夫從中周旋一下,她又怎會放過我這條大魚,不賣我一個人情呢?」
水芯一臉佩服地看著浮沁,「大娘子這招高啊。」
浮沁:「張家早年是商賈人家出身,做事比我們這些府門上的人沒得規矩,阿凝姨娘最會周旋,也最懂她府上的這個庶子為人如何,喜歡什麼。我託付給她的事,她再自個尋法子盯上了張家庶子,這樣一拍即合,我借勢了她。她再借勢了張隴的為人和他擅勾搭人家姨娘的這點,這不就把之歌,妥妥地送到了張隴懷裡。」
「難怪之歌姨娘最近的穿著打扮都和從前不同了呢,敢情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著。」
浮沁:「那個庶子的為人阿凝姨娘早就與我說過了,她還告訴我,說這次府和鄉府的妾室,還有幾家公府的妾室都與他有些扯不清的關係。」
水芯大張著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浮沁倒覺得這些事隔著牆難說得很,「這些事在梁京城也是見怪不怪了,那個張隴我見過,模樣俊俏,貌比潘安,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想必咱們這位之歌姨娘,怕是逃不掉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了。」
浮沁想到這,捂著嘴笑。
對她而言,眼下最要緊的便是之歌了,這個因自己懦弱,因自己息事寧人,因自己不想惹事造就出的禍人,是時候該處理乾淨了。
再說回之歌處,她已經魂不守舍多日了。
白穆有時過來,她也會失魂坐著,腦海里全是張隴與她共傘的回憶。
她已經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見他了,「阿蕪,我是不是完蛋了,我現在……一閉眼全是他……」
阿蕪謹慎道:「姨娘可得悠著點,您在公子跟前好幾次都失神了,千萬不要被公子發現什麼啊。」
之歌一愣,眼神全是擔憂和惦記,「也不知,他在何處。」
「姨娘想見他?」
之歌又一愣,她無奈一笑,細細一想,又輕鬆了許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見他,其實他對我來說,並沒什麼不同。只是看著他,我能輕鬆,能平靜下來。或許是我在白府待太久了,久得我都忘了自己是誰。我在公子跟前太累了,緊繃著神經與姐姐斗,在公子面前小心害怕說錯話。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久太累了。看著他,我什麼都可以不想,只想享受著被他喜歡,被他惦記的那份安逸。」
之歌自個也說不清,這到底算什麼情感。
阿蕪還是點醒她,「可是姨娘您別忘了大娘子那,她還懷著孕呢,眼下胎沒坐穩。若是姨娘想下手,現在正是時候。如果等大娘子胎坐穩了,咱們就算再著急也為時晚矣。」
這些話,又把心思飄遠的之歌拉回來,「沒錯,不能再分心了。只是,我眼下能信得過的法子,還是老辦法。」
「還是瑾書姑娘的法子?」
之歌點頭。
阿蕪:「可咱們沒有藥了。」
之歌:「別急,我現在好歹也認識了不少貴妾娘子,這些人我也熟悉了。等再過些日子我再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熟悉藥材的,和女醫院那邊沒什麼關係的人。等我尋到了,到時候再托我那個哥哥去給我買回來。」
眼下之歌,也只能這麼打算了。
溪上宅那邊,皎兒和瑾書關係甚好。
皎兒住達國府,每次下學都帶瑾書去見浮沉。
她又是最喜歡浮沉的,自然次次跟著去。梁愫亞最喜歡孩子了,現在府上的小娃娃們很多,有浮沉的南哥兒,皎兒,關媽媽的姑娘劉暢,再加一個瑾書,熱鬧得很。
南哥兒乖乖睡著,瑾書搖著搖車,笑盈盈地看著他。
皎兒學著之青的樣子斟茶,再點香,「等奴婢長大了,也跟著姐姐伺候娘子。」
浮沉心裡一酸,她撫著皎兒的發,「你不是奴婢,你長大了也不用伺候人。」
瑾書走到浮沉跟前,「五姨母,我們何時才能長大呀?」
浮沉歪頭一笑,「很快的,很快就能長大了。」
外頭響了幾聲春雷,接著又落了雨。關媽媽把這些姑娘們都帶去飯齋屋去吃糕點,院內一下子空落落了許多,浮沉坐在蒲團上,給南哥兒換著被褥。
她很喜歡自個親手去做這些事,她不想錯過南哥兒每一次成長的瞬間。
前些日子她還和達道說呢,「這孩子一天一個樣,姐姐們做的那些衣裳還沒穿個過來呢,估計又長大了一圈。小南哥兒快快長大吧,長大了喊母親喊父親。」
達道和浮沉一起給南哥兒換小衣裳,你抱抱,我抱抱地挨個抱著。
浮沉現在的心思越發地細膩了,也是當了母親後,才知為人母的不易。她現在走到哪,心裡腦海里惦記的都是這孩子。
達道自然也是一樣的,一出宮就跑回來抱著他,也不斟茶了,也不去公主府找達識了。
浮沉趴在搖車前逗南哥兒,之青端著暖鍋子進來放下,「姑娘來吃幾口,是南系廚子做的暖鍋子。」
浮沉搓搓手,盤腿坐下,湊著鼻尖一聞,「有羊肉吧?」
之青點頭。
浮沉用筷子撥幾下,夾起暖菜放入碗中。
之青:「對了姑娘,老爺方才說,入京使臣那邊好像遇到麻煩了。」
浮沉眼神一慌,筷子一松險些落在地上,「陛下沒事吧?」
之青納悶道,「使臣和陛下,有什麼牽扯嗎?」
浮沉故作輕鬆一笑,「我是怕這些事讓陛下分憂,畢竟他剛登基嘛。」
現在但凡宮中有事,浮沉一心惦記的人就是梁駱。
諸多凡事,一個接著一個,即便自個心心念念,可惜卻不能隨意再見。浮沉把所有的擔憂藏起來,她對梁駱的承諾是默默守護。
之青:「南上國那邊的使臣要見太后,可宮中規定使臣不可獨見太后,這樣一直僵持著。」
「為何南上國來的人要見太后?」
之青搖頭。
浮沉想不明白,「南上國和太后也沒什麼關係啊,那邊與咱們國素無來往,自多年前分割邊關後再無紛爭。怎麼一來京中,張口就要見太后……」
浮沉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緣由。
當然,在宮中的梁駱也是這樣想的,「白大人尹大人,齊家案一事所要的全部卷宗、記檔以及來往密函,可全都整理好了?」
尹柄:「微臣這邊的卷宗全都整理好了。」
白穆:「微臣這邊的武官來往密函也都整理好了。」
「好。」
他走到他們跟前,「既是都備好了,十二日後眾使臣要在太和殿進貢叩拜,屆時整個梁京大小文武官員、梁京侍衛、甲、御衛,還有太后、正從品官員,武官院那邊的人,全部都會去太和殿。朕等的,也是這一日。」
尹柄:「陛下是想在這一日翻案?」
梁駱:「沒錯,朕要在這一日翻此案,當著天下人的面,把這樁重案輕判的案子昭告天下。讓惦記多年的太后重新認識這樁案子,讓齊家後人死心,還齊家眾位罪魂一個安心。免得有人議論先帝,枉議不公。」
他說這些話時,眼神里沒有一絲猶豫。
而梁駱早就事先把這事告訴齊雲了,此刻的齊雲,掐指算著十二日後的到來,「再熬十二日,就這十二日,等熬過來這十二日,這梁元國,說不定都能等來易主日。」
元內監:「太后真決定這麼做?」
齊雲一笑,「梁駱什麼身份也該讓天下人知道了,新帝被疑血統,那些老臣新臣該如何來看他這個笑話,當真是有趣得很呢。哀家就等著齊家洗清冤情,再把他梁駱捅出去呢。到時候什麼戚國府什麼褚公府、達國府,包括那個褚浮沉,都得一併完蛋!」
元內監跪下:「太后也得考慮您自個啊,此事一旦被外人知曉,您又如何自守?」
「哀家從未惦記過這條命,哀家如今不過是魂魄罷了,魂魄是生是死都無礙了。」
她咬著牙,再幾步走到戚柒的牌位前,盯了它許久,一把再將它抱在懷中,「柒兒別怕,別孤單,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能一家團圓了。」
這些日子,她越來越心神不寧了。
前些日子睡時要盯著戚柒的牌位,這幾日越來越不安穩了,每次都抱著它才能睡下。
她越發離不開它了。
元內監把這些話,尋到機會全告訴了達道,「奴才也不知是胡話還是瘋話了,那些個香已經侵入身心了,估計發作,也就在這幾日了。」
「好,你做得很好。」
「對了大人,」元內監再小聲道,「太后今日還囑咐我,說想見見您的娘子。」
「沒問題,」達道倒是很乾脆,她知道浮沉已經等不及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太后與我家娘子的恩怨太多,以前我家娘子有身孕,我怕她情緒遭受波動。如今我不怕,她自然也不怕進宮來。太后怎麼吩咐,你怎麼做就是。」
「是!」
這日晚,元內監去上書院傳話,「回稟陛下,太后說達大人的娘子生產畢,她還沒送什麼禮過去,如今達娘子已平安產子出了月子,太后在南林郊場備了一場馬球會,就在明日晌午,想請達娘子還有其餘國府的娘子們來看馬球。」
「好。」
梁駱也迫不及待了,他答得很乾脆,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