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曲若嶼流放
2024-04-29 21:01:42
作者: 涼子姑娘
褚槐一直沒搞懂,為何這位陛下會對他趕盡殺絕。
按理說,這種私罪,梁京雖有律法在,可對官員來說,大多數案子查辦起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來。
男子在朝為官,流放等同是私放,這種牽扯上私放的,都為因男子在梁京朝堂的地位再同等抹去,輕則罰俸,重則再開個施粥、災棚什麼的也就了事了。
褚槐至今,都不懂那日在太和殿,他到底是哪句話沒回合適,才惹來今日這禍事的。
曲若嶼在褚公府早就打點好了府中上下,且把府中婢女、家臣遣散了,還了他們的賣身契。
褚槐回府這幾日,他連湪汐軒的門都沒進,一直窩在望月軒。
直到明日就要啟程去遠下州了,他才迫於無奈,拉著一張哭喪的臉進來。
曲若嶼在收拾衣裳和暖被,「遠下州雖是偏遠了些,但那邊都是和咱們一樣這種私放的罪人,那邊的流放制度也都很健全。老爺,我已經打點好了,隨咱們去的這些人,路上都有照應。等到了那邊,一日三餐溫飽,還有什麼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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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若嶼!」
褚槐幾步走到她跟前,一個耳光甩過去。
曲若嶼頭都沒抬,擦拭幾下臉,繼續忙著手中的活,「老爺是獲罪私放,不牽子女不牽府內,這褚公府也不罰收。老爺放心,您的姑娘們多,咱們一走,這裡會有人照看的。若有機會,陛下再召回老爺,咱們還能繼續住著。到時候回來,再給老爺打點著就是了。」
「你放屁!」
褚槐一把摁住曲若嶼的胳膊,「這分明就是小事,為何你沒勸說住浮沉別與我這個父親計較,我獲罪私放去遠下州,與她們這些孩子有什麼益處。即便她們再出閣再是成家了,娘家沒了人,她們在梁京也抬不起頭來!」
「老爺,誰說人家娘家沒人的,褚府尚在,西辰少爺尚在宮中,岱兒也在,娘家人都在啊。」
「岱兒在何處,岱兒不得跟著我們一起去那鬼地方?」
曲姨娘把浮沉給她的帖子遞給褚槐。
褚槐一瞧,頓覺怒意上頭,「這是什麼意思,這意思是岱兒都被安排去了武官院,他才多大,武官院雖是培養之地,可這樣小的孩子,人家也不要啊。好啊好啊,五丫頭可真是戚柒給我生的好丫頭,她是誰都不想得罪,更不想讓褚府垮掉啊。她唯獨針對的人,便是我這個父親啊。她想拖垮我的後路,想讓我沒了官場同僚,只想讓我一人來受罪啊。」
他把帖子丟在一處,再看向曲若嶼,「還有你的後路她是不是都安排好了,你今日在這裝模作樣地打點東西,明日是不是就跑了?」
曲若嶼:「老爺,如果我沒能生下岱兒,我說跑就跑了。可我跑了,岱兒該如何?」
褚槐冷笑,「你們女人狠起來,還會想著自個有兒子?」
曲若嶼停下手上的活,故作神秘的把褚槐拉到一處,附在耳旁小聲道,「老爺,都到這個份上了,您還不懂五姑娘的苦心?」
「苦心?」
褚槐再重重甩開曲若嶼的手,「鬼的苦心,全是算計,全是讓我落敗的苦心。」
曲若嶼:「老爺,那日您讓我去找五姑娘,我還沒開口,她已經說了此事沒有周旋的餘地。其一,陛下剛登基,這種私事本可以不計較,可登基初年六姑娘涉嫌謀害朝中官員命婦,此為一等禍事。陛下要樹威嚴,不可徇私,所以此事頗有殺雞儆猴的意味了。其二,五姑娘雖打心眼裡嫌棄您懦弱、為父不慈,可她也清楚,褚府沒了您不行,她們這個姑娘們沒了娘家也不行。」
「那她多少還是懂分寸的。」
曲若嶼見魚餌上鉤了,再小聲道,「但君臣之分,臣子不可僭越規矩,觸動陛下的防線。五姑娘已經暗中告訴我了,她說讓咱們先把眼巴前的事應付下去,等熬個三四年,陛下新帝登基樹立威嚴的勁頭過了,再尋個法子,把咱們再接回京來。那個時候老爺也別指望什么正品官位了,能有個閒散官職,都是千好萬好的事了。」
這些話,讓褚槐分不清真假了。
曲若嶼再乘勝追擊,「五姑娘把岱兒安頓去武官院,為的就是不想讓咱們褚家無後人和後路牽絆於梁京。等過個三四年,西辰少爺也在宮中混成了小官,岱兒在武官院出武堂,他們這些孩子的父親和褚家,自然也不能比旁人差啊。陛下為了顧及自個手底下的官員,又怎能不會給他們一個體面。再者,有岱兒留在京中,這便是老爺與我的依仗啊。畢竟咱們褚府現下,姑娘們為人妻為人母,西辰少爺改名換姓不打算與咱們再有牽扯。如今老爺與我能依仗能翻身的,也就只有岱兒了。」
她再追加一句,「老爺,您想想當初迫於無奈去豐鄉的五姑娘,再看看四年後回到梁京的五姑娘,或許就能明白咱們這一路的堅守了。一時的失事不要緊,能熬過最難的時候再平穩回京,才是千難萬難啊。」
曲若嶼這大餅畫的,力掃褚槐多日的陰霾。
但他還是不敢全信,畢竟他栽在浮沉那張吧唧吧唧說不停的小嘴次數上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這些話倒也不假,臥薪嘗膽,必有後福。可我還是不敢信你,更不敢信五丫頭,她瞧著就不是好人,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算計。我瞧著她,就指望我哪一日跳入火坑粉身碎骨她才高興了。」
曲若嶼撫著褚槐的肩,「老爺,您是誰?」
褚槐一愣。
曲若嶼:「您是達國府娘子的父親,是褚公府的主家,是達國府孫子的外公,是戚國府的老女婿。老爺您想想,五姑娘即便在京中再得勢再能耐,她的父親若是個私罪流放的罪人,她這一輩子,都得被內眷婦人戳脊梁骨的啊。老爺啊,眼前困頓都是一時的,若熬過去,濃霧定會散去的。浮沉再討厭您嫌棄您,她也得給她兒子護著這個唯一的外公啊。」
「啊……對啊……」
褚槐信了,這下他全都信了,「你說的,確實如此啊。」
曲若嶼看到他全信了,懸著的心也鬆懈了。
她也怕啊。
褚槐是何人她已經認清了,只是她也是生了兒子的妾室罷了。夫君獲罪,妾同行。她雖是有浮沉許諾會守護她再回來,可她怕眼前這個男人。
若是不給他畫個大餅穩住,萬一到了遠下州,這男人為一些上等的住房和飯食,將她拱手相讓給男子享樂,或是把她偷摸地賣了,她就算生了兒子,但也是天高皇帝遠。
那時候就徒勞奈何了。
現下也用這大餅穩住他,再用岱兒在武官院一事敲擊他安分守己,好好待她。
想必他也會為了這苦熬等濃霧散開的好事不敢虧待她的,只要熬過這幾年,讓褚岱在京中武堂長大,她自會能等來這一日的。
守得雲開見月明。
曲若嶼能等,她也能熬。
褚槐和若嶼走的那日,幾個姑娘除了浮沉在坐月子不能去以外,別的都去送了。
梁京外郊的碼頭冷風吹起,浮瀅戴的白帷帽都被吹掉了七八次,她用手扶著,最後索性一把摘掉懶得戴了。
浮沁把在府中備好的衣物吃食還有藥盒子這些都塞到了那間船艙內,並給押送侍衛塞了貫錢,囑咐了一些話,大概意思就是路途有勞軍爺多照顧著。
浮湘哭得眼淚汪汪,一會抱抱褚槐,一會又擦擦他的臉,一臉的不捨得。
浮瀅看著浮湘這小可憐樣,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不如你也跟了一起去?」
「啊?」
浮湘立馬就不哭了。
曲若嶼的大餅讓褚槐寬心不少,可此刻站在碼頭,放眼望去遊河,還有這水美地美的梁京城時,他還是害怕了。
這一走,何時才能回來。
浮沁走到褚槐跟前,盯著他看了許久。
大風吹起,她把帷帽取下,「父親走到今日這一步,誰也怨不得。陛下並未追責,只糾察父親一人之罪,咱們這些姑娘們,也是倖免一難。遠下州那邊可以買住房買飯食,父親放心,您的女兒和姑爺們也不會讓您在那偏僻地方受委屈的,早就打點好了一切。您是梁京正品官員的姑爺,即便到了遠下州,也是看人下菜碟。」
「浮沁,父親走了,你可會想父親?」
浮沁點頭,「自然會想。」
褚槐老淚縱橫,「無事無事,只要你們好好的,父親去遠下州又如何。褚公府上下,就交給你們幾個姑娘了,得替父親好好守著。我不在了,可那裡還是你們的娘家府,還是得回去,切莫讓它空置了。」
他轉過頭還想與浮瀅和浮漪說幾句,剛湊過來,這兩個不約而同把頭撇過去。
褚槐只得作罷,他又抱著浮湘埋頭哭了好一陣子,扭頭上了船。
曲若嶼蹲在碼頭柳樹杈下,撫著褚岱的手,摸摸他的肩,「阿娘一定會回來的,那時候岱兒都長高了,長大了。阿娘和岱兒約好,還是這個碼頭,到時候你來接阿娘可好?」
褚岱死死抱著若嶼不鬆手,嘴裡嚷著把他一起帶走。
他還小,很多事現下不懂。
曲若嶼也很無奈。
她盯著遊河,把他的小臉蛋轉向遊河那頭,再伸手指著那邊的遠山,「岱兒可瞧見這遠山重疊了。」
褚岱點頭,還是死抓著她不放。
曲若嶼再蹲下,「岱兒可喜歡那個尤媽媽?」
褚岱又歪著腦袋一笑,「喜歡,尤媽媽會做好多好吃的,阿娘,她會做好多猴子還有獅子,這些都能吃呢。」
「尤媽媽也是阿娘的姐姐,阿娘喜歡她,岱兒也得喜歡她才是。阿娘現在要跟你父親離開這裡,等你長大了,阿娘就來,可好?」
褚岱委屈巴巴地又掉著眼淚,「阿娘……」
曲若嶼幾步上了船艙,站在甲板上看著褚岱。
浮沁抱起他,朝若嶼揮手。
船慢慢划動,褚槐還立在那不肯上去,「浮沁,若嶼說,等熬過幾年,就都能回來了。褚府父親就交給你了,不可讓他落滿灰塵,不可再空置……」
他還在囑咐著,依依不捨地上了船。
船開動,朝遠下州的方向駛去。
浮沁戴上帷帽,走到浮瀅跟前,「父親說,還會回來?」
浮瀅一愣,再一笑,「父親畫大餅給姨娘,這下好了,姨娘又畫了個大餅給父親,真真都是高手啊。」
浮沁也一笑,「誰說不是呢。」
褚公府的鑰匙褚槐給了浮沁。
浮沁轉手就原樣複製了四把,分送到她這些妹妹手上。
浮漪拿著這把鑰匙,心裡竟覺得有一絲五味陳雜,「世間因果,最後還是自己種的因,結了絆倒自己的果啊。」
她在明園,倒也尋了一個安穩的好地方。
余公府整個一大家子,幾乎是沒有閒人。余家剛來梁京,余夫人做的是應酬女眷,再趁著閒暇的工夫給這些夫人們做捻香。這捻香可是她的絕活,比尋常的點香簡單,也比點香好看美觀。
每一個捻香都事先捻搓成好看的小台擺,再點燃,香氣瀰漫整個屋內。
她先是給各府夫人娘子們送捻香當禮,這些娘子們用慣了覺得好,再來明園出錢買。
余夫人就借著這些人的口碑,一個個傳下去,再把自個的捻香小生意悄沒聲地在這些圈子裡搞起來。
現在都快發展為小作坊了。
浮漪有時過來幫忙,跟著余夫人學幾手。
余末要參加今年的科考,明園開設了學堂,他伏案看書習字,一心只想科考。
余老爺子在宮中是從三品文職,說起余公府,其實就梁京地位來說,余家為文官,又是受先帝抬舉新帝倚重的文官之家,比起老文官,余家這個新來的倒也不示弱。
這捻香的手藝,她覺得自個連一點皮毛都學不來。
浮漪在明園安穩了,至於褚槐去不去流放,她覺得與她也沒什麼關係了。
她把鑰匙小心藏好放入匣子內,再上了鎖。
之蘭進來,尷尬開口,「姑娘,前……前公子與余姑爺,都在外頭呢。」
「孟瑺?」
浮漪一愣,「他來做什麼?」
之蘭:「奴婢方才從一院過來的,見前公子在廳內與余姑爺坐著,又是飲茶又是看典籍的,姑娘,如何是好?」
浮漪不慌不忙地走到門外,墊腳盯了外頭許久。
她再回到屋子內,端起熱茶飲下,「怕什麼,沒什麼好怕的。」
浮漪此刻慶幸的是,萬幸自己當初對余末坦白了。
而這招,還是浮沉交代的。
浮沉懷孕送喜蛋那次,浮沉特意把她留在達國府的暮兕齋內說起過孟瑺,「二姐姐,前姐夫說他在京中一處學堂內,是過了鄉考由孟鎮舉薦上來的。前姐夫在京中名正言順,咱們斷不敢說什麼話。只是二姐姐,你現在不能覺得自個身份低呀,覺得這個和離了呀就有愧余家。咱們不能自個把自個貶低了,你得正面看待這些事。」
提起孟瑺,浮漪腦袋都大了,「我現在什麼都想不到了,和離是不假,可若有人在府上鬧,五妹妹,我怕是也活不出去了。」
浮沉:「二姐姐,和離光明磊落,你怕什麼。我只問二姐姐一句話,二姐夫和余家,知不知道你是和離二嫁?」
浮漪點頭:「這個自然都是知道的。」
浮沉:「那就合適的啊,咱們沒騙余家,二姐夫也知道此事,這有什麼不可說的。二姐姐只需把你與孟家的事全都告訴二姐夫,還有我這個前二姐夫是什麼貨色之流,是什麼風流人物都告訴二姐夫。夫妻之間,只有你心無旁騖坦誠相待,咱們把什麼事都先想好後路,自個坦白告知對方,就不怕被人突然殺進來穿小鞋。」
浮沉再道:「孟家的事,二姐夫知道了,心裡能兜底了,等這個孟瑺再來尋什麼禍事挑事老鬧,你也不怕了。」
「這樣?」
浮沉:「對啊,就是這樣。」
浮漪那次回去,連夜就把這些事全都說清楚了。
余末只知浮漪和離,卻不承想這中間還有這許多周折,聽完他沒有一句責備,「這藥膏用得好極了,這等敗類,這等婆家,就該如此。」
余末撫著浮漪的肩,「浮漪,余家不是孟家,余末不是孟瑺,你可懂我的意思?」
浮漪隱忍、擔憂的神在聽到這話後先是一驚,再是一喜,「我知道,我懂。」
所有的事坦白了,自個反倒輕鬆了。
余家沒有嫌棄,余末更沒有。
此刻她聽到之蘭這樣說,心裡雖有擔憂,但更多的還是對余末的放心,「有公子在,我也不能怕。」
明園前廳,余末拿了頂好的茶來款待孟瑺,「孟兄,京上那邊的書院中,前些日子模考,前二十甲中有四名都是上儒書院,可見貴院人才眾多,都是將來咱們梁元國的從、正品文官啊。」
孟瑺耳朵聽聲,眼神盯著前廳和門外。
眼前的這一切,熟悉又不熟悉,他心生感嘆,「余兄,明園這正對前廳大門,那裡本放著一對礁石的,據說是風水上有些喜財的意思,怎麼搬走了?」
余末一笑,「如今用不上了,余家不求什麼財,只求全家平安。」
他伸手,指指掉在半空的懸掛如意,「平安順遂,比求什麼財的要好多了。」
「這樣啊……」
孟瑺也尷尬一笑,他坐在那,手扶著椅子,正要閉眼回味時,余末又一句,「孟兄別回味了,那些舊的都搬走了。這裡的所有,全是父親從余鎮搬來的。父親念舊,不捨得丟了這些老物件。」
孟瑺尷尬再一笑,「是啊是啊,這裡是余家,已經不是什麼孟家了。」
余末:「孟兄今日拜訪,不知所為何事。若是為科考一事可等明日,我與幾位府上的公子都商量好了,要去上儒學院旁聽周學識的儒課和典課。到時候咱們在學院內,再好好長談。」
孟瑺坐直,禮貌笑笑,「余兄不必下逐客令,今日來除了科考一事,還有別的事。我與余兄的關係,其實深究起來還是怪尷尬的,余兄的娘子,是在下的前娘子。今日來是為在下的前娘子一事……」
他還沒說完,余末就打斷了這些話,「孟兄好歹也是飽讀詩書的鄉考生,怎麼說話這般沒體統。我家娘子之前什麼身份我不管,可她現在是我余家明媒正娶的娘子,這是內宅夫人娘子。孟兄是我外男,怎麼一進來,就說要見我的娘子?這也於理不合啊,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都會污了我家娘子清白,孟兄開口前,最好三思。」
孟瑺覺得自己好委屈,他立馬站起來解釋,「余兄啊,孟家和浮漪的事你不知道,你跟著瞎摻和什麼。她做事斬盡殺絕,今日來我是要問她一些舊事…….」
「涉及娘子清白名聲一事,在余末這裡,沒什麼好說的,孟兄自便。」
余末說完,甩著衣袖離去。
孟瑺直愣愣站著,越發不理解了,「這這這……一個二嫁和離的女子,至於這麼保護起來嗎?說出去還真是讓人笑話啊!」
當然,這是余家,他也只敢在心裡嘀咕著。
孟瑺坐在前廳候了一個時辰,等到了天色都晚了,他才挪步出來了。
余家故意晾著他,也沒人和他再搭話。
孟瑺出明園時,心裡越發盤算得緊了,他可要發憤圖強好好努力,以後有的是機會來找浮漪算舊帳。
褚槐走了。
褚府也變成了空落落的。
褚槐一走,再一眨眼,達國府迎來浮沉的滿月宴。
再有兩日,浮沉就能出月子了,她現在巴不得趕緊出來,看看梁京的花啊草啊葉啊樹啊的。
憋悶多日,看什麼都喜歡。
達國府從半個月前就忙著滿月宴了,梁愫亞請來四十八司廚還有三十八司廚,南系北系的廚子都在達國府了。
慈寧院那邊,齊雲也開始了。
達道的一句查案,梁駱也查了好些日子了,這穩下來的局勢中,她一直都在和前朝有所聯絡,身子骨倒也硬朗了不少。
可這再硬朗的身子,也撐不住倒春寒的折磨。
這些日子她覺得這個新換的醒神香很好用,夜裡不再做噩夢了,也睡得香了。
精神百倍,馬背上顛都不怕了。
就在齊雲正春風得意時,一場宮中園內的蹴鞠會上,她換了儒裙上場,剛踢贏一場,再打算踢下一場時,馬突然像瘋了一樣一個顛簸,齊雲從馬背上跌下來。
一個後退,眼前一暈,竟暈倒在蹴鞠場上。
圍場外的大臣都瘋了,「太后暈倒了!」
侍衛速速把圍場圍住,元內監和莊嬤嬤帶著慈寧院的婢女上前用帷帳遮住,把齊雲抬上了鑾轎。
此事從蹴鞠場傳到太和殿內,梁駱不敢納悶,速速趕去慈寧院。
梁元國的後宮中,眾嬪妃們都守在慈寧院門口等著侍疾,沈美人也在那候著。
梁駱在慈寧院待了半個時辰,再召集了太醫院的人給太后診治。
沈美人候到了深夜,元內監才拿著扶杖出來,「眾位娘娘們先回去,太后已經無事了。上呈殿的沈美人留下,太后說你會捶打手。」
「是。」
沈美人跟在元內監身後進去。
梁駱也在床榻前,「母后,兒臣先去太和殿,您這裡再有事,速速派人來傳話就是。」
齊雲:「駱兒去忙,母后這裡無礙。」
梁駱挪步往門外走,他抬頭時,與沈美人眼神相撞。
那一刻的眼神對視,梁駱給的「我信你」的神色。
而沈美人,回給梁駱的是「必不負」的神色。
她,知道了什麼。
他,又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