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浮沉馬車產子
2024-04-29 21:01:34
作者: 涼子姑娘
浮沉的羊水好像破了。
在這之前,這個梁京的長夜,諸家都不安寧。
先說浮蘭生產後的容公府。
孩子被乳母帶下去照料,謝伊行在隔壁牆內聽聞浮蘭生了個姑娘,她心生妒忌。
幾次想跨出門檻過來瞧這邊,都被容亦錚擋在了門外。
梁愫亞經歷方才的陣仗,此刻還坐在椅子上緩著乏氣,「剛才當真是打仗了,這一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這生怕浮沉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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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媽媽順著她的背,「夫人放心,蘭姑娘平安產女,公子已經送大娘子回去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大娘子惦記她的蘭姐姐,方才緊要關頭她都不慌,孩子又很穩沒出半點事。」
「好好好,外頭可都打點好了?」
關媽媽:「收拾好了,容公子還給了許多產婦藥,說是讓夫人帶回府上去。還說等忙完這陣子,他再親自來府上謝我們大娘子。」
梁愫亞這下也放心了,浮蘭產女不易,容公府可得好好緩緩。
芒山在青瓦牆下,肩處接著幾片雪,他眸子閃動,再見夏至好像已有數月了,「夏至姑娘自在容公府伺候後,我與姑娘可是有好些日子不曾見過了。」
夏至把一副縫好的護手筒遞給芒山,「這個本來是要冬至給你的,可一直也尋不到時候,現下給了你,等明年入冬再拿出來暖和。」
芒山竊喜道,「哪還明年啊,現下就能遇到,你瞧瞧這雪下的,好像知道姑娘要送這個。」
夏至低頭一笑,「快些回去吧,我們蘭姑娘生了姑娘也不易,感染了風寒,又澆了冷水,怕是要照顧好些日子了。」
夏至抬腳離去,被猶豫的芒山再喊住,「姑娘!」
夏至回頭。
芒山撓頭,「姑娘可是到了……許配之齡?」
夏至臉蛋泛紅,伸手輕輕敲了一下芒山的頭,「想什麼呢,我可比你大一歲,你得管我叫姐姐。」
芒山領悟到了話中意思,他一把拽住夏至敲他頭的手,「夏至姑娘私下裡還向公子打聽我的年齡呢?這樣說來,是不是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哎喲!」
夏至一把抽出,慌忙逃開。
芒山站在飛雪下,憨憨地發出笑聲。
再說子時前的褚公府。
褚岱連著發冷汗,在湪汐軒內郎中一撥一撥地換,這發燒跡象好像一直未減。
湪汐軒亂成了一鍋粥。
曲姨娘趴在褚岱的床榻前寸步不離,「這孩子怎麼突然就染上風寒了,今日也沒吃什麼啊。」
褚槐對小孩子感染風寒這事也是見怪不怪了。
記得當初褚敖蕁麻疹,一口氣堵著出不來險些命都沒了,「無礙無礙,小孩子小時候就得多染幾次風寒蕁麻疹的,這樣以後才能有個康健的體魄……」
沒說完,曲姨娘一個胳膊肘懟過來,褚槐立馬就閉嘴了。
褚岱躺在床上,嘴裡小聲呢喃,「六姐姐,六姐姐……」
曲姨娘真是神煩浮淰了。
浮淰好像知道褚岱今晚必出事一樣,她穿著寢衣就來了,「父親,岱弟弟怎麼染了風寒呢。」
她一進門就行禮,再體貼地撫著他的額頭,「父親,這個好像,不是染了風寒。」
曲姨娘一慌,「那這是?」
「姨娘別急,這個症狀,好像是水泡痘。咱們梁京城內這個水泡痘甚是少見,可在勤偣有很多這種症狀的小孩子。都是岱弟弟這個年紀的,好像就是到初春或者是倒春寒的時候有。」
褚槐這下也慌了,「哎喲,這可如何是好,我還以為就是普通的染了風寒呢。」
浮淰眼珠子一轉,「父親,以前在勤偣時女兒就聽說梁京聖手石康郎中處理這些症狀很是得手,這位聖手郎中也在勤偣診治過。女兒認得他,就在外郊碼頭的一處鋪子處安置著。父親,不如讓女兒去請這位聖手郎中,他見過女兒,也少費些周折。」
褚槐想都沒想就給浮淰扔過去一把油紙傘,「快去快回,坐馬車去。」
浮淰點頭,帶著綠穎出了門。
曲姨娘看著浮淰的背影,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什麼都說不上來。
此時外頭還沒下雪,浮淰和綠穎坐在馬車內剛過了護城河的石橋,這馬車軲轆就陷在坑窪泥潭中了。
馬夫蹲下瞧,也不知是哪的問題。
浮淰下了馬車,扔給馬夫一袋貫錢,「既是馬車出了事,你就在這候著,我走過去便好。府中急事還在等這位郎中,此刻再等馬車好了再走也來不及了。」
這馬夫也實在,候在那繼續拽著馬車。
浮淰和綠穎撐著傘,再邁過一座石橋,之後她鑽進柳樹叢中,再悄悄從另外一座石橋原路拐回去。
她這異常的舉動到底要做什麼,其實綠穎也不知道。
再說溪上宅。
也是快到子時的時辰,月兒把晾曬在外頭的典籍挨個往屋子內抱,她剛給梨芯熱了菜,又給她上了藥。抬頭瞧著夜,好像要下雪。
月兒在睡前把暖爐也抱了進去。
一切打點好,剛熄了燈,聽到外頭宮牆外有些聲音。
這溪上宅挨著皇宮城牆很近,中間只隔一條長街,挨著的就是皇宮城牆。
這條街來來往往許多人,但一入夜人甚是少,因是皇城地界,四周所修繕的府邸也只有兩三座。故而溪上宅都算絕好地段,風水上等之宅邸。
月兒每次進出,都很留意四周。
她自住到此處,很少在夜裡聽到有人來此地。
除了老遠守著皇城的侍衛以外,別的閒雜人等也不敢來這。
月兒趴在青瓦牆下愣神聽了許久,外頭男子的聲音若隱若現,基本是什麼都聽不到。
可她還是聽到了「五姑娘」這三個字。
月兒憋著一口氣再聽時,外頭的男子已沒了蹤影。
她輾轉反側睡不安穩,索性拿了腰牌,上了宅門鎖,偷偷溜了出來,朝達國府的方向跑去。
過了皇城地界,再過了護城河到了遊河處時,她的腳步加快。走到石橋處時,月兒瞧見了鬼鬼祟祟的浮淰。
她趴在石橋旁,先是看到馬車壞了,再是看到她出了馬車過了石橋,又從另外一處石橋上偷偷再拐回來。
月兒小聲呢喃,「六姑娘這大半夜鬼鬼祟祟地要做什麼?」
她見浮淰異常小心的舉動,決定跟著她。
浮沉乘坐的馬車停在了半道上,回達國府還有好些路,馬車內這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晃神好幾次,愣在那了。
達道撫著自個的腦門,結結巴巴,「不能慌不能慌,母親和那些產婆子已經在後頭了往回趕了,浮沉你覺得你現在……可還行?」
「我好像……還行?」
浮沉故作鎮定,「書元哥哥,你覺得我這會應該行,還是不應該行?」
達道:「那當然是要行了啊。」
之青坐在馬車外聽到聲,她把帘子掀起一條縫,再一看浮沉的羊水都破了,「天哪姑娘,羊水都破了,公子居然還問可還行,這這這,這如何是好?」
之青著急看了一圈四周,殊不知她們在容公府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此刻已過子時,路邊連個鬼都沒有,只達國府這一輛馬車還在路上。
她慌忙起身站在馬車上往高處看,不見遠處人影,「哎呀,夫人和芒山他們怎的還沒有趕來。」
馬車內,浮沉撫著胸口,長吁氣。
達道將她平緩放在墊了厚墊的馬車上,頭底下放著一個提前備好的軟枕,「方才你在屋內我在屋外,產婆子給浮蘭說的那些如何正確用力如何不能慌的技巧,我多少還是記住了一些的。你先躺著……再咬塊布…….」
「馬夫!」
達道朝馬車外喊,「快些往回駛!」
馬車揚起馬鞭往前奔,馬車顛簸幾下,浮沉疼得都要裂開了,「停停停!」
馬夫立馬不動了。
達道緩和著自己的思緒,「好好好,咱們不動了不動了,馬車再不能動了。是不是不顛簸就不疼了?」
浮沉點頭,「對啊,不顛簸就不疼了,書元哥哥,現在我該怎麼辦啊……我該不會,該不會在馬車生下這孩子吧……這可太慘了啊,我不要,我不要在馬車生孩子……」
浮沉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達道表面故作鎮定,內心早已慌成一團了。
他生怕有什麼閃失傷到浮沉,再者,這樣一個挺著孕肚的娘子他也沒本事抱著跑回去啊。
與其從了浮沉的吵吵,不如就在這馬車內生。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經有了動靜,他此刻也不強求要回府中生了。
達道思慮片刻後掀起帘子,「之青姑娘,母親和那些為浮沉備好的產婆子們此刻估計還沒從容公府出來呢,你得速速回容公府去告知母親,讓她們趕來這。再把生產要用的被褥、火爐、銅盆和蓄熱水的桶都搬上馬車送來。」
「好,公子放心我即刻就去,公子的意思是讓姑娘在馬車內生?」
達道抬頭看了一眼夜色,臉上落了幾片雪,「眼下也沒別的法子了,這裡離國府還有一段路,浮沉又不能再顛簸。這天好像要下雪,對了,方才我們走時芒山說有什麼話要和夏至姑娘說,你快些去,第一個把他給我喊來,狗腿跑斷了都得跑來這裡。」
「好好好!」
之青擔憂地再看一眼浮沉後,速速下了馬車,朝夜色中跑去。
這入初春的天說下雪就下,沒一會的工夫地上坑窪處已落了雪。
馬夫把馬車駛進巷子口有房檐的地方暫避,達道把馬車內放著的兩床厚褥子護住馬車頂,他把馬車堵嚴實,再回到車內。
浮沉這裡,卻沒了動靜。
他伸手摸著浮沉的額頭,沒覺得燙,才稍稍放了心。
但眼神上的擔憂絲毫不敢鬆懈,「沒動靜了又?」
浮沉怯怯點頭,「這怎麼和蘭姐姐一點都不一樣啊,我還想著怕是又得和蘭姐姐一樣難受一樣疼了,馬車只要一不動彈,這孩子就沒反應了。」
達道把套了罩子的暖囊放在浮沉懷中,「之前看母親把一輛馬車塞如此之多的東西,總覺得多餘了。你瞧瞧現在什麼都能用到了,既然沒動靜,就且再忍忍,之青已經去容公府了。現在可還疼了,若是疼就掐我的胳膊?」
浮沉:「隱隱地疼,我的羊水是不是破了?」
達道一懵,浮沉也一懵。
達道剛要低頭再細細瞧羊水時,馬車外的屋檐上一陣動靜。
達道很敏捷地抽出短劍,凌厲看向馬車外。
他能聽到,那是有人在屋檐處行走的聲音。
漆黑的夜色中,洋洋灑灑的雪隨風落下,這已入深夜的梁京,此刻讓他覺得有些異常了。
突然,又是一陣在屋檐上走動的聲音。
達道見浮沉沒動靜後,他從馬車內抽身而出,抬頭看向屋檐。
飛雪落下時,屋檐處有一黑影閃動。
達道幾步踩青瓦牆,再幾步跳躍跨向屋檐,他立在高處,只見那黑影聞聲幾步跨向另一處屋檐。
達道慌了,他速速跟上。
接著,就是刀與劍碰撞在一起的廝殺聲,「你是誰?」
那人蒙著黑面罩,持刀與達道僵持在屋檐上。
浮沉聽到打鬥聲不敢再探頭去瞧。
她本以為是什麼偷盜東西的小毛賊,剛伸手去掀馬車窗簾打算去瞧時,站在屋檐下的馬夫已經沒了蹤影。
她一愣神,再抬頭時,嚇得一哆嗦。
浮沉這一抬頭看見的,是面無表情站在馬車外的浮淰!
「浮淰?」
浮沉覺得自個有些恍惚了。
等了許久,浮淰的嘴角微微上揚,「五姐姐要生了啊。」
浮沉猛想起方才之青說她和謝伊行經常見面的話。再看此刻她在馬車外,深覺不妙。這過了子時的冷夜,加上下雪,鬼都不會出來,為何她會在此處。
浮沉冷冷看著浮淰,在她那得意的眼神中嗅到了一絲異樣,「褚浮淰,蘭姐姐難產和你出現在這,是不是你的算計?」
浮沉再問,「你這是要圍魏救趙?」
浮淰一笑,她幾步到馬車門外,一把扯掉帘子。
這大雪,已全都灌進馬車內,浮沉瞬間覺得冷風灌進來的寒意。她下意識縮緊身子,撫著自個的肚子往馬車最裡面靠近。
浮淰從衣袖掏出一把小木劍。
浮沉注意到,這把小木劍的劍尖削得甚是尖銳。
浮淰手撫著劍尖,朝浮沉一步步逼來,「五姐姐要生了,這一把劍,必定能助姐姐平安生產。」
「你要做什麼?」
浮沉本來沒什麼動靜的,可她一慌,加之浮淰故意重重踩了幾下馬車的緣故,這馬車顛簸幾下,浮沉慌得冒汗,她撫著肚子,下體痛感襲來。
這陣疼痛,比方才更疼了。
原本不流的羊水,頃刻間順著下體往外流,浮沉知道她麻煩了。
她想喊達道,又怕激怒這不知是何緣由闖進馬車內的浮淰,「六妹妹,你做事前最好用你的腦子想一想,若今晚我出了事,你的命也不能獨活在梁京。你已經是被休了的姑娘,父親留你在褚公府可不是留一個禍害的。」
「你少拿這些有的沒的誆我了,」浮淰惡狠狠瞪著浮沉,「我不是你的六妹妹,我阿娘被你害死,今晚你生產還有褚浮蘭生產都在我預料之中。只是我沒想到,五姐姐你竟然沒有受驚出現意外。不過沒事啊,現在就是你的意外。」
浮沉憋足了氣,扯著嗓子一聲嘶吼:「達道!」
達道在屋檐上還在打鬥,他聽到這聲喊叫,「糟了!」
他幾步飛出,原路返回。
與他對峙的黑影人手一哆嗦,刀落在瓦片上,他也速速跟上。
浮淰手持木劍,她一把扯掉木劍尖上的小木屑,露出藏在木屑內鋒利的鐵劍尖,此刻她什麼都不想了,閉眼一劍朝浮沉肚子捅下去。
「姑娘——」
她再睜眼時,這劍不偏不倚地,刺向從馬車窗內一頭撞進來的月兒後腦勺。
月兒用她的上半身,替浮沉擋住了這一劍。
「月兒!」
浮沉伸手想護住月兒,可她早已沒了力氣。
月兒頭頂的血順著臉頰滴下,她咧嘴一笑,顫著手伸手夠浮沉,可惜她再也沒了力氣,倒在馬車內。
達道已朝馬車這邊狂奔而來,浮淰此刻也害怕了。
在她剛要去拔那把劍時,身後被人捅了一刀!
浮沉錯愕看向浮淰身後,她方才親眼看到捅向浮淰的這一刀,竟是綠穎!
浮淰嘴角滲血,她一臉詫異轉身看向身後。
綠穎嘴唇顫抖著,她的手抖得都要握不住那把劍了。
「你!」
話未必,綠穎又是重重一劍刺向浮淰。
達道跑來,一把摁住綠穎和浮淰,將此二人扯向坑窪處,他一把掀起帘子,浮沉已經疼得暈厥了。
而月兒,她冰冷地躺在浮沉跟前,已經咽氣了。
接著,身後一陣躁動。
「這這這……」
梁愫亞一群人此刻剛從容公府趕過來,三輛馬車狂駛過來,芒山一瞧,速速跑到達道跟前,「公子,這是怎麼了!」
「梁愫亞!」
達道朝馬車外吼叫,「備好馬車!」
梁愫亞被這一聲嚇住了,再見馬車前一灘血還倒了兩個人,嚇得面容失色,「在在在,馬車都備好了!」
達道把浮沉從馬車抱出,芒山護住浮沉的雙腿,達道速速下了馬車將浮沉移在另一輛馬車內。
之青此刻什麼都顧不上,把郎中和產婆還有熱水、銅盆全都搬到一處。
馬車外生了三盞火爐,該燒的水都已經燒好了。
浮沉被產婆子搖醒,「娘子,娘子,是時候了,要用力了!」
浮沉疼醒,她伸手還在抓著什麼,嘴裡一個勁地喊著,「月兒,月兒……」
之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一把捏住浮沉的手,擦拭著她眼角的淚還有額頭的汗。
產婆子齊上,在這深夜的遊河邊上,浮沉艱難地開始喊叫著,開始用力。
馬車外大雪紛飛。
梁愫亞跪在地上,面向遊河,嘴裡急切地小聲念叨著。
千算萬算,籌備數月,萬萬沒想到浮沉這孩子生在了馬車內,還是在這樣一番亂的情況下。
達道此刻憤恨極了他方才在屋檐與那黑衣人打鬥,他現在越發覺得,那黑衣人怕是浮淰的調虎離山計。
可小小一個浮淰,怎敢能如此作為呢。
他眼眶含著淚,站在飛雪下死死盯著馬車。浮沉每嘶喊一聲,他的心就揉碎裂開,這樣的苦難,他不僅沒有護好她,還讓她受二次創傷。
「生了!」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這飛天雪夜。
這兩個字,讓達道一晃神。
梁愫亞幾乎是爬到馬車跟前的。
之青急切探出頭,「生了生個,母子平安,咱們姑娘生了個哥兒!」
達道來不及擦乾眼眶的淚,他速速趴在馬車窗外問之青,「浮沉呢,浮沉有沒有事,浮沉呢!」
之青滿臉的汗,「姑娘沒事,姑娘生得很順。」
產婆子:「夫人和公子放心,娘子宮口很開,應該是方才已經有生產跡象了,娘子受了什麼刺激用力憋著。眼下她不憋了,方才存著的力氣全都用上了,很順利地就生了!」
梁愫亞抱著馬車腿,鼻涕泡和眼淚混在一起,「神靈庇佑啊神靈庇佑,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梁愫亞都累趴了,雙腳發軟幾次想起來,都扶不穩跌坐在坑窪水灘中。
「好好好,」達道緊緊捏著芒山的肩,「快將馬車駛回府,芒山寸步不離地跟回府。」
他再一把將梁愫亞拽上馬車,「母親也跟回去。」
「好好好,」梁愫亞不敢掀起帘子,害怕風灌進去。
她雖激動得疲軟了,但思緒還是很清楚,「腳快地速速回府讓全府所有下人備好暖爐和暖閣,再讓老爺派出守衛候著。」
這一夥子人浩浩蕩蕩地再往達國府走。
之青從馬車駛過的縫隙中,瞥見了月兒倒在血泊中的慘象。
她一哆嗦,看向已經睡過去的浮沉。
此時已經是丑時了,方才的一陣動靜惹得幾家燈燃起,又速速吹滅。
這條巷子口處已經成了一處慘案地。
綠穎縮在牆角,頭重重砸向青瓦牆,「不是我,不是我……」
浮淰倒在坑窪中一動不動,達道幾步上前,蹲下摸她的鼻子,「沒氣了。」
他抬腳邁開浮淰,再速速走向那輛馬車跟前。
侍衛掀起帘子,搖頭,「也沒氣了。」
方才打鬥的屋檐處,那個黑影蹲在瓦片上,眼眶一滴淚落下。
隨即他用衣袖抹去這滴淚,再幾步從屋檐處躥下,朝皇宮城牆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