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浮沁不護短了
2024-04-29 21:01:27
作者: 涼子姑娘
之青聞聲速速從馬車處衝出,跟著浮沉一起來余公府的國府家臣也跟在之青身後,混進人堆里。
府門上都在鬧騰,賓客一堆擠在那。
孟瑺立在那,剛邁腳進去,就被家臣伸出的手一把拽到了別處。
馬車從余公府門口拐過,浮沉戴好白帷帽下來,與孟瑺一併立在遊河處。
孟瑺看不清是誰,「敢問姑娘是?」
浮沉:「前二姐夫好啊。」
這四個字,讓孟瑺一愣,他再細細一瞧,「是前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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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孟瑺作揖,端正再回了禮,「我與前五妹妹向來不怎麼熟,今日來京,只為尋你二姐姐問一樁事。若是無事,我暫且告辭。」
他轉身欲走,又被家臣攔住了。
孟瑺回頭,「前五妹妹這是何意?」
浮沉:「孟公子與我二姐姐也算是相識一場,曾經的情分都已經過去了。如今二姐姐再尋一門府門和好郎君,孟公子應該替她高興才是。二嫁風光正娶這事,可不是誰都能遇上的。孟公子,人家都說好聚好散,今日這喜事,可別擾了吉日。」
孟瑺看著遊河的客船,感嘆道,「五妹妹錯意了,我今日來並非攪局,而是為送禮。這明園終究咱們孟家也待過,我與浮漪夫妻一場,她能尋得如意郎君,我替她高興。」
「孟公子既是珍惜這段情分,就把所有的祝福都放在心底好了,畢竟對你與二姐姐而言,彼此不見面,便是最好的祝福。」
浮沉態度溫順,孟瑺一時也挑不出錯來。
他還在想什麼說辭,身後已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浮沉指指馬車,「孟公子若有別的事,就等過了今日再來尋二姐姐,想必二姐姐會在余公府為孟公子斟茶款待的。畢竟這做公府家的娘子,待客之道可不能含糊了。」
孟瑺被浮沉高高捧起,他冷哼幾聲,「褚家的這幾位姑娘,變著法合計陷害我母親與你褚家和離。怎的,如今把我這個前夫君死死擋在門外,不讓我晦氣了浮漪?」
孟瑺倒也不客氣,他幾步跨向馬車,再一把掀起帘子看向浮沉,「不妨告訴前五妹妹,我已過鄉考,如今的身份不再是什麼無業之人。鄉考已過,如今是備科考的考生,由孟鎮舉薦,住在梁京上儒書院備今年的科考。咱們山水有相逢,還會再見面的。對了,這都多虧了我的前娘子,是她離開讓我清醒過來的。這梁京女子能和離,又能和離再復婚,我可什麼都不怕。我這輩子,是栽在她褚浮漪手裡了,如今她再婚,我替她高興。但我也會等著她。」
浮沉被這一通胡扯給懵住了,「什麼?」
孟瑺賴皮一笑,「怎麼,反正已經和離一次了,還怕第二次啊?」
他款款放下帘子,馬車駛走。
浮沉愣了許久,指著馬車,「這這這,這就是癩皮狗一隻啊,我可當真是生平第一次見這麼個癩皮狗,又臭又硬啊。」
之青也學著浮沉的樣,嘴裡罵出來的話沒個好壞。
馬車內,浮沉越想越覺得還是要告訴浮漪,「不行不行,還是得告訴二姐姐,讓她有所防備。我原本以為這個孟公子就是聽了二姐姐要再出閣才來京鬧的。可他方才說什麼過了鄉考,要在梁京來備考。這意思就是說已經一隻腳邁進梁京了啊。他是怎麼都會常留在京了,若是二姐姐那邊不知情,怕是日後她不好對付。」
之青:「交給我。」
達大宅那邊直到章家一行走水路離開梁京,老太太那邊都再沒滋生什麼事端。
章家下了六禮和聘禮,吉日選在四月初,眼瞅著就是眼跟前的事了。
浮沉回到達國府才想起來,被孟瑺這麼一擾,她把浮漪備的出閨禮都忘了送。她小心收好,打算等浮漪在余公府安定下來後,再尋個合適的機會送。
雲鶴出了月子,性子比以前安穩了許多。
她抱著孩子與達識初登達國府的門,梁愫亞備了許多禮,給這個孩子一一挨著過。
等浮沉再見到雲鶴時,已是她來達國府一個時辰後了,「今日來,可是給取名字的?」
雲鶴:「是啊,父親和母親要給新名了,也不知會叫什麼。」
她小心瞧浮沉的肚子,左看看右看看,撫著下巴,「你這個肚子,我瞧著也是個哥兒。」
「啊!」
浮沉連連搖頭,「哥兒太鬧騰了,你生個哥兒,我生個姑娘就很好啦。我還是喜歡姑娘,安安靜靜的。我大姐姐那個瑾書我就很喜歡,女孩子小時候軟糯糯的,男孩子也太調皮了。」
月兒從院內跑進來,「名兒有了名兒有了。」
她把小帖遞給雲鶴。
雲鶴輕輕打開,只見上面寫著:潯昭。
「約文敷暢,義則昭然,」浮沉歪頭細細想來,「好名字呀,天能主持公道,善惡報應分明。」
「達潯昭,以後就是昭哥兒,這麼叫著,還挺順嘴的。」
浮沉:「這是潯字輩,男孩子喚潯什麼還挺順嘴。女孩子的話,好像也不怎麼順嘴呢。」
浮沉再想若她生個姑娘叫潯什麼呢。
雲鶴則一言斷定,「不必想姑娘名了,這絕對是個哥兒,你信我。」
浮沉別彆扭扭的,她還是想要個姑娘,軟糯糯的,捏著都舒服。有時候閒暇時也會覺得自個好無趣,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蠢心思。
轉眼入了暖春,梁京經過一個正月,迎來萬物復甦的好日子。
滿山雖還是枯黃之景,不過這些馬場和蹴鞠場已是一片綠美了。微風襲來,嫩芽冒著個頭地往外竄。
一入春,一天一個樣。
每年到了春日,馬球、蹴鞠、場會、詩會百家齊放,各府娘子們也最忙碌,蹴鞠場的生意是最好的。挨個排隊候著日子,搞租賃的賺美了。
齊雲的勢頭最猛,她為了力證自個的身子骨,前前後後有十幾場馬球,從遠府到國府,宴請分好幾等。
她這是一個都不打算落下,全都要收入囊中。
梁駱這邊,除了查齊家舊案,剩下的就是四月梁京科考一事了,今年與以往不同,他改了許多規則。文司院忙翻了天,正月輪休過完,尹柄差不多有七八日沒回府上了。褚槐自是跟著一塊忙。
不過他越忙心裡越得意,都是自個的門生自個的親姑爺,這底氣越發的足了。
朝中同僚以前不屑打理他的如今都暗戳戳地給他送這個那個的,搞得他每在文司院被人問候時就很是亢奮。
對褚敖,他依舊不敢多問。
但他最近發現,這位陛下,待他好像很是疏遠,「陛下最近召見文司院的官員時偏偏就把我給落單了,已經好幾次了,也不召見我,也不問我什麼事,不分配差事。就算有需要我做的,都是讓尹姑爺傳個話。」
曲姨娘在整理他的舊衣衫,「許是老爺想多了,陛下年紀小,這才是初年,朝中官員沒見過陛下的多了去了。他哪能各個都召見,各個都安排差事啊。」
這麼一順,褚槐立馬就懂了。
他現在越發地依賴曲姨娘了,以前他忌諱談朝中事,如今是什麼都與她說。
曲姨娘也很懂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分得很好。大概是因為太懂時務又不僭越規矩這點好處,褚槐才對她越來越放心的。
芒種把備好的小褥毯子還有小虎鞋、小木馬札,還有許多絲繡的小花襖短衣裳都抱來。
曲姨娘再一個個地整理著疊放好,「五姑娘快生了,前幾日我去看過,腳腫了手也腫了,當真是辛苦呀。這些都備好,三日後還得再送一次。每次去長公主都說已經堆得放不下了,可我覺得還是不夠。要說這姐妹多了也好,五姑娘說就姐姐們送去達國府的東西,怕是要這孩子穿到十歲了。」
提起浮沉,褚槐還是會心生不快,「我不喜歡這個孩子,她心眼太多,每次與我說話,都覺得要吃人。」
曲姨娘懟回去,「若是對五姑娘有所虧欠的人,會覺得她說話是吃人。若是對她問心無愧的人,會覺得她說話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好聽。」
褚槐連連擺手,「得了吧,我聽著就是煎鍋里翻白肉,噼里啪啦一頓吵,逼逼叨叨的,還落玉盤呢。」
曲姨娘被惹得合不攏嘴地笑著,褚岱顛顛地跑進來,手裡拿著一把小木劍,「父親快看,六姐姐說我是將軍!」
他把小木劍塞給褚槐,趴在他腿上玩耍。
褚槐拿著木劍瞧,「這手藝,是跟著父親在勤偣學的啊。這是鑲嵌刀側入的切法了,要我說,浮淰這做小玩意的本事還真是不錯啊。」
他搖晃幾下,抱起褚岱,「你可喜歡六姐姐?」
「自是喜歡的啊,六姐姐愛與我玩耍,前些日子還帶我去看了馬球會,那些大哥哥大姐姐騎在馬背上,可好玩了。」
褚槐皺眉,「不是讓她哪都別去,可真不省心。」
褚岱從褚槐腿上跳下來,再跑去曲姨娘跟前,嬌滴滴道,「阿娘,兒子也想跟著阿娘去達國府見五姐姐。」
曲姨娘摸摸他的頭,「好,阿娘帶你去。」
褚岱:「阿娘也能帶著六姐姐一起去?」
「啊?」
曲姨娘愣住了,她總算是明白浮淰回府的這些事了。
她早就覺得浮淰奇怪,回了府愣是沒折騰,反倒是日日來湪汐軒,今日纏著褚岱,明日又要帶他玩。
敢情這所有的討好和拉近關係,就是為了能在她跟前有人替她說上話啊。
本來褚槐這些日子對浮淰態度有所緩和,沒以前那麼嫌棄了。褚岱再給個機會,那浮沉那邊可要怎麼應付呢。
她是真怕這浮淰魔怔了,咬死了浮沉不鬆口,「你六姐姐忙著呢,再者她也不便跟著阿娘去,讓她在府上陪你玩就好了。」
「阿娘……」
褚岱可憐兮兮地看著曲姨娘,「六姐姐說她已多日不曾見過姐姐們了,阿娘……」
褚槐鬆了口,「那就帶著浮淰去一趟吧。」
曲姨娘沒搭理褚槐。
褚槐有些懊惱,「她是去看望自個的五姐姐又不是去投毒的,你瞧瞧你這個擔憂的眼神。她雖是腦子不清楚,可也不至於會在達國府對浮沉怎麼樣的。怎麼,你還怕她會害人?」
曲姨娘:「那倒也不一定。」
「若嶼,說什麼胡話呢!」
褚槐起身,「這次帶她去,老嚷著要去見五姐姐,去了索性見個夠。」
曲姨娘扭頭進了內廳,把褚槐晾在一旁干站著,「哎?這,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無法無天了!」
不過,他倒是很喜歡曲姨娘這直性子。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順手的不香,這執拗有點脾氣的,才是最香的。
而曲姨娘呢,她早就混出了一身本事來,知道怎麼執拗能正中褚槐下懷。
投其所好,大抵就是如此吧。
到了送禮日,褚公府的馬車停在達國府門外,從馬車上下來的,除了曲姨娘,還有穿一身紅短襖褙子的浮淰。
她邁腳跟在最後,每抬頭瞧一眼達國府,都是淡淡的一笑。
浮沉在暮兕齋聽到浮淰也來了,她饒有興趣地看向門外,「有意思了。」
她本打算去見見浮淰的,奈何自個的腳挨不到地上。越到孕後期,浮沉越覺得難受。女子懷孕生產沒一個難熬的,對著銅鏡瞧自己這浮腫奇醜的身子時,越發的有感嘆,「這如何是好啊,這麼丑,將來我就是個丑母親,書元就有了丑娘子,母親就有了丑兒媳。一醜醜了七八個身份。」
之青:「待孩子落地,自然會恢復好的,咱們姑娘才多大,怎會一直這樣。」
「你瞧瞧,你都嫌棄我了。」
浮沉還是擔憂,她眼下什麼都不想了,只靜等孩子落地。
那些胭脂水粉的,就等著出了月子再一個個地來補齊全吧。
曲姨娘在前廳和梁愫亞說話,一轉眼,褚岱和浮淰都不見了,她一臉擔憂。
梁愫亞:「姨娘放心,這府是大,可上下伺候的人很多,不會走遠的。」
暮兕齋門口,浮淰探頭瞧了許久。
她扯扯褚岱。
褚岱立馬嚷著聲喊,「五姐姐,五姐姐。」
之青聞聲出去,蹲下一把抱起褚岱,「喲,小公子都長這樣高了,這再長下去,姐姐可就抱不動了。」
浮淰伸手剛要插話,之青一個轉身抱著褚岱進去了。
浮淰尷尬立在那,這之青,居然理都沒理她!
她咬緊牙關,攥緊拳,忍住了所有的憤怒。
浮沉瞥了一眼門外,再把蠶豆和糕點都擺在褚岱跟前,「五姐姐可沒騙你。」
褚岱指指門外,「五姐姐,六姐姐也來瞧姐姐了。」
浮沉抬頭瞧了一眼,招手示意浮淰進去。
浮淰忍著怒氣,憨笑著邁步跨過門檻進去,「我與五姐姐一別數月,上次見面時,好像已經是舊年時了。」
之青端來一盞茶,重重放在矮桌上。
這浮淰到底是個能忍的,二話沒說就端起茶盞飲下。
浮沉淺淺笑著,「六妹妹被休後好像安分了許多,我聽說騏親王去南州那日,你還去送了,當真是情意深重。只是姐姐想不通,這麼深厚的情義,竟沒讓六妹妹跟去南州當個側妃,反而是妹妹主動要了休書的。」
浮淰也學著浮沉的樣,淺笑,「五姐姐,若是跟去了南州,妹妹怕是再也見不到姐姐了。妹妹惦記姐姐多年,怎好獨自去往南州,留姐姐在梁京呢。」
浮淰這些小伎倆,浮沉壓根都沒打算拿她當碟子菜,「六妹妹是惦記著我呢,還是惦記著荔山呢。」
浮淰手攥緊,她的笑意立馬就沒了,「五姐姐可別提什麼荔山,那裡埋著我阿娘,她被五姐姐害死,至今都沒入褚家宗祠。阿娘成了孤魂野鬼,現下不知遊蕩在何處。她是我的阿娘,我自會還了對她的這份虧欠。」
浮沉:「六妹妹要如何還啊,說真的,六妹妹真是大孝女,沒給你賞塊孝女公牌,都對不住你這些年對我的恨意。」
話說開了,浮淰也不打算裝了,「五姐姐到底是聰明伶俐,這麼聰明的姐姐,怎會不知妹妹想為阿娘做什麼?」
浮沉把蠶豆碟推到一處,雙手撫著衣襟,「六妹妹想做什麼我都不想猜,只是在我這裡,你想做的,一樣都做不成。」
「不見得吧?」
浮沉溫柔的笑著,「那你可以試試。」
浮淰站起來,繞著暮兕齋轉著圈。
她的眼神隨意看向這些陳設和布置,「五姐姐如今所得這些,全都是踩在我阿娘身上得來的,也不知五姐姐看著這些,入夜時可能睡得安穩。」
浮沉起身,發出無趣的笑聲,「六妹妹可真是能鬼扯,什麼都能扯到你阿娘身上去。若是這樣扯也能算數,那不妨姐姐與你好好掰扯掰扯。你阿娘害死我母親,害死周姨娘這兩條人命才生下的你。如你所說,你這個人,就是踩在我母親頭上出生的。怎麼,入夜難以安睡時,難道妹妹就不怕周姨娘和我母親爬上你的床,讓你為亡故之人替母贖罪?」
浮沉一直淺淺笑著,浮淰看著她的神色,直起雞皮疙瘩,「我說不過你。」
她繞過浮沉,再坐回原位,「今日來見姐姐……」
浮沉絲毫不給浮淰再開口的機會,「我管你今日來是做什麼的,你今日來,我這裡所有的禮儀都在方才用完了。六妹妹,望你能記住一點,尤秋柔這罪人想翻身,在我這就是痴心妄想。她手中害死的人命數不清,她的罪是先帝定的,她害死戚家獨女人人皆知。你如今能在我跟前說上話,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你太過仁慈,左不過都是施捨罷了。你別妄想什麼為阿娘立牌位、進宗祠這些話,你若不信可以去父親跟前問問,看看罪人能如何進得了褚府!」
這些事,浮沉是故意說出來的。
她知道浮淰不敢這麼想,可浮淰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阿娘沒罪!」
「有罪沒罪,你去問問就知道了。你現在的身份,說到底連私生子都不算,你能好端端在褚府,全拜我所賜。你不必在我這說什麼阿娘不阿娘的,若你讀過書,自當要懂分寸知禮義廉恥。」
「你!」
浮淰被浮沉懟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浮沉:「我雖拿了出嗣書,可褚家,還由不得父親他一人。他若是敢為尤秋柔立什麼宗祠牌位,妹妹可得好好瞧瞧,看看陛下乃至整個梁京,誰能同意。」
這話,浮淰多少還是信幾分的。
尤秋柔當初獲罪,是板上釘釘的事,她也從沒想過敢為她這個罪人立什麼牌位。她最初的初心,是不想看浮沉心安理得享受如今的一切。
浮沉過得越好,她心裡越反感。
浮淰:「姐姐牙尖嘴利,不愧是國府娘子,妹妹自然說不過你。今日我來沒什麼意思,就是想瞧瞧姐姐過得好不好。既是要生了,哪怕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姐姐說話也得悠著點,沒必要這麼擠兌我。」
浮沉再懟回去,「什麼人說什麼話,對六妹妹說的話,只能是這樣。你放心,我的孩子,自是知道他的母親是何人。」
浮淰惡狠狠地看向浮沉,甩著臉邁過門檻出去了。
她在暮兕齋轉悠了一陣子,卻尋不到綠穎了。她趁機借著尋綠穎,開始前前後後的瞧達國府內宅院子、巷子、偏門、隔間等的布局。她邊走邊記,每一處地方都要停留許久,像是在記,又像是在想什麼。
在廊下尋到了綠穎,她手中攥著一個小琉璃瓶,本想塞進衣袖,不料被浮淰一把逮住了,「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奴婢,跑來達國府都有熟人了。」
浮淰猛然想起來,「我都忘了,你對這熟門熟路,你曾經也是在這做過妾的啊?」
綠穎怯怯地搖頭,「姑娘切莫亂說,奴婢從未在這做過什麼妾。這……這琉璃瓶是治抓痕的藥膏,是娘子見奴婢的抓痕傷可憐,賞了奴婢這些藥……」
浮淰一把,將這琉璃瓶摔碎,「你可說了抓痕是我撓的?」
「不不不,奴婢不敢說!」
浮淰瞪著綠穎,「回府去。」
她雖很是憤怒,但她要問綠穎達國府的布局,自是不打算再凶她。
月兒躲在一處聽著這些話,等人走後她再進屋勸說給浮沉。
浮沉:「我就知道這綠穎的傷拜她所賜,這小丫頭處心積慮的,我倒要看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梁京男子都在備科考。
白公府內,之歌也開始忙了。
她的兩個哥哥兩個弟弟都被安頓在梁京避鎮做著差事,其中一個弟弟也在之歌懷孕時被白穆安排好脫了奴籍。
又因這個幼弟愛鑽研讀書,且很是刻苦。
白穆給了他一個安靜的去處,他去年過了鄉考,今年也是備京考的考生。
之歌解禁足後,處處打點,想著為這個弟弟好好謀劃,全力以赴讓他好好考試,「這次科考要是真中了,我在白公府的日子也好過多了。眼下我丟了管家權,又才解了禁足,真是處處艱難。我這兩個哥兒又惹了事,官人已經不如從前一樣喜歡了。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我這個弟弟了。他若真的中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也能跟著沾光。」
阿蕪把那些整理好的典籍都塞在書屜箱內,「姨娘放心,尚弟弟一定會高中的。」
之歌最喜歡有人誇她的尚弟弟了。
她提好這些備好的衣物和典籍,上了一輛馬車。
浮沁的婢女水芯看著之歌又外出了,心裡覺得不對勁,「好像又去送衣物和典籍了,大娘子,之歌姨娘是後院的人,這些日子經常出門,您就不管管?」
浮沁在書桌前練著小字,一張張寫得工整有力。
她在抄錄《心經》,「科考學子歷來都是艱苦的,她疼愛弟弟又有何妨呢。」
浮沁對之歌,一點都不急。
她很清楚之歌如今在白公府什麼地位,她當初對她放任不管,現下之歌都已經是兩個庶子的阿娘了。女子產子,即便她是個妾,可地位已然是和從前不同了。
她既是知道之歌是什麼路子,安的什麼心,就不再怕了。
只要護好瑾書,對付之歌之流,浮沁很清楚,只能細水長流,急不來。
她有兩子,地位早已不如從前。
浮沁放下筆,提起紙欣賞著自個的字,「筆力還是有些弱了,力道欠缺,不過比起以前軟趴趴的字,現下也好很多了。」
她用鎮紙壓住紙張,往門外走。
剛走到院內,瑾書就朝她跑來了,「母親,疼。」
瑾書膽怯伸手,浮沁顫著手摸向她的指頭,「什麼都沒有啊。」
瑾書指指頭。
浮沁再一瞧,原來這手指頭上,被人故意扎了一根小木刺,一頭在肉中,一頭在外裸露著。
那一刻,浮沁的心生疼。
她可憐瑾書的同時,腦子裡想到的,全是當初她扎向浮沉時的那根刺。
那般刻骨銘心。
那般讓她難以忘卻。
瑾書朝她走來時,便是那個小小的浮沉啊。
她到底,是怎麼做這個大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