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浮淰的執念
2024-04-29 21:01:21
作者: 涼子姑娘
梁騏得了南州的一塊封地,也成了梁駱親封的騏親王。
梁駱完成了對鈺皇后的許諾,給了梁騏一個身後安穩。他因牽扯宮變一事,將他放在梁京是萬萬不可的。
南州土地肥沃,盛產各類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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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騏的封地宅院數十間,這都是梁駱給足的面子。只是礙於他摻和宮變,雖並無什麼罪責,但也要防備著。
前前後後安排了好幾撥宮人去伺候,守親王府的也是當地的家臣。梁駱很謹慎,並未給他配一兵一卒,且整個南州所有的士兵在梁騏去往之前全都換成了直隸梁京的士兵。
靈娘很清楚,梁駱此舉,雖看似遠在南州都不放過梁騏,可實際上,這樣的削弱,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呢。
南州肥美,比起被監視在中鈺殿的暗無天日和舉步艱難,靈娘還是喜歡南州。
做個閒散宅院婦人是她生平最渴望的,生為輔相之女,她自知自個要被囚禁在這梁京一生,被父親拿來做交換利益的籌碼。如今倒好了,陰差陽錯,一番折騰卻得來了自己喜歡的路。
可浮淰,卻不這樣想。
她已經合計多日,就等著尋一個機會與梁騏說明白。
她自從勤偣回京,走的路好像看似在高攀,實則一步步在墜落。她在那小院子內想了數日,越發後悔自個當初為何要跟了梁騏,如今成了這副嘴臉。
這些日子她總夢見尤氏,夢裡的尤氏慘叫著,次次喊著她的名字,說她死不瞑目。
浮淰次次夢中醒來都驚出一身冷汗,「以前在夢裡見到阿娘,她總是很和善,即便與我說話,也一直笑著。最近這些日子連著夢見她,每次不是瘋癲,就是披頭散髮,血盆大口地朝我撲過來……」
她越想越害怕,蜷縮著抱緊身子。
綠穎聽著這些也害怕,「您有空去趟荔山,這都過年了,燒點紙,慰藉一下也好。」
浮淰心裡盤算著,要尋法子出去。
她等來了梁騏被封為親王的消息,得知過完年就得出發去南州後,浮淰去主殿尋到梁騏,「四爺,南州妾身不能去。四爺是知道的,妾身身背母仇,只因踏錯一步被困在此處出不去。妾身當初指望著四爺能與妾身一起力爭個好地位,能幫妾身報了這仇。可妾身如今跟四爺去往南州,怕是再也沒機會來梁京了。」
浮淰可憐巴巴地跪下,「妾身是四爺的側室,是先帝指婚過的側室,依著梁京的規矩,四爺只需一紙休書遞到褚公府,妾身就能留在……」
「啪——」
話未畢,梁騏一個耳光重重砸在她臉上。
這一打,倒是把一旁坐著的靈娘也嚇得一愣。
梁騏一把揪住浮淰的肩,「浮淰,你老實告訴我,當初在勤偣你與我相遇時,你可是真心喜歡我,可是真心無怨無悔地跟了我的?」
浮淰怯怯的,不敢回話。
梁騏:「我可憐你,覺得你被父罰去老宅受苦受難的不易,你小小年紀,在勤偣過得艱難。我帶你回來,在父皇跟前為你求一個正室的名分。父皇不肯,我退而求其次,將你娶進皇家門。你說這是你心心念念的皇家門,你說你要為母報仇,你要笑著看那些害死你阿娘的人哭。如今你倒好,看著形勢不利,看著咱們要去南州,你就想逃了?」
浮淰:「四爺,妾身走錯了路,妾身以為皇家能給妾身體面和周全,可妾身忘了,皇家兇險萬分,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
梁騏一臉的怒意。
靈娘實在聽不下去了,「拿筆墨來。」
梁騏看向靈娘,「拿什麼筆墨!」
靈娘半蹲下,鬆開梁騏握著浮淰的手,將他的胳膊挽在自個臂彎下,「四爺還留著她做什麼,她既是有心不去南州,即便你強帶她去也是個禍害。以她的鬼精,在半路上都會尋法子逃回來的。四爺,得饒人處且饒人,該放手就得放手。咱們去南州,便是遠離梁京一切紛爭,做個閒散的親王,這一生也就順遂了。」
梁騏看著靈娘,他好像聽進去了。
這二人都心知肚明。
靈娘已有身孕,在離京之前,他們都商議好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靈娘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浮淰了,南州是她心生嚮往的地方,即便當初她再不想嫁梁騏,可此時她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曾經的倔強和不甘心都被歲月磨平了。
眼下,她再不想在他和梁騏之間多一個人,浮淰要走,她甚是高興。
梁騏看著靈娘,盯著她的肚子看了許久。
許久,他長嘆一聲,「也罷也罷,我自是去南州求的便是一份安寧,你既無心,我也不必強求。」
他隱忍著難過,提筆寫下休書。
動筆前,浮淰又弱弱發問,「四爺,不知可有和離書?」
靈娘無趣一笑,「浮淰吶,想當初你也是宮中學堂出來的姑娘,才氣詩情樣樣不在話下的。怎麼,你竟不知這身為側室的,還能拿到和離書?都不曾明媒正娶,哪來的和離?」
浮淰咬著牙,接過了這份休書。
梁騏:「你走吧,回褚公府去。」
她再叩頭行了禮,「妾身與四爺相識一場,如今緣盡,妾身只願四爺福澤安康,永葆萬年。」
她挪步,跨出門的那刻,覺得這個冬日都不冷了。
浮淰帶著這份休書,和綠穎離開中鈺殿。
走在出宮的路上,她看什麼都是歡喜的,「原來宮中的年味也如此熱鬧啊,這些日子被困在中鈺殿,這些好物件全都沒心思瞧……」
「浮淰……」
她正走著路,身後有人喊她。
浮淰還以為是梁騏後悔了,撒腿就跑。剛跑沒幾步,那人速速上前,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她又怯怯回頭,都不敢抬頭看他,「怎的,四爺又反悔了?」
「浮淰……」
她轉頭,看向這個身穿甲的男子。
先是定神一瞧,再是一愣,隨即她猛然一個激靈,一把摁住他,原地轉圈地瞧。
浮淰都結巴了,「你你你,你……你是哥哥?」
褚敖憋著笑和激動,連連點頭。
浮淰失聲,沒忍住就哭了,「哥哥,你真的是哥哥。」
「是,是哥哥。」
浮淰捂著嘴,將他扯到拐角處,再認真地看著他,「哥哥你跑哪去了,這幾年你到底去了何處。為何你穿著甲,為何又在這宮中……你可回過家,可去看過父親……還有,父親可知道你回來了?」
浮淰想問的實在太多了,可她語無倫次,說了半天也不知自個在說什麼。
褚敖看著浮淰,一臉的心疼,他早就知道她的遭遇了。
看著浮淰回歸平靜後,褚敖才開口,「關內的船上你遭流寇時,是我救的你。」
「流寇?」
褚敖:「還有你去中鈺殿,也是我給你的腰牌。」
「啊!」
浮淰努力回想,她記得流寇那次,那個小男子戴著黑面罩。中鈺殿那次,也是戴著面罩,她只知道有人幫了她,卻也沒看清他的模樣和長相,「既然是哥哥,為何還要戴面罩,那次在關內船上既是救了我,為何又不與我相認?」
褚敖:「身為關中軍本就事多,不想給你惹麻煩。這宮中更是是非之地,我也不便與你說話。今日看你從中鈺殿大方走出來,我就猜到了,許是你已處理了自個的事。」
浮淰再見褚敖,有太多的話想要與他說。
她的哥哥,是這世間唯一與她有血緣的人了。
她謹慎開口,「哥哥穿甲,定是已經為陛下身邊的人了吧。我沒有跟四爺去南州,四爺給了我一紙休書,我自由了。只是前路漫漫,本是一片迷茫,今日見了哥哥,總算是明朗了。有哥哥在,咱們的阿娘,就不會孤單地躺在荔山。」
浮淰此話一出,褚敖察覺到了不妙。
他皺眉看向她,「浮淰吶,有時候太過執念,只會讓自己受傷。」
浮淰沒聽懂,「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浮淰,」褚敖心疼地撥著她的發,「你是我妹妹,咱們的阿娘已經沒了,你如今的身份很尷尬。你回府找父親,讓父親看在阿娘的面子上,給你在外州尋一處安穩的人家,等到了十六歲,就去外州可好?」
浮淰一臉的詫異。
褚敖:「莫要再改什麼年齡了,等你真的及笄了,人生這路,還長著呢。我能走到今日這份上,在燕州也吃過苦,受過罪。在邊關戰場上埋過死士,挖過千人坑。在河水絕堤時看著數百人被水沖走,看著滿河道屍橫遍野,四處飄著棺木。一場水災,讓沒了父母的孩子哭,襁褓中的嬰兒餓得快斷了氣……」
他說起這些,以前會埋怨世道不公,此刻倒是多了許多平靜,「見多了世間的苦,看慣了世間的難,心思已經磨平了。以前心裡有過不平,有過難受,現在見多了生離死別,也覺得沒什麼放不下的了。浮淰,你是一個姑娘,不該再有執念。」
「那阿娘呢?」
浮淰一把甩開褚敖的手,「阿娘就活該被人陷害埋在荔山上,就活該褚家宗祠無她一字一名。哥哥你可是褚家的嫡子啊,也活該為外室之子,為私生子?」
褚敖淡淡一笑,「本就是一無所有罷了,強求不來。」
「哥哥可是阿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阿娘被人害死,難道哥哥覺得阿娘死有餘辜?」
褚敖撫著手腕,抬頭看向這四方的天,「浮淰,等你查出阿娘在褚公府做了什麼,行了什麼,就明白了。」
他退後幾步,「你回府去,別告訴父親在宮中見過我。阿娘的孩子只有你與我,如今我別無所求,只求你能好好地活著,不要再去尋仇,不要再去惹五姐姐……」
「五姐姐,哥哥叫得可真親切!」
褚敖還想說什麼,浮淰猛轉身,速速離去。
他伸手,話到嘴邊又咽下去,無奈地靠在紅牆上,眼神疲憊地盯著遠處。
浮淰從宮牆出來,過了護城河。
浮沉坐在馬車內一路跟來,她穿過鑲瑛巷到了褚公府門口。
浮沉:「看來,咱們明日回府送新年禮,又得趕上一波熱鬧了。」
褚公府內。
褚槐在湪汐軒時不時地想起褚敖,他在宮中已見過三次了。
第三次是他故意趴在宮牆處看著褚敖路過的,可惜,他身為文官,性子膽怯都不敢上前一問。
此事他沒告訴別人,只有曲姨娘知道,「老爺,文司院那邊你沒查到什麼?」
褚槐:「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去查了,這些侍衛是從清含關轉為關軍再進宮來的,這孩子改了名,現在叫一無。我很確定,我第三次看到他時,他也看到了我。可我礙於身份不敢上前去問,他也裝著不認識我。」
曲姨娘放下手中的針線,「這樣看來,他是想為自己活一回。」
「為自己?」
褚槐最喜歡聽曲姨娘分析這些了,她就像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每次開口,褚槐都甚是喜歡。
「老爺您想想,尤氏出事後,他先是把尤氏手裡的那些私宅地契偷拿走了,隨後又全部變賣了。他做事很有計劃,看似在府中什麼都不管,可事事都已經盤算好了。他在外面這幾年,定是吃苦受累熬過來的。他改了名字,並未靠褚家和梁京這些姑娘們的關係,而是一步步靠自己的機遇進了宮,如今成了太和殿的侍衛。褚敖這孩子,回京也不聯繫咱們,我猜測,他根本不想聯絡,也不想回府來,只想走自己的路。」
褚槐聽著,無比扎心,「你說得對,如今就算回來,是何身份,為何人。終究不過是外室所生而已。以前我對他苦心多年,如今戚家已經把他從戚柒名下划走了。就算他回來,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保證什麼。」
「哎,人活著,步步艱難啊……」
曲姨娘:「或許對西辰少爺來說,如今的一無,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天地吧。老爺,若是真的為他好,就莫要再打擾他了。」
「哎……」
褚槐想起褚敖小時候,滿臉的憐惜,「這孩子從小話不多,在宮中學堂時也是踏實勤奮。尤氏惹了禍事,他從未在我跟前為他母親求一言一字。可他在離京前,還去看過她。有時候我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褚槐感傷惋惜,「當初尤氏生下他,取『敖』字,真人就說為日後成人遊歷,功名考取也罷,封官進品也罷,於他而言,不如一壺酒,一片天地廣大。如今再回想,還真是如此。」
曲姨娘把縫好的衣裳放好,再把剪好的窗花放入籃中,「老爺,明日就是初二了,這姑娘們可都得來送新年禮。切莫再感傷了,今日還有許多事呢。」
褚槐一笑,與曲姨娘挪步往方綰廳走,「要我說,這生孩子多了還是好啊,我有六個姑娘兩個兒子,如今這六個姑娘又有六個婆家府,又是一層關係。哎喲,多了還是好,還是好啊。」
剛到方綰廳,褚槐就看到浮淰不顧下人阻攔往院內闖的一幕。
他覺得,腦門都要裂開了。
浮淰闖門而入,「怎的,父親如今得了許多好女婿,就這般嫌棄我了?」
綠穎跟在浮淰身後,二人死死地往裡闖。
褚槐上前一把扒拉開下人,拽著浮淰的胳膊就往湪汐軒走。
方綰廳明日要待客,他還丟不起這個人。
曲姨娘隨即跟在身後。
浮淰的胳膊都被褚槐拽疼了,「父親,疼!」
「你不是要跟著去南州,怎還有空來府上,」褚槐對浮淰的折騰已經很無奈了,「今日是初一,你這個已經出閣的姑娘怎能在初一走正門進來?」
浮淰從衣袖扯出一張紙扔給褚槐。
褚槐打開,整個人都裂開了。
曲姨娘湊上前瞧了一眼後,這兩個人當場都裂開了。
「這……」
「休書啊,」浮淰坐下,端起茶悠悠地喝起來,「四爺休了女兒,南州去不了了。」
「祖宗啊,你你你……」褚槐戳著浮淰的頭,「你被休了?」
褚槐一屁股坐地上打著滾,「天爺啊,你怎就被休了,你可真是無法無天了。你是褚公府的姑娘,你出閣為騏親王側室,這側室放在內宅就是為人妾室。這滿梁京就沒有公府之女為人妾室的,會被人唾棄的!可你所嫁之人為皇子,自當無人敢笑話褚家。公府以上的姑娘們不可隨意為人妾,除了皇家!你好端端的側室當著,就算是要去南州封地,可那好歹是親王。皇子有了親王身份,你這個側室都榮升為側妃,你你你,你瞧瞧,側妃不當,你拿回來一份休書!」
褚槐啪啪打著自己的臉,「你讓為父的臉往哪擱!」
褚槐爬起來,「若嶼,拿官服官帽,我要進宮去見騏親王。」
「這是女兒苦苦求來的。」
「什麼!」
褚槐想掐死浮淰的心都有了,「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女兒!」
「南州封地算什麼鬼親王,離開這梁京,這什麼側妃的身份還不如被休呢,」浮淰放下茶盞,走到褚槐跟前,「父親,女兒要留在梁京哪都不能去,女兒知道錯了,當初太過任性,沒有聽父親的話。父親罰女兒去勤偣本就是磨練女兒的性子,可女兒還是不知悔改,貪圖皇家身份,如今走到這份上,都是女兒咎由自取。您饒了女兒吧,看在阿娘的面子上,看在女兒無處可去的份上……」
「你好意思提你阿娘,她為了你的後路,在褚家為非作歹,如今你拿著休書正月初一回府,你當真是拿父親當好說話的了!」
浮淰不解:「可是二姐姐不是也被休了,為何父親能在府中養著她,不能養著女兒?」
曲姨娘打住浮淰的話,「六姑娘此話差矣,二姑娘是和離……」
浮淰吼曲姨娘,「你算什麼東西,你個妾室,算什麼東西……」
褚槐一巴掌打在浮淰頭上,「她是褚公府當家主母!還有,你二姐姐是為逃離孟家,為了求一條活路與孟家和離的。和離女子,名正言順能待在褚府。再者,你二姐姐與余公府已經有了姻親,過完年就要下聘了。這檔子關口,你若再敢惹事,我絕不輕饒!」
褚槐自個都沒發覺,他現在維護曲姨娘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二姐姐還有人要他?還是余公府?」
浮淰滿臉的嫉妒和不服氣,「她都有人要,父親卻要趕女兒走?」
浮淰再瞪向曲姨娘,依舊不依不饒,「一個琵琶坊出來的戲子,算什麼當家主母……」
褚槐一把揪住浮淰,扔在絨毯上,「來人,上板子!」
曲姨娘在一旁勸阻,「老爺,這在過年……」
「打!」
家臣速速進來。
這次,浮淰出奇地沒有喊鬧,她認了這頓板子。每一次打在身上,她咬破了嘴唇都沒發一言。
綠穎跪在院內,怯生生地哭著給浮淰求饒。
浮淰被打得沒了勁暈過去,褚槐看不過去,差人將她抬去了蔚聽閣。
蔚聽閣內,浮淰恍惚著醒來,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問綠穎這是何處。
綠穎:「還在褚公府。」
浮淰這才放心了,她伸手摸到了一把血,痛得翻不過身。
綠穎小心擦著曲姨娘拿來的藥膏,「姑娘這是何苦呢,非得逼著老爺打您,如今這可如何是好啊。」
浮淰無力道,「只有打得動不了,父親才會留下我在這,咱們能留在這,全靠這一頓板子了。眼下能留在褚府就是最好的了,只要能留下,總能等來機會的。哥哥已經沒用了,他已經不管阿娘了。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阿娘孤零零的沒有任何名分……」
「還有二姐姐,她這種和離的都能再尋到公府門,當真是了不起……憑什麼她們……都過得比我好……憑什麼我與哥哥就要顛沛流離,哥哥如今有家不能回,都是這些姐姐們害的,還有那個浮沉……」
她實在太疼了,臉貼在枕頭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曲姨娘知道姑娘們明日要來送新年禮,她趁著入夜把浮淰回府如何折騰的事都告訴了姑娘們。
好讓她們有個心理準備。
浮沉一聽浮淰鬧褚槐的事,覺得甚是有趣,「我這個父親,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這些姑娘,對父親從來都不會橫衝直撞,都是迂迴盤算。父親次次覺得我們心善,次次不計較。其實並非不計較,而是大家都各自成了家,實在顧不上這些了。如今倒是好了,六妹妹親自上門,惡人去磨惡人,真是有趣,有趣得很。」
達道:「岳父大人這是遇到對手了。」
「可不是,這個六妹妹,怕是要好好折騰折騰了。」
第二日,達國府門口第一輛馬車駛出,朝容公府方向走去。
這是浮沉送給浮蘭的新年禮,浮蘭的禮要初二送。
之後浮沉吃過早飯,和達道上了馬車再朝褚公府走去。
到了府門前,浮沁浮瀅也得到了,一旁站著白穆。浮湘不在梁京,郭國府捎來一份應付差事的新年禮。
尹柄也不在,他今日當值,明日才輪休。
三姐妹再見面,都心知肚明這褚府藏著一個寶貝呢。
三人相視一笑抬腳進去。
行禮。
祭祀。
再送上禮。
一步步的規矩挨著過,繁瑣的規矩到了晌午才結束。
用飯前,浮漪也出來了。
浮沉剛捏著筷子要去夾菜時,就聽到蔚聽閣那邊一陣喊叫。
浮沉故作不知,「這是?」
浮沁也故作納悶,「父親,這嚎叫聲,聽著怎麼像六妹妹?」
褚槐咬著牙,艱難擠出笑意,「沒錯,正是你六妹妹。」
曲姨娘急切進來,「老爺,六姑娘好像疼得快要暈過去了,不如傳郎中進來吧。」
「不准!」
浮瀅放下筷子,「六妹妹怎麼了?」
浮沉和浮沁也放下筷子起身,白穆欲跟著起身時,被達道在桌底下拽住衣角,白穆立馬不動了。
浮沉和浮瀅互看一眼,浮瀅再開口,「六妹妹既然回了府,咱們這些做姐姐的可得去瞧瞧。姨娘,怎麼還到了請郎中的份上啊。」
浮沁把浮沉摁回原位,「五妹妹有孕在身就別去了,我與你三姐姐去瞧瞧看怎麼了。」
浮沉點頭示意。
褚槐也沒打算攔著,反正都是自家人,擺擺手示意她們去。
到了蔚聽閣,浮沁推開門,浮瀅和曲姨娘跟著也進來。
只見浮淰趴在床上,屁股上塗抹了藥還是疼得翻不過身。她好像故意喊叫得很大聲,見有人進來,立馬看向門口。
瞥了一眼沒見浮沉,浮淰失魂落魄,再不言語了。
浮沁搬來矮凳,大家依次而坐。
誰都沒說話也沒言語,大家靜靜地坐著,看向浮淰。
許久,無人發一言。
浮淰沒忍住,「怎麼,不認識妹妹了。」
浮沁:「六妹妹,你這樣折騰,要到何時才罷休。」
浮瀅:「你這宮中這些日子,宮內外發生了太多事,我們知道你惦記什麼。姐姐們今日來,是想勸你一句,既然被休了,就好好待在這,等傷治好了,我們這些做姐姐的自會給你尋一個好人家……」
「打住打住,姐姐們的心意妹妹領了,」她再看向門外,「五姐姐怎麼不來瞧瞧我?」
浮瀅冷笑:「怎麼,六妹妹還覺得,今時今日你還能與五妹妹說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