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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尤黛娥回京

2024-04-29 21:00:33 作者: 涼子姑娘

  梁騏從獄中出來後,東西二府均被罰收。

  現下他只能委屈著住在鈺皇后在宮中的側殿——中鈺殿。

  他到現在都還納悶,為何坐穩皇位的是梁駱,「怎麼算父皇都不會讓他來當新帝啊,真是讓人頭疼,他可是有齊家血脈的後人,父皇真是大意了。當年齊家的事撲朔迷離,滅還是活都看父皇一句話,如今倒好,他竟真的讓老六上來了。」

  靈娘坐在銅鏡前梳著髮髻,「與其擔憂這些,不如擔憂擔憂你大哥吧,如今他還關著呢,即便你現在放了出來也無濟於事。一朝為臣,還是在陛下登基前對皇位有過覬覦的臣,你猜猜你這位六弟,會不會讓我們在梁京好過。」

  梁騏對梁駱還是放心的,「你且放心,我這個六弟心善著呢,他怎敢為難他的哥哥。我雖是犯過糊塗,可我懸崖勒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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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娘無奈對銅鏡搖頭,她把木梳重重放下,「四爺,他現在除了是你的六弟,還是這梁國的帝王。」

  梁騏一時木訥。

  中鈺殿側門外,浮淰跪在前,綠穎跪在後。

  浮淰哭得梨花帶雨,衣裳都是粗布衣,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沒了精氣神,「求爺可憐。」

  側門小廝速速飛奔到殿內,「四爺,您尋了多日的人總算是回來了!」

  靈娘從矮凳處坐起,死死盯著門外。

  梁騏一聽是浮淰,拔腿就往側殿跑去。

  靈娘有些詫異,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看來,這八成是在半路上遇到宮亂沒被賣去漠北。這個褚家六姑娘,當真是個人物,被賣出去還能跑回來。這裡可是中鈺殿,她是如何進來的。」

  側殿門外,梁騏飛奔過去定神一瞧是浮淰,心可難受了。

  他半蹲下,攙扶起她。

  撥開她額前的亂發,再細細一瞧,「哎喲,怎成了這般模樣?」

  浮淰再跪下,抖著身子輕撫著梁騏的鞋,「爺,能再見到爺,是妾三生有幸。妾能活著回來,求爺賞一口飯吃。褚府已經不要妾了,妾無處可去了。求您垂憐,求您垂憐。」

  她吧嗒吧嗒地掉眼淚,一個勁地磕頭。

  沒幾下,額頭就磕破了。

  梁騏哪能見這樣的場面啊,他愈發的心疼浮淰了,「來來來快些進殿吧,你是我梁騏的人,讓你落難本就是我的錯,我怎能棄你不顧。」

  梁騏握著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再帶進門內。

  迎面而來的,是靈娘。

  她換了最素淨的白底褙子,禮貌看了浮淰一眼,「爺,回來了。」

  梁騏咬牙,他想為浮淰求一個公道,「浮淰你說,是誰賣了你的。」

  靈娘站在那一動不動,似笑非笑地等著浮淰開口。

  她怕什麼。

  她什麼都不怕,她父親是太傅,她是家中嫡女。

  父親為拉攏鈺皇后將她嫁與梁騏,她雖不情願,可人是他的,連整個太傅府都與他有了牽扯,她不願,都得願。

  既是願了,就不會窩在梁騏處受委屈。

  浮淰拽著梁騏的手,故作遲疑,「賣?」

  她搖頭:「爺想哪去了,妾是爺奉了先帝令進門的,怎會被賣。那晚宮亂,北府亂成一團,妾是在動亂中被賊人擄走的。幸好在賊船上遇到關軍救下,妾才能活著回梁京見到爺的。」

  浮淰此舉,還是為求一個自保。

  靈娘倒是被她這話給略微有些啞住了。

  這小丫頭片子,還會自保了。

  梁騏其實也為難,靈娘是什麼人,她現在也不敢惹。

  如今這中鈺殿,就像一個牢籠,雖說是她母后寢殿,可前前後後到處都是梁駱派的人。

  到處都在監視。

  寄人籬下,又覬覦過皇位的骨肉兄弟,如今就算他再裝模作樣,終究是都扯上了疑心。

  浮淰沒說別的話,梁騏也放心了,「算了算了,反正也是回來了。如今這府邸也被罰收了,咱們唯有都暫且擠在這中鈺殿了。你既是平安回來了,自是該我對你負責。」

  梁騏轉了一圈,實在不知把浮淰安頓到何處。

  殿太小,不如東府寬敞。

  靈娘伸手指指中鈺殿旁邊的小巷子,「爺可以讓浮淰妹子住在巷殿。」

  「巷殿?」

  梁騏一臉不情願,「巷殿陰冷潮濕的,娘子還真是好主意。」

  浮淰連連點頭,「爺,妾就依著姐姐的安排住在巷殿就好了,妾不嫌棄的,只要能留在爺身邊,妾哪裡都能住。」

  浮淰小小的,瘦瘦巴巴的樣讓梁騏一瞧她就生出憐惜。

  眼下窘迫之境,也是沒法子,「好,那就暫住在巷殿,挨著我也近些,等再過些日子安頓好了,我再給你尋個好去處。」

  浮淰怯怯地點頭。

  巷殿是陰面小殿,此處常年不見陽光,又是朝西方位,前面一堵紅牆和殿宇,就將這四方小殿給擠在陰冷的小巷子內。

  一處小院,半個亭子。

  再有三間小殿屋。

  浮淰長吁一口氣,「雖說是有些陰,好歹是回來了。」

  她閉眼,深深呼吸一口。

  綠穎蜷縮著腰,她最怕的就是黑。

  一入夜,她就想起那晚在船上的事。

  每每想起,她對浮淰就沒了主僕情義。她一個黃花姑娘,穿了她的衣裳,信了她的鬼話,替她遭了罪。她雖是下等奴籍,可她也不想被人如此羞辱。

  浮淰看出她的膽怯了,「你不要再像一個小偷一樣偷偷摸摸地四處張望了,若不是翠之在宮亂時死了,我也懶得帶你回這裡。你放心,那晚在船上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你現在破了身,只有跟著我。等我有了出頭之日,再給你尋個不念及這些的好人家,可好?」

  綠穎點頭,「是。」

  浮淰瞥了一眼綠穎,「眼下咱們只能在這委屈先住著,你若是再怕,就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到夜裡就把燭燈全點上,這院子的燈也別滅。如此,可覺得好些了?」

  「多謝姑娘顧著奴婢了。」

  浮淰坐在乾淨的蒲團上,盯著殿內的擺設。

  擺設雖不如以前的府上,可也比落難強。

  她擺弄著衣袖,又想起進這中鈺殿一事了,「今日咱們在外頭瞧見的那伙子人,到底是誰啊?」

  綠穎也坐在一旁,「好像就是上次在船上救我們的那個關軍小哥。」

  「關軍不是該守著邊關地界的嘛,怎還都回了梁京呢,還敢在宮中轉悠,」浮淰覺得不對勁,「今日本是進不來這中鈺殿的,給我令子牌的那小哥,好像還真是船上的那個小哥。雖說是穿了鎧甲,戴了面罩的,可他的身影我還是認得的。」

  綠穎:「姑娘說了苦衷,那小哥二話沒說就給了您能進來中鈺殿的令子,也不知他是誰,為何要幫我們。」

  浮淰搖頭,她也不知他是誰。

  中鈺殿主殿內,靈娘怎麼都沒想明白浮淰是如何進來的,「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今日外頭的守衛是哪一班?」

  家臣:「剛調撥回京的關軍。」

  「關軍?」

  靈娘思慮,「這關軍本是守在邊關境內的軍,大皇子出事後,整個清含關留守的將士全被召進關內了,由關軍統一管轄。關軍人手就多餘了,陛下又把關軍調了一大半回梁京。陛下為新帝,這關軍在梁京都是新兵種,陛下這是要開始歷練自己的將士了。」

  靈娘再細細地想著,「褚浮淰是從關內逃回來的,若我猜得沒錯,她這一路上,怕是有貴人相助。」

  靈娘眉頭舒展,她已經全都猜出來了,「這位貴人,怕就是這些遠道而來的關軍了。」

  她倒入熱茶在杯中。

  掩面飲下。

  再淺淺一笑,「有意思。」

  芒山腳步快,沒一日工夫就到了宕昌縣。

  尤黛娥說起過宕府,浮沉大約還記得一些。

  芒山到了宕昌縣才知,這宕府真真是太多了,滿縣境內足足有二三十處宕府,這可如何是好啊,要怎麼找啊。

  他也沒別的巧辦法,只能靠那匹棗紅馬四處奔走。

  今日鑽巷子,明日進宅院地四處打聽。

  到宕昌縣用了一日,尋宕府則用了足足五日。

  浮沉在達國府等的是望眼欲穿。

  第五日晌午時,芒山總算是尋到了宕老太太的宕府。

  宕府門外的小廝直勾勾盯著芒山,「你是梁京來尋人的,卻不知尋的人是在哪個宕府?」

  「是啊,這很奇怪嗎?」

  小廝:「奇怪,甚是奇怪,你尋人,卻不知人家在何處,奇怪得很。」

  芒山懶得搭理小廝。

  他說了名字和容貌。

  小廝速速進了宕府,宕老太太一聽有人尋尤黛娥,還以為是征兒來了。

  她差人叫來尤黛娥,「許是你那養子,現下就在府門外頭呢。」

  尤黛娥一聽征兒,嚇得連連擺手,「不去不去,奴家不去了,他在梁京過著貴日子,有了親生父母,日子好著呢。奴家不體面,只會給他惹麻煩的。就讓奴家躲在此處,陪著您在府中就好了。那孩子奴家不見,如今奴家又成了這般模樣,只會給他惹麻煩的。」

  宕老太太覺得尤黛娥身上最難能可貴的,便是對養子的這份成全了。

  她養育征兒也成全征兒,從不打擾他的富貴,只付出,不求一絲回報。

  與尤黛娥這一片母愛相比,那個只知攀附富貴的征兒,同時也是宕老太太不齒的,「你就去,他既尋你,你就得去見他。

  你有什麼體面不體面的,母親在孩子跟前,他一個孩子憑什麼要嫌棄你的體面。他自小多病,若是沒你養活他,如今屍骨埋在何處都尚未可知呢。」

  尤黛娥死活不去,宕老太太跺腳攆她。

  她無奈,抬腳出去了。

  嘴裡說著不想見,但心裡早已迫切萬分了。她想看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

  尤黛娥屏住呼吸,輕輕推門,探出腦袋一瞧,沒有徵兒。

  她又速速開門站在門外,也不見征兒。

  她以為是走了,眼神黯淡下來。

  芒山上前,「請問您就是尤氏?」

  尤黛娥一愣,「您是?」

  尤黛娥再一想:「奴家好像見過您幾次,您是梁京來的吧?」

  芒山點頭。

  尤黛娥禮貌作揖行禮,「不知貴小哥尋奴家有何事?」

  芒山按照浮沉的囑咐,一字不差地說出來,「您與我也熟悉,也見過。我是達國府上派來的,我家大娘子說征兒好像在梁京惹了禍事,恐有牢獄之災。這虎公府那邊又不管,他無依無靠,吃不飽穿不暖的沒個人伺候……」

  「征兒他怎麼了?」

  芒山沒說完,尤黛娥已經急了,「他怎會吃不飽穿不暖啊,奴家以為他在梁京過得很好啊!」

  芒山:「我也不知具體的原因,不過我家大娘子倒是清楚得很,他派我來接您回去一趟,您有什麼疑問,去問我家大娘子就是。」

  尤黛娥的手心都在冒汗,「好好好,您稍後,奴家這就隨您回去一趟!」

  果然。

  如浮沉所說,這話只要出了口,保准她不會不來。

  尤黛娥告訴宕老太太。

  這老太太倒是不放人了,「不准去。」

  尤黛娥跪下,「您就讓奴家去吧,奴家這十幾年都沒什麼盼頭,心裡惦念的唯有他一人。奴家不能生,夫君休了奴家。人活著,不為錢財也不為富貴,只為這心裡的一處惦記。奴家到底放不下他,以為他過得好,以為他富貴了,不承想竟也在受苦受累,奴家怎能安心待在這。求您放奴家去,見他一面,奴家也就安心了。」

  「你真是不死心,」宕老太太一臉的心疼,「哎,可憐吶,可憐了母親一片赤心,竟是餵了狗。」

  宕老太太知道,尤黛娥她是留不住的。

  她差婢女到後屋抱來一大包衣裹,「這些衣裳都是新的布料,你拿去,體體面面地在他跟前亮個相,免得被嫌棄了。」

  她再把一張能隨意進出宕昌縣的路條遞給尤黛娥,「你是奴籍,進出由不得你,我給你這路條是通商專用,咱們商賈這玩意多得很。你拿著它,但凡受了一丁點委屈都回來我這。我這老婆子別的本事沒有,賞你一口飯,給你謀個差事,給個安穩還是有本事的。」

  這些沉甸甸的囑託,全是關切。

  尤黛娥拿著它,心裡別提多委屈了,「您的恩情,奴家這輩子都還不起了。」

  宕老太太:「快些去吧。」

  尤黛娥跪下磕了頭,抱著這些包裹從門內出去。

  芒山馱著她,朝梁京方向飛奔而去。

  浮沉是在尹公府見的尤黛娥。

  尹公府的老爺和夫人前幾日回老宅祭祀了,剛巧趕上寒衣節,又加上入了冬府中事少些,幾年沒回去,這一趟子他們沒個十幾日回不來。

  尤黛娥從後門進去的。

  浮瀅特意囑咐從後門進,旁人問起就說是新請來的老媽子。

  尤黛娥怯生生地上前,她拉好自己的衣衫,端端正正地跪下,一開口就是迫不及待地問征兒,「兩位貴人娘子安好,不知我那征兒在何處?」

  浮沉知道尤黛娥急了一路,也不與她繞彎了,「你別急,征兒在虎公府好著呢。這幾日我還派人去打聽過,那位虎公府夫人待他極好,自他回府,什麼好吃好喝的都緊著他,還請了學識教他。你放心吧,他在梁京好好的,沒什麼大礙。」

  尤黛娥還是不信,「可馱著奴家回京的小哥說征兒有牢獄之災,說他吃不飽穿不暖的,怎就現在又好著呢?」

  浮沉起身,攙扶尤黛娥起來。

  又扶著她坐下,遞給她一杯熱茶。

  尤黛娥哆哆嗦嗦地再跪下,「貴人娘子您快說吧,奴家都要急死了。」

  浮沉無奈放下茶盞子。

  浮瀅再度上前攙扶她起來,「我們不這樣說,你會乖乖回京來?」尤黛娥一臉的不懂。

  浮沉:「是呀,能讓你從宕昌縣馬不停蹄回梁京的理由,只有徵兒了。」

  尤黛娥:「二位娘子,為何要奴家回來?」

  浮沉和浮瀅相視對看一眼,浮瀅立馬就懂了浮沉的意思,「我們要你回梁京,是因為這裡有一份差事,非你不可。」

  尤黛娥一聽,連連搖頭,「奴家在宕昌縣伺候的那位老太太待奴家很好,奴家既是有了主子,就不想再尋別的差事做了。征兒既是無事,那奴家也就放心了。二位娘子也不必送奴家,等再幾個時辰,奴家坐客船再回宕昌縣就是。」

  「尤姨母。」這三個字,是浮瀅喊出來的。

  浮沉知道,浮瀅要開始誅心了。

  「不敢當不敢當,您這般高貴娘子,快些把這幾個字收回去吧。」

  「尤姨母服侍的老太太,年事也高了,您又能服侍她到幾時呢。人都有老的時候,風風光光一輩子,誰都逃不掉那幾塊棺材板拼出來的地方,我們逃不掉,那位老太太更是逃不掉。到了那一日,不知尤姨母還有何打算,路該如何再走?」

  尤黛娥看得也是坦然,「到了那個時候,就一切隨緣隨造化。奴家遇到太太本就是隨緣而定的,什麼也不指望,以後的路,以後再說。」

  浮瀅再道,「尤姨母想得開也通透,可你是不知這些商賈人家最後的艱難,真到了那個時候,兒子姑娘全都來爭家產、搶宅邸,風雨飄搖,沒個安生的日子。」

  尤黛娥:「奴家本就是漂泊之人。」

  浮瀅一時啞口,她對這尤黛娥,生了幾分敬意。

  她雖不識字,卻能活得如此坦然,當真是不容易。

  她只抓眼前的,從不奢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

  如果當年的尤氏能有她姐姐這份不易,或許,她的路也不會這般的短吧。

  浮沉見浮瀅不知如何應對了,她再上前換下浮瀅,「尤姨母,我們尊稱你一聲姨母,並非是為了你那個妹妹。是因為你這個通透勁實在少有。你感恩,也懂取捨有道。今日,我這裡的事,也唯有你能幫襯了。」

  尤黛娥剛要開口,再被浮沉打斷,「你的妹妹尤氏是如何殘害我母親的,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她背負的這條人命,如今她下了地獄我都不能泄憤。那不只是一條命,而是一屍兩命。我母親如何慘死,如何被算計,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你今日走了,那就真是棄我們這些褚府出來的姑娘們不顧了。再者,我們尋的這事,並非是什麼不好的事,全是為給你謀一條好出路,等你去了那,你這後半生就有了依靠。我相信那位在宕府的老太太若是聽了我的意思,她為了你好,也斷然不會讓你再回去的。你真是惦記那宕府,等這差事一了你想回就可以回去。」

  浮沉輕輕攥過她的手,「尤姨母,人生漂泊,誰都是孤獨的。可漂泊久了,待到老了挪不動步子時,哪裡都不如有個踏實的窩靠譜些。」

  浮瀅再輔助一句,「留在梁京,也挨著征兒近,即便他那邊有什麼應付不來的,你也能幫襯些。尤姨母是見識過褚府內宅事的,一切都沒個定數的。」

  尤黛娥的眼神有些鬆動了。

  她邁開的腳再收回。

  浮沉再沒說話,她與浮瀅坐回原位。

  尤黛娥思慮了片刻,再跪下磕了頭,「奴家做就是。」

  浮瀅詫異道,「你都不問是何事?」

  尤黛娥羞怯怯地一笑,「奴家不問,奴家知道二位娘子心善,這位達國府的娘子以前也幫襯過奴家幾次的。如今有能用到奴家的地方,奴家心裡歡喜得很。您二位吩咐便是,奴家信二位,定不會讓奴家做傷天害理之事。奴家不求什麼安穩,只要能幫到您二位,就知足了。」

  浮沉總算是舒心了。

  浮瀅著實佩服浮沉慧眼識人的聰明了。

  這尤黛娥,當真是與尤氏半點都不同的,她這份聰明,誰都不捨得冤了她,害了她的。

  尤黛娥在尹公府由浮瀅負責教一些禮儀。

  「奴家」要改為「我」。

  還有許多小細節和該主意的都由浮瀅來教。

  浮沉和達道商議決定,暫且不告訴尤黛娥接近陳內監是為何事,先讓尤黛娥去試探再議。

  尤黛娥在尹公府待了有半月吧,她臉上的傷疤再掉一層皮,看著不那麼彆扭後,浮瀅和浮沉決定,送她去尹莊。

  浮瀅處處小心,不承想陳內監二話沒說就把尤黛娥留下了,「這些個婢女做事也就那樣,我瞧著她倒是個不錯的,還知道入了冬要烤橘子皮驅寒呢。且把她留下吧,這院內的落葉啊,得有人掃掃啦。」

  尤黛娥順利留在了尹莊。

  浮沉把此事告訴達道,「三姐姐今日傳來話,說人已經留下了。」

  達道朝浮沉豎起大拇指,「還是娘子厲害,這些日子我們得來的消息,還有夙葉和大姐夫、三姐夫那邊的消息匯總,我這另外半條命,八成就在陳內監處呢。他是跟了先帝最久的人,雖是個內監,可他卻是先帝最信的人了。等雲宸妃娘娘一旦被殺,他就會拿出這密旨,要寫戚家舅舅,再呈上給百官瞧。先帝是駕崩了,可先帝老臣甚多。密旨一旦亮出,還有誰,敢忤逆先帝之意。」

  浮沉聽著這些話,她都為達道捏一把汗,「娘子放心,這樣的事,絕不會讓它發生的。」

  他拍拍浮沉的肚子,「咱們的孩子,可不能沒有父親。」

  浮沉也拍拍自個的肚子,「一定會平安出生的。」

  浮沉再問,「宮中太后的事,可定下來了?」

  她才剛開口問,暮兕齋的門被芒山一腳踹開。

  達道下意識把浮沉護在身後,皺眉斥責芒山,「莽撞小子,你擾到我娘子了。」

  芒山喘著大氣,指指外頭,再指指自個,再指指達道,「公子……陛下派人來傳話急召您入宮,說……說是皇后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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