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先帝給達道的密旨
2024-04-29 21:00:27
作者: 涼子姑娘
郭憂倒是來得及時。
剛趕上論調去別處當差,路過梁京,他便折返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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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門口,就瞧見之水在府外急得來回走。
問了緣由,郭憂速速趕進院子。
跪在屋內的浮湘聽聞郭憂回來了,她也不跪了,打算起來時,被郭王氏的家臣再摁回原位。
郭王氏猛著起身,把鞭子甩給家臣,「快快快,趕緊打,再不打待會怕是打不著了,快些啊!」
家臣速速揮起長鞭,一鞭一鞭地打在浮湘身上。
「母親,母親,」浮湘躲閃不及,疼得跌趴在地上,「母親饒了我吧……」
她撕扯著嗓子哭喊。
外頭的郭憂也不顧主院的阻攔,徑直進到屋子內。
家臣只打了十幾下,郭憂上前一把護住鞭子,將浮湘攬在身後,「母親為何打她,是欺負她夫君不在,娘家無人?」
郭王氏指浮湘,怒言,「她可是娘家送上門來讓我教訓的,你且問她都做了什麼好事。」
浮湘的頭都不敢抬一下,哭喪著臉,一個勁地給郭憂搖頭。
此刻的郭王氏像是終於抓到了浮湘的小尾巴,咬住了死死都不鬆口,「她今日去白公府賀升府之喜,不安分守己地送禮,偏偏跑去惹事。她推搡人家達國府娘子,連同白公府嫡女一起推。她當著人家達國府娘子的面辱罵人家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嫡母戚娘子,罵人家不是東西。她在白公府橫行霸道,惹得人家褚五娘子都把此事告到我們府上了,今日若是不給個責罰,倒霉的就是我們郭家。」
郭王氏越說越理直氣壯,「你在外當差,你哥是爵位加身,我們各個都得維護著國府這些人。達大人是誰,想必你也知道,不用我多說吧。就今日她辱罵嫡母一事,就已經足夠我們郭家喝一壺了!」
郭憂皺眉,他盯著浮湘,斷然不敢相信這些事都是她做出來的。
浮湘自嫁給他,受盡了委屈。
他因公事一直在外,浮湘嫁過來後,他倒也帶她出去過一陣子。可浮湘畢竟是女子,跟著她也不便。再有郭王氏咬死不鬆口,浮湘大多數時候還是都待在梁京城內的。
他內心虧欠,總覺得愧疚於她。
浮湘在郭王氏跟前也磨得沒了脾氣,整日為避免郭王氏的糾纏,她都閉門不出,只在自個的一畝三分地小院內溜達。
聚少離多,浮湘至今也沒給郭家生個一兒半女。
郭憂也不敢讓她早早就有孕。
他這半年中,都在尋關係找人脈,想著調離外鄉的差事,在京中謀個安穩。這樣也是全了他的心思,也全了浮湘。
可這事說來也難。
調離沒那麼容易,郭老爺出面尋了幾次人,本來都有眉目了,又遇到宮亂和先帝駕崩的,此事便一直耽擱至今了。
每次回府,浮湘都小心再小心地應付著主院,她緊張膽怯的樣子,讓郭憂很是心疼。
阿娘早死,又沒個支撐。沒
娘,也就沒了娘家。
他岳父是什麼人,他也清楚。
日子越久,對浮湘的虧欠越大。
可方才郭王氏一席話,倒是讓她頗為意外,「浮湘,母親所說,可都是真的?」
浮湘急忙搖頭,「不是,不是真的……」
郭王氏打斷她的話,「怎麼不是真的,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撒謊了,是說今日來的你五妹妹也撒謊了不成?」
浮湘啞口,再不敢言語。
郭憂一見浮湘這樣子,他已經知道多半是真的了,「你好歹也是咱們府上二公子的大娘子,我雖只算個庶子,可你到底出門在外也是頭頂郭家名義去的。在外頭要收斂,你現已經嫁了人,自是和小時候你們姐妹玩鬧時不同了呀。白公府是你大姐府上,達國府是你五妹妹府上,這本就是自家人,你定是說了什麼錯話,惹到了你這個五妹妹。你自己也常說,你這個五妹妹向來牙尖嘴利做事不留情面,你又何故拿她已經離世的母親去在她心窩子捅刀子呢。」
浮湘委屈巴巴地盯著郭憂,「我也是一時沒忍住,你也知道我向來都是隨意說幾句無心話,並不敢大鬧的。我這嘴就這樣放縱慣了,誰曾想,她今日要把這事鬧大。」
郭憂嘆息,「無心話才是最傷人的,我相信今日白公府的喜事,你大姐姐也不會想著把此事鬧大。既是人家都齊心來對你,那你定是比從前還出格了。」
浮湘支支吾吾,「我也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就說了幾句戚娘子…….」
郭憂搖頭長嘆。
他朝郭王氏行了禮,打算為浮湘求情了,「母親,我這個娘子也實在是蠢笨,她自小沒有阿娘,在娘家時無人教她嫁了人如何行事,如何當人家的兒媳。這都是她的錯,都是她蠢笨魯莽才惹了這些事。等再過幾日我回京,自會去五妹妹府上登門道歉。今日母親看在兒子的面上,就饒了她吧。」
郭憂看了浮湘一眼,「她自嫁給我,是我讓她受了委屈,獨守空房,與我分隔兩地。我又是個沒本事的,調令一直下不來,此事也因國喪耽擱了。母親若是瞧著她礙眼,不如讓兒子帶出去可好?」
「那不能夠,」郭王氏一臉客氣地盯著郭憂,「你是我郭家後人,你叫我一聲母親,我自當要對你負責。浮湘既是你娘子,這哪有當家娘子隨夫去外鄉的。你不過是七品小官又不能攜帶家眷在外常住一年,你如何能讓她安穩。今日這事,就是她管不住嘴惹出來的禍事,我這鞭子才打了不到十下,還遠遠不夠呢。」
郭王氏擺擺手,家臣又速速圍住了浮湘。
浮湘委屈地死死抱住郭憂不鬆手。
郭憂半蹲著身子寬慰她。
郭王氏:「這事並非我徇私,這是咱們府上的規矩,嘴惹出來的禍事,就得挨打。」
家臣欲上前扯郭憂。
郭憂定神問浮湘,「你能不能扛住這打?」
浮湘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郭憂,你竟讓我扛住?我嫁給你受了多少委屈,如今連這鞭子都要我獨自扛住了?」
郭憂沒理浮湘,他再問郭王氏,「母親,依著家規,要打多少鞭子。」
「一百。」
浮湘徹底呆住了,「一百?」
她搖著郭憂的肩膀,「一百我就被打死了啊,你既使回來了,都不能護住我是不是,是不是!」
郭憂也無奈。
他是庶子,阿娘也早死了。他能和嫡母如何對抗。
他這個嫡母又是出了名的悍婦,以前對郭囿的齊家姑娘便是如此。齊思淼可是她的親親的兒媳,她都絲毫不憐惜,打罵齊家姑娘。
最後還是齊家夫人出面,用許多田產鋪子換回了一份和離書。
他的哥哥郭囿都逃不脫的噩夢,他又怎能逃脫呢。
郭憂整理好衣衫,「既是扛不住,也唯有這一法子了。」
他起身,規矩行了禮,「母親,若是兒子答應您之前一直讓兒子去做的那件事,母親可會放了浮湘這一次。她已經挨了打,也算是還了這個嘴惹出來的禍事。那件事,母親問我多次,若是用那件事換您饒了浮湘這一次,不知母親可願意?」
郭王氏有些不相信,「你當真?」
郭憂點頭,「當真,就照母親說的去做就是了。兒子遠在外鄉當差,細節上的事不便回京,還要勞煩母親來應付這些禮數了。」
郭王氏靠近郭憂,「此話當真?」
郭憂點頭。
浮湘還被蒙在鼓裡,「什麼事,要答應什麼事?」
郭王氏展眉一笑,「既是你答應了,那也算解了母親的一樁心事。浮湘挨打一事我也就不計較了。人家褚五娘子也說了,都是自家姐妹,嚇唬嚇唬就好,人家也沒想著真把她打死了。」
郭王氏撫著郭憂的肩,「既然你想通了,那明日母親就尋人去莫家說,再過些日子尋個吉日,那莫家二姑娘就能進門了。」
「進門?」
浮湘察覺到了不妙。
她也顧不上方才挨鞭子的疼,速速從地上爬起,「什麼進門,讓誰進門,官人你答應了什麼啊?」
郭憂一言不發,他不敢說。
郭王氏瞥了一眼,「你進門時自是知道的,我家郭憂原先是有個妾室的,那妾室就是避鎮上的外來戶莫家。」
浮湘一愣,她知道郭憂有個妾室已經死了好幾年,但她沒問過,郭憂也從沒提起過這個人。
郭王氏再道,「那是莫家的大姑娘,身份是貧民。她自進門,身子一直都不好,沒幾年就撒手人寰了。那莫家又是鄉野之人,在避鎮上做些小本生意,三天兩頭就來我們府上鬧騰,說是我們欠她們一條人命。這我是前前後後不知打點了多少銀兩,可他們又是個無底洞,次次要,次次要。前年的時候,莫家哥哥來,說他們家二姑娘也大了,有十八歲了吧,至今未曾婚配。說是這二姑娘,死活瞧上了咱們郭憂,要替她姐姐照顧他。」
浮湘此刻心都碎成了渣渣。
她的三姐姐早就說過,「寧願一人苦撐,都不可讓夫君納妾進門。」
她的大姐姐浮沁扶持之歌做了姨娘,白公府更是被之歌霸占了一半。
這些囑咐和教訓,都歷歷在目。
可如今,她也聽到了同樣的事,萬萬不可啊,浮湘雖愛嘴炮,可這點她比浮沁要清楚。
浮湘僵持著身子,半張著嘴,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郭王氏得意地笑著,「這個莫家二姑娘我是見過的,雖說是避鎮長大的,可她竟還識字,模樣倒也十分俊俏。莫家求了多次,我想著二姑娘一旦進門,咱們和她們莫家也就沒什麼瓜葛了。母親和你說了多次,你也不點頭,母親也不能硬著你的性子給你納進來啊。這進了門,你不點頭,總不能讓她當擺設吧。如今好了,你點頭了,母親也敢放手去做了。」
浮湘回過神,她一把攥緊郭憂的胳膊,「你不能納妾,你既是不點頭,就一直不點頭啊。這什麼鞭子的,一百下又何妨,二百下我都能受得住。」
她速速又趴下,「打吧打吧,隨便打,我都能受住。」
郭憂輕輕攙扶起她,想將她拉回屋內。
這一舉動,被浮湘甩開,「怎麼,我瞧你也是想納妾了是不是,莫家姐姐服侍你不夠,如今人死了,還得妹妹繼續來伺候你是不是!」
郭王氏憋著笑,等著看這齣好戲。
郭憂也是服了浮湘,「娘子,咱們先回屋再議可好?」
浮湘扭頭,再跪回屋內,「母親,我願意受責罰。」
郭憂可是見過被一百下鞭子打死的下人慘象的。
一百鞭子打下去整個人沒死都會殘廢的。
郭王氏笑著挪步往門外走,浮湘伸手欲抓,被郭憂攔住。
郭王氏甩著衣袖,「母親會好好辦好此事的,咱們這郭國府呀,又等著添新人了。」
她笑著,邁出門檻。
浮湘纍趴在地上,她疲憊地把臉埋在絨毯下,眼神里沒了任何期待,「說到底,還是你惦記著納妾,說到底,我不過就是這郭府的一個笑話。」
郭憂大力拽著浮湘起來,將她強行拖著去了自個的院子內。
進了屋子,之水再趕忙將門合上。
浮湘趴在床沿上一個勁地哭,嘴裡埋怨著郭憂。
郭憂坐在矮凳上,一個勁地只顧著飲茶。
茶喝沒了,覺得不過癮,又端起酒盞,覺得酒盞太小,索性擰開酒壺蓋子,一壺酒全灌進肚子。
浮湘哭累了,又開始數落。
郭憂把酒壺扔到一處,「你委屈,我何嘗又不委屈。」
浮湘擦拭著淚。
郭憂:「這可是郭國府,它一個貧民莫家再不講理,你覺得我這位跋扈嫡母真的拿他們沒辦法?」
浮湘沒聽懂。
郭憂的眼裡全是憤恨,「她是故意的,她故意縱容莫家上門來鬧,故意讓莫家人次次上門纏著父親,讓父親惱怒,把這些事都交給她。這樣她就可以次次示意莫家,用莫家二姑娘再換一份榮寵。」
浮湘恍然大悟。
原來,這位郭王氏的本事又何止是在內宅欺負她這麼簡單呢。
「可是,她為何要讓莫家二姑娘進門,這樣郭國府亂了,人多了,於她又有何益處?」
郭憂無奈一笑,「我這位嫡母,最愛挑撥是非了,她最擅長做的就是這些了。她對我大哥如此,對我這個庶子更是如此。今日你犯了事,若不用納妾擺平,就算她打了你一百鞭子,明日指不定還有別的事,還有別的懲罰等著你。我今日是去別處,折返回府瞧你的。若我明日不在府中,你又該如何自處。」
浮湘進退兩難了。
納妾也不是。
不納妾也不是。
她此刻也沒了法子,「可是,你納妾進門我只能寬鬆一時,等莫家二姑娘進來,我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官人,今日索性不如讓她打死我好了,這樣,我也不用再遭受往後的苦楚了。」
郭憂把浮湘抱在懷中,心疼地摸著她的頭髮,「今日真打了你,她也是有處說嘴的,你惹了事,她行了家規。你殘廢還是死,都是你不中用,你扛不住。這個理由,名正言順,所以她敢放手去做的。」
浮湘慌了神。
她的人生,還真是如浮萍一般。
說得好聽點,她嫁的是郭國府。
說得不好聽,她這就是被婆母操控的人生啊。當初她和郭憂的事說起時,這位郭王氏每次都很積極地跑去褚公府,前前後後地忙著張羅提親的事。
在父親跟前表現得很是寬厚好相處的樣子。
原來,都是偽裝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她哄騙進門。得了手,成了他們郭家的人,自該也是到了收拾她的時候。
如今真真是到了收拾她的好日子。
她看著郭憂,心裡鄙視他許久。
鄙視他的無能,鄙視他不能及時拿到調令。
鄙視是他讓她成了獨守空房的笑柄。
她想起那年褚槐為她和容亦錚組的蹴鞠一事,心裡對浮蘭更是憤恨了。
她現在才懂得容公府的好了。
容家雖不如郭家顯赫,只是一個公府。可是這些又有什麼呢。
瞧瞧現在的浮蘭,一個外鄉女都能在梁京有名有分,還能得容亦錚百般疼愛。
看著浮蘭的小日子,浮湘越發憎恨她了。
那原本是屬於她的小日子,若那日沒有浮蘭出頭搶走她的風頭,這門親事本就是屬於她的。想起浮蘭,她就生了醋意也生了嫌棄。
她攥緊拳頭,忍了眼前的所有,「既是無奈的事,那就納妾吧。」
郭憂沒抬頭。浮湘拉開被褥,把頭藏在被褥下。
這一切都是未知,她也不知在郭國府,她還能撐到幾時去。
梁京入冬了。
太后之位還沒定下來,宮中的一切事務都安定下來了。
梁駱換的新官都到各自府衙上了任。
梁國各地方官吏都整序到位。
經歷一場宮變的梁國,在梁駱積極的應變下,各自走上正軌。
遊河客船來來往往。
碼頭的冬貨已入京,有當下時興的厚襖,還有北國的絨短褙子。
碼頭恢復了以往的熱鬧,人聲鼎沸。梁京各巷子內的夜市小攤也都布置齊全,等著七日後的入冬夜市。
小攤上的小吃,有浮沉愛吃的條核糕,還有紫蘇餅。
浮沉坐著馬車,把頭探出去,狂吸鼻子聞著味道。梁愫亞輕輕放下帘子,將她再拉回馬車內,「別饞嘴了,都是你不能吃的。」
浮沉吧唧幾下嘴,「母親,那我能吃什麼?」
「自然有你能吃的,這些反正你不能吃。」
浮沉委屈巴巴的。浮沉現在的肚子,若是穿著寢衣已明顯能看到肚子了,她處事小心,每次出門都穿著寬大的長褙子。
褙子款式多,最多的就是寬褙子了。
這宅院的女子出門基本也都穿褙子,浮沉這樣穿也不奇怪。
之青偷偷跟在馬車後面,見馬車拐進戚國府的巷子後,她速速掏出貫錢,把飯屜拿出,「來來來,這些全都裝進屜子裡。」
之青可靈了,偷著都給浮沉藏好了。
梁愫亞和浮沉今日去戚國府給老太太請安,她不放心浮沉一人出去,還擔心戚國府的舅媽太多,害怕浮沉應付不過來,索性跟著一同去了。
老太太坐在床沿上,梁愫亞把頭撇過去附在耳旁小聲說話。
浮沉坐在一處,臉蛋泛紅。她知道梁愫亞在說什麼。
老太太聽著話,耳朵紅紅的。
隨即,她擦拭著淚。
浮沉心裡一陣難過,她知道,她的外祖母聽到她有了身子,定是想起她的母親了吧。梁愫亞把帕子遞給老太太,「您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就好。」
「好好好,」老太太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好,我什麼都不知,什麼都不知。」
她伸手,浮沉趕忙湊上前。
老太太把浮沉的手放在膝蓋處,還是忍不住地流了幾滴淚,「好,如今什麼都好了。」
「外祖母和婆母說了話,怎的還哭了。」
浮沉也忍著難過。
老太太:「你婆母和我說起一些舊事來,我就想起你母親了。」
一家三口,圍坐床沿給浮沉的肚子打掩護。
張媽媽在一旁瞧見這一幕,不由得也笑出了聲。
浮沉此刻還不知,達道也在戚國府。
這幾日達道來往戚國府很是頻繁,今天來,明天走的。
老太太也覺得奇怪,她以為達道出入戚國府,是和幾位舅舅們商議著朝中事呢。
戚國府的前府和後宅院子是分開的,一牆之隔,走的府門也是兩處。
前府的書齋內。
戚元符和戚元徽一言不發地飲茶。
兩位舅母端了糕點,招待了達道,見氣氛凝重也不敢多待,速速合上門都走了。
書齋內,達道在屋子內來回走動,他坐下又起來,反覆幾次,到底還是不放心,「二位舅舅就別賣關子了,這到底先帝留了什麼旨意在你二位手上啊。此事,自上次我來戚國府與舅舅們商議後,舅舅說雲宸妃不能動,可先帝明明有旨意要在新帝登基後秘密斬殺的,為何現在又不能動了?」
達道:「我這幾日思緒不寧,生怕在浮沉那露了破綻,你們這外甥女又……」
達道把「有孕」二字憋回去,「又是個心細細膩的,我的心思從來都瞞不過她。二位舅舅快些說吧,如今陛下都有意要立兩位太后了,若是再不動手,怕是要錯過時候了。」
戚元符放下盞茶,清清嗓子,憋了半天,還是沒憋出一個字。
達道索性坐下不亂走了。
他盯著二位舅舅半天,在他們不知所以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他能懂的一些事。
達道先是一慌,再是確定開口,「先帝疑心重,六個兒子,他全都試了。甚至不惜用大皇子和四皇子自相殘殺來為新帝開路。先帝對親子尚且如此,又怎會從來沒忌憚過我?」
戚元符慌了,「書元……」
達道覺得他猜對了,「舅舅,難不成先帝留給舅舅的旨意,是除了我和暗門?」